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軍訓的最後一天,婉瑩坐在教學樓前麵的樓梯上。我走近她,問她這段時間累不累?她衝我勉強一笑,什麽都沒有說。其實我這也是廢話,她臉頰上粘著的頭發已說明了一切。
初中時的作業時常讓我感到焦頭爛額。我們班的柯老師也比之前的老師要嚴厲的多。要想寥寥草草的胡寫八寫的蒙混過關,第二天早上是很難逃她的法眼的,必定會吃她專門為我們而備的戒尺。
所以,為了避免吃老師的戒尺,我隻能早上早點去學校,然後瘋狂的去抄婉瑩的作業。她總是很早來學校,下午放學以後又是把作業寫的差不多了才回家。
抄了很多次婉瑩的作業以後,她就有點不耐煩了,很生氣的對我說:“你怎麽這樣啊!你什麽都不自己動腦子,還來學校幹嘛啊?”
“你管的著嗎?”說著我就奪過她的作業抄了起來。她氣的直跺腳。之後無論她說什麽,我都裝作沒聽見,繼續抄我的作業。
婉瑩說出這樣的話,說實話,還真讓我有點難過。但我也不知道我在難過什麽,為什麽而難過。不過,這樣的難過也伴隨不了我多久。我打心底裏安慰自己說:抄作業的人又不止我一個,全班最起碼有一半的人都在抄別人的作業。我沒有必要把這樣見怪不怪的事情當回事,讓婉瑩刺痛我的心。
忽然有一天,柯老師拿著十來本練習冊和一把戒尺,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氣憤進了教室。
她使勁的將練習冊摔在講桌上,瞪著大眼怒氣衝衝的向我們掃了一遍。
隨即,她點了十幾個人的名字,我也在其中。然後問了我們每個人兩個不同的問題。有兩個同學隻回答對了一道,有一個同學兩個都回答對了。剩下的都沒有回答對。
柯老師又拿起講桌上的練習冊,將它們鉚足了勁甩到了地上。然後咬牙切齒的說:“你們是給我學習的嗎?天天就知道抄,抄,抄!自己的腦子是幹什麽用的?”如果是別的班的班主任,罵出來的話是難以入耳的。看的出來,柯老師一直在克製自己的情緒,“練習冊上寫的是對的,現在卻回答不上來。你們這樣做,對得起你們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們嗎?我要你們記住這一天,總有一天你們會痛恨你們今天的這種齷齪的行為。”說著她就拿著戒尺走到了前排第一個站著的男同學麵前。
“說。你抄的誰的作業。”柯老師對那個同學說。
那個同學不肯說出是誰,隻是一直低著頭。
“把手掌伸出來。”柯老師大聲的說。
那同學談虎色變般的慢慢的伸出手掌。
“不是右手,是左手。”
於是那同學又換了一隻手。
接著就隻見柯老師揮著尺子朝著那個同學的手掌上狠狠的打了十下。
“還不肯說抄誰的作業?”老師看著那個同學說。
他和之前一樣低著頭,一聲不響。但眼淚卻已然滴到了桌子上。
“脫褲子。”老師仰著頭,用生硬的語氣說。
“可不可以不脫褲子。可不可以不打屁股。”那同學心情失落,眼淚不斷湧出眼眶。想必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已經過了被打屁股的年齡了。
“好,那就再把你的左手伸出來。”
那同學又伸出了左手手掌,柯老師揮著戒尺又是一頓打。不過,這次很明顯的可以看出,她已經沒有之前那麽用力了。
接下來,柯老師又問另外一個站著的同學。他供出了給他抄作業的那個同學。他挨了十戒尺,那個同學也是一樣。
十分鍾下來大多數被打的同學都哭了。於我而言,我不怕挨打,從小就已經被打皮了。但是婉瑩,很少挨老師的批評,更別說是挨打了。但願我抄她作業的事情不會被老師發現。
很快柯老師就走到了我的麵前,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我也像之前那個同學一樣低著頭。默不作聲,心情十分的沮喪。
“你要是說了,我就打你們一人十戒尺。要是等我拿出證據把你們兩個揪出來可就不是十戒尺那麽簡單了。”柯老師走到婉瑩跟前,看著我說。
婉瑩準備站起來,我瞪了她一眼。她才什麽話都沒說,也沒有站起來。
柯老師遲遲沒有對我下手。想必她已經知道我抄的是婉瑩的作業。如果我們不坦白,她也隻能打我一個。
柯老師走到講台前,從地上找了半天的練習冊。找到之後,便把那兩本練習冊扔到了我和婉瑩的麵前。
“打開有折痕的那一頁。”她看著我倆說。
婉瑩打開了她的練習冊,我打開了我的。
我搖搖頭,並沒有發現什麽。婉瑩也是一臉的一無所知。
“還沒看見?”柯老師拿過兩本練習冊,指出了問題的所在,“看見沒有?這個錯別字何婉瑩在這一頁上總共寫了兩次,而你跟著寫成了錯別字。”
“不是這樣的老師。”我狡辯說。
“你不要告訴我,是她抄的你的作業。”
我本想說那是巧合。可柯老師也不是傻瓜。
“為什麽要給她抄?”柯老師質問婉瑩。
婉瑩隻是低著頭,什麽都沒有說。我想如果她向柯老師承認是我強迫她那樣做的,柯老師根本就不會鞭策瑩。但是她始終都沒有那樣說。
“都把手伸出來。”
“老師。”我鼓足勇氣說,“是我把婉瑩的作業搶過來抄的。這和她沒有關係。”
“那就讓她以後把作業保管好,今天讓她長個記性。都把手伸出來。”我知道柯老師非要打婉瑩,是故意讓我看的。婉瑩沒有辯解,讓柯老師打她也是讓我看的。
我倆都挨了打,我差點掉出眼淚,但是婉瑩哭了。我第一次見到她哭,她的眼淚滴進了我的心裏。我感到愧疚,感到對不起她。
我看見婉瑩纖細白嫩的手上起了水泡,布滿血絲,很是難過的向她道歉,並且保證以後再不抄她的作業了。
婉瑩沒有怪罪與我,隻是流著眼淚對我說,書是給自己讀的,並不是為了某人而當任務一樣完成。
我想聽婉瑩的話,可我的命運似乎是注定了一般,對於學習是毫無興趣。整天隻想著怎樣玩才會更有趣。所以,不久之後我就輟學了。
我們被柯老師打的事情過了幾天之後,從其他老師的口中我們得知,她打完我們以後回到辦公室哭了好久。差不多有一節課的時間。從她第二天紅腫的雙眼便可以看出,那並不是不切實際的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