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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燕子從房子裏找來了四個小板凳,和一個小圓桌擺在院子裏,請馬隊長和其他三位警察坐下。而媽則準備將茶水以及一些以備不時需的幹果端上來。


  媽將茶水端上來之後,又端來兩盤幹果。馬隊長見媽端上了幹果,便擺手說:“茶可以喝一點,幹果就沒必要了。這是我們的工作,沒必要這麽客氣。”


  媽再三說這沒什麽,警察為人民服務,我們這樣做都是應該的。但馬隊長還是一再堅持讓媽把幹果端下去,他們喝茶就行。無奈之下,媽隻好把幹果端了下去。


  馬隊長他們坐下沒多久,燕子爸一行三人就從院子外走了進來。馬隊長讓他們坐到了桌子前,隨後便說:


  “剛才是誰報的警?”


  村裏的一個名叫董建勇的小夥子舉著手說:“我,是我報的警。”他今年差不多應該有個二十歲,和我並不是朋友關係,但還算熟悉,偶爾在村子裏碰見的時候會說上一兩句話。


  “你在電話裏說,一個女孩被人踢了一腳,打了一拳,還有一個男的被人打出了鼻血。他們都是誰,指出來。”馬隊長旁邊的一個年輕的警察說。


  董建勇指出了我和小雅。馬隊長的目光跟隨著董建勇的指頭,各看了我們一眼。


  “誰都動了手?都是誰打的誰?”那個警察又問。


  董建勇都如實作了交代。


  隨後馬隊長問我們需不需要去醫院,我們說不用。


  “為什麽要動手打人?”馬隊長看著那兩個見證人說。


  “他們多管閑事。”那個光頭見證人說。


  “多管閑事?那你們是幹什麽來的?”


  “他們是我叫來的,就是個證人———現在打官司不都是要證據也要證人的嘛,買個保險而已。”燕子爸嬉皮笑臉的說。


  “哦!原來是替以後打官司做準備的。你不說我還以為他們是你請來的打手呢!”馬隊長大聲的說。


  “不敢不敢!你給我借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那樣做啊!真的是為以後著想,才會有這樣的舉動!實在也是有苦難言。”


  “看來你還蠻懂法律的嘛!”馬隊長看著周圍的人說,然後又將頭扭過來對燕子爸說,“那你說你是怎麽個有苦難言法?”


  “這個你們也知道。上次我不是跟親家要了三十萬的彩禮錢嗎?他不願意給我也就算了,大晚上的還把我從院子裏攆了出來。本來這彩禮錢,還是有商量的餘地的,可他們那樣對我.……欠條我還是上次看在你們的麵子上才寫的,不然的話,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哦!那這樣說來,我們的麵子也不小嘛!”馬隊長笑著說,“那你說說看,這彩禮錢為什麽不是十萬,也不是四十萬和五十萬,為什麽偏偏就是三十萬呢?”


  “我們那兒都差不多是這個價格。四五十萬的也有,可咱覺的也沒有那個必要————主要是咱這個女婿不爭氣,要再多,他拿不出來,不也是白要?你看他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兒,我就跟他要了區區三十萬的彩禮,他就成這樣了。我要是再跟他多要點,估計都要上吊自殺了。”燕子爸掏出煙向馬隊長遞過去,馬隊長擺了擺手。


  “三十萬你覺得不過分?”


  “當然不過分,要是我覺得過分,我還會張口和他要嗎?”


  “那你知道什麽是過分嗎?”


  “當然知道。不過我這一輩子沒做過幾件過分的事情。”


  “要是說你女兒和你的女婿不願意給你這個彩禮錢,你覺的他們過分嗎?會怨恨他們嗎?”


  “那肯定過分啊!當然也會怨恨。”


  “為什麽?”


  “我是她老子,這個彩禮錢不給我給誰———除非是我死了。不然的話,怎麽著這錢也得進我的口袋。”


  馬隊長低頭沉默了一陣,像是在琢磨一些事情。


  “那我剛進來的時候,怎麽都聽院子裏的人說這個彩禮錢你沒有資格拿呢?”馬隊長看著燕子爸說。


  “那是他們在胡扯。這錢我沒有資格拿,那誰有資格拿?我是他老子,就算她不認我,這也是事實。”燕子爸突然站起身來,“你如若不信的話,我們現在就去醫院驗血。”


  “你先坐下,”馬隊長旁邊的一個警察厲聲的說道,“如果有這個必要,我們會帶你去。”說完此話便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看向馬隊長。


  “那好,我們就了解了解情況。”馬隊長說,“據我所知,你女兒從小是跟著你的老母親一起長大的對不對?”


  “這我也給你們說過,我是有苦衷的,不然的話我怎麽可能會扔下她不管。”燕子爸露出一副委屈相,攤開雙手說。


  “不要岔開話題,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就是了。現在你隻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多餘的話不要說。”馬隊長旁邊的那個警察又說。


  “是的。”燕子爸回答,“她是我媽從小拉扯大的。”


  “那我再問你,是不是從你離開你門家的那一天後,直到你母親去世,你都沒有回去過一次?”


  “我都說了,我那是沒辦法!我怎麽可能會.……我肯定是想回去的啊!”燕子爸又極其委屈的說。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馬隊長旁邊的那個警察又厲聲的說道,“讓你這樣說話你不舒服是不是?是不是給你帶上手銬,把你帶到審訊室裏問話你才舒服?我告訴你,你這事說輕也輕,說重了把你拘留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是不可能。還動手打人?誰給你的這個權利?就剛才你們的那個舉動,就可以告你個蓄意傷人罪!你有什麽苦衷我們也會進行了解,不用你一次又一次的給我們講。要是我們什麽都聽別人嘴裏說的,我們跑來這裏幹什麽,還要證據幹什麽?找一個人回去一問不就什麽都清楚了?我告訴你……”說到這裏,馬隊長便拍了拍他的手臂,這時他才閉口不再說了。


  這位警察的話一出,燕子爸之前神氣的模樣已然變成了一副楚楚可憐相,眉頭緊鎖,眼簾低垂。張口想要說些什麽,看了一眼馬隊長旁邊的那個警察之後,就又閉了口,低著頭一聲不吭起來。


  “到底有沒有回去過?”馬隊長又把之前的話問了一遍。


  “沒有。”燕子爸回答,“我媽去世後的一個月,我和我兒子去給她上了一次墳。”


  “去世之前一次都沒有回去過,是不是?”


  “嗯。”


  “那這二十幾年來你給你母親和女兒總共給了多少生活費,平均多久聯係一次,聯係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你還記得嗎?不用全記得,能記住一些你能記住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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