第二十二章
我記得我良知再現的時候,應該是我在那個酒店上班了以後。因為現實時常會把我打回原形,讓我看清我自己。。
我一邊在酒店的在包廂裏清洗著酒杯,一邊不由自主的回想著我和婉瑩的那段往事。要是我那時不輟學該有多好,說不定現在還能和她在同一所學校念高中。
餐具還沒清洗完,包廂就突然停了電。
不一會兒主管給我送來兩根蠟燭,說是地下室在檢修電力,大概要停一兩個小時的電,叫我點上蠟燭湊合著洗。
我點著蠟燭,繼續洗著餐具,等著婉瑩回複我的消息。
她一直都沒有回我消息。我心情很是失落。我想婉瑩可能早就把我忘了。都三年沒有見了,她又憑什麽把我這個禍害一直放在心上呢。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同樣在洗餐具的時候,婉瑩回複了我。她說她剛下晚自習,在哪座城市念高中,還說她是用別人的手機上的QQ,馬上就要下了。
我迫切的告訴婉瑩,說我想去看她。這句話發出去以後,婉瑩一直都沒有回複我。
我又等了差不多一個星期,才又收到了婉瑩的消息。她問我為什麽要去看她。
她這樣問我,頓時讓我有點難以回複。是為什麽呢?難道要告訴她我很想念她,很想見到她嗎?我和她並沒有過什麽戀情,這樣的話我是說不出口的。但我確確實實是出於想念,但從何而來的想念,我卻說不出來。我想和她那一次來醫院來看我有關吧!
初一開學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就因坐小叔的車不慎發生了車禍,而住進了醫院。
那幾天對我來說是痛苦的。我脾氣暴躁,母親被我氣哭了。旁邊的一些親戚見母親落淚之後,再也沒有誰願意搭理我。我感到孤獨、無助。雖然這一切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但我還是覺得,此刻的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可憐的可憐蟲。
婉瑩來看我時,手裏提著一箱純牛奶。身旁還跟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下穿西裝褲,上搭著一件藍色襯衣,長相英俊,高鼻梁,頭發梳的很整齊。
她的到來,讓我對生活又燃起了新的希望。我的疼痛化為感動,我的悲戚化為喜悅。我不再是囚籠裏哀傷無助的小鳥,而是朝陽下麵窺九州的雄鷹。如若她能再來多看我兩次,我想我的病不用醫治,也會飛快的痊愈的。
望著婉瑩旁邊的那個高個子男人,我想那應該就是他老爸。不過,他父女倆委實長的不怎麽相像。唯一的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長得都很好看。都是高高的鼻梁,濃鬱的眉毛以及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沒想過有哪個同學來探望我,更沒想過婉瑩會來。
我在老師眼裏不是一個好學生,在同學眼裏也是一樣的。所以對於他們來不來探望我,我是沒報任何期望的。但是婉瑩來了,帶著微笑,帶著禮品來看望我。
我莫名的感覺到,這個世界上除父母以外,唯一關心我的人就隻有婉瑩了。
老媽搬來板凳,請他們坐下。
婉瑩在她老爸麵前,拿手比劃著些什麽,這讓我感到非常的奇怪。
她向她老爸比劃了一陣之後,才對我說:“傷口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我搖著頭。雖然未痊愈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感到驚奇,和婉瑩說話的時候,我的傷口並沒有以前那麽疼了。
“柯老師讓我給你帶話說,你先安心養病,學習上的事情先放在一邊。等你病好了,回到學校以後我幫你補。”婉瑩坐在我旁邊說。
“嗯。”我點著頭,“過幾天你還會來看我嗎?”
“不知道。我爸在上班,他沒時間來這兒的話,我也來不了。”
我低下頭,突然覺得很失望。我知道這都是我的貪念所致。如果她不來看我,我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婉瑩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接著又說:“醫生說,你最多再有十天的時間就可以回家養病了,到那時候,我和班裏的同學再去你家看你。”
聽她這麽一說,我倒也不怎麽難過了。我讓婉瑩幫我把床邊的床頭櫃打開,讓她取出裏麵親戚給我買的果汁。我讓她和他爸一人拿一瓶喝,可婉瑩怎麽都不肯接受。
最後,還是我硬把果汁塞到了她的手裏,她才勉強的拿在手裏。
“為什麽你爸一直都不說話呢?”我對婉瑩說。婉瑩爸一直都是用一副嚴肅的表情看著我倆。
“忘了給你說,我爸我媽都是聾啞人。先天性的那種。”她小聲對我說。
我為婉瑩感到慶幸。還好她不是那樣,不然她現在很有可能就在聾啞學校上學了,我們恐怕連相識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以這麽近的距離說話了。
這時,婉瑩爸對著婉瑩做了幾個手勢,然後又對我做了幾個。我什麽都沒看懂,就隻是點著頭。
“我爸對我說,他待會還有事,現在該送我回奶奶家了。還對你說,好好養病,注意休息。”婉瑩邊起身邊對我說。
“現在就要走嗎?”
“嗯。”說著她就跟著她爸的身後向我擺著手走出了病房。
從那以後,我對婉瑩的思念變得更頻繁更濃重了。隻要是假期,不管是一天還是兩天,我都會想起她。
但我從來沒有告訴過她我想念過她。因為在想念她的人裏麵,我的想念是沒有一點價值的———我有這樣的想法,完全是和我在學校裏的學習地位有關。
我記得我曾經做過一個很甜蜜的夢。夢裏隻有我和婉瑩兩個人,在筆直的柏油馬路上騎著自行車,馬路兩旁的田野裏種滿了黃燦燦的油菜花。那個夢境很美麗,美麗的讓我至今都無法忘記。
夢裏的天氣很好,陽光溫和,微風帶著油菜花的香氣撲鼻而來。我倆的自行車騎的都很慢。我望著婉瑩燦爛的笑容,她也望著我———我該是什麽樣子呢?可能並不是什麽好看的樣子。
我一直都沒有把這個夢告訴過婉瑩,怕的就是她認為這是我胡編亂造出來的———可這都是真的,我真的夢到這個夢。
我時常會想起我在包廂裏洗餐具時,偶爾用到的蠟燭。蠟燭讓我憶起婉瑩,讓我覺的人生就好比這蠟燭一般,在外界的壓力下,想要光輝依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近些年來,我始終都為婉瑩捏著一把汗。怕她誤入歧途,怕她給自己的壓力過大而無力承受,因而導致什麽不良的後果。因為她是好強的,什麽都要求最好,學習如此,生活也是如此。
在我和她失聯了半個月以後,這種不好的征兆終於爆發了。(此時說的是沈文豪三十天前所發生的事情。)這也驗證了我的過濾是正確的,並不是多餘的。
我邊洗著餐具,邊呆呆的看著手機上婉瑩給我發的消息。究竟找怎樣的理由,她才肯讓我去看她。我知道,婉瑩對我是沒有男女之間的情感的,這些年來她也不會像我一樣去想念她。即使她可能想起過我,但也是因為我們同學之間的那點薄如蟬翼般的關係。
最後,我找借口給婉瑩發消息說:“聽說你扭傷了左腳,我想去看看你,就當是回報你當初來看我一樣。”這是回家時碰見還在上學的同學告訴我的。說她冬天的時候,不小心在馬路上拐傷了左腳,在家養了半個月的傷。
不一會兒,婉瑩發來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後麵跟著說:“那已經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你不必來看我,我的傷已經好了。”
她這樣幹淨利落的拒絕我。看來是真的隻把我當做同學看待。她以前來醫院來看我,也完完全全是出於對我的同情。雖然這一切我都明白,但不管她對我持怎樣的態度,我這次不見到她,我是不會甘心的。於是我又給她發消息說:
“如果你不讓我前去見你一麵,我會感到非常的愧疚。為什麽我生病了你看我可以,你生病了我看你就不行了呢?是不是因為我現在已經不上學了,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呢?我們就不能做朋友嗎?你知道我對你並沒有什麽惡意,但為什麽還要拒絕我呢?是不是我不上學了,就不配再與你有聯係了?”我花了十分鍾打出這些字。這都是我的猜測。
消息發出去以後,我又等了兩天,婉瑩才給我回來消息。
她說:“不是那樣的。如果你真的想見我,那就這個禮拜天,我在XX廣場等你。到了給我打電話。xxxxx這是我的電話號。”
看到婉瑩這樣說,我欣喜萬分。盼望著那天能早點來臨。
我進了婉瑩的QQ空間,看到她過生日時拍的照片,差不多有七八張左右。其中有兩張照片是她和她媽照的,剩下的都是她自己。
我一邊翻看著婉瑩的照片,一邊心裏不由自主的感歎:“瑩可真是越長越漂亮!我該怎樣做才配與瑩長有聯係!”
婉瑩的七八張照片中,有兩張照片讓我深陷其中,看了很久。一張是她獨自一人端莊秀麗的坐在椅子上,穿著類似於白雪公主般款型的白色禮服。她卷著長發,頭頂上戴著一頂小皇冠坐在那裏,麵帶微笑,目光清澈,像極了西方某個國王的掌上明珠。另一張照片則是她和她母親照的。兩人都穿著紅色旗袍,旗袍上有黃色的針織圖案。兩人麵帶微笑,神情中透漏著和睦與幸福。
她長大了,且越長越漂亮。而這也將意味著,我和瑩的距離也會越來越遠。既優秀又漂亮的女孩怎可能一直和一個一無是處的男孩長期來往。
我有些自卑,也有些恐懼。想著如果婉瑩和我不來往之後的一些令人心痛的事情。她那麽優秀,而我……我要是當初不離開學校該有多好。最起碼現在還可以隨時隨地的,名正言順的和她說上幾句話。
這些年來,我的心裏一直裝著婉瑩,沒對人說過,也不敢對別人說。怕別人譏笑我,何德何能能去喜歡一個比自己優秀百倍的人。
我也到了戀愛的年紀,但內心除了婉瑩以外,再找不到其他人的蛛絲馬跡。心的深處其實是空白的,一些虛而不實的美好景象,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勾畫出來的。婉瑩的內心深處或許也有這樣的勾畫,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我。而現在的我,也莫名其妙的成了我當年譏笑過的那幫人中的一員。
準備去看婉瑩的那幾天,我幾乎是沒有睡好覺的。一直在想,該買怎樣的禮物,才會讓她打心眼裏開心,而且還能一看到禮物就能想起我。
我望著婉瑩的照片琢磨了許久,終於在迷迷糊糊半醒半睡的狀態下想出了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