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就在那一日,他後背的紋身顯現於世。
虛雲在天樞院感知到了這一點,傳令給霧造邀他上碧波峰一敘。
丹茂遺憾地嘆著氣,暗自說道:「無涯師弟的命數,快要來臨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他自己如何把握了。」
在丹書的悉心照料下,雪舞慢慢地好了起來。
一日午後,她撐著床坐了起來,細細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切都是如此陌生,她只記得自己被負心漢打傷了,其餘的事情沒有任何印象。
於是,雪舞掃視著周圍的物品,看到有個衣櫃,她艱難地走到柜子前,輕輕地打開了它,隨意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慢慢地扶牆走了出去。
她抬起一隻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午後的陽光稍顯刺眼。但是微微吹來的風令她放鬆了下來,她找到一處鞦韆架,來到那裡坐了下來。隨意地沐浴著陽光,閉上眼打起了瞌睡。
在後廚為她熬藥的丹書,不辭辛苦地看著火。熱得她直流汗,都顧不上擦,因為這藥材要按時間加入,終於熬好了。
丹書拿手帕給自己擦了擦汗水,將藥罐里的葯汁小心翼翼地倒入碗內,接著彎腰端著托盤向客房而去。
她剛剛靠近客房一點,就發現了在鞦韆上打著瞌睡的雪舞。她腳步輕輕地走到石桌邊,把葯碗先放好,然後回到客房去拿披風。拿到了披風以後就把它蓋在了雪舞身上,誰知這時候雪舞突然打了一個噴嚏,醒了過來。
在雪舞眼裡,自己眼前站著一個美人,身似拂柳,眉目清秀,笑容真摯,還開心地問候她:「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她一點也沒辦法討厭這樣的人兒,只是笑笑回復道:「除了沒有很多力氣,我挺好的。請問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丹書走過去,自然地端起了葯碗,溫柔地交到她手裡。和藹地說道:「你先把這碗葯喝了,我再細細說與你聽。這中間的事情有點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葯趁熱喝,療效最好。」
雪舞聽話地拿起勺子,專心致志地喝著葯汁。期間她也覺得葯苦了點,可還是強忍著喝完了。她把葯碗遞還給了丹書,而後聽丹書講起了她昏迷狀態時發生的事情。
「我們在我的天丹院,你是我師父虛雲託付給我的傷患。我名叫丹書,上面有個師兄叫丹茂,師弟就是無涯。因為你是女眷,所以他們不方便插手。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雪舞低著頭想了下,問:「那我弟弟也不能照顧我嗎?我們是親人啊,還用顧慮男女授受不親嗎,他現在在哪裡,我想見見他。」
丹書極富耐心地解釋了原因:「你不知道,帶你回來以後,師父就命他回自己的院子潛心修鍊,不得隨便出門。我都三年沒見無涯師弟了,他自那日回來就閉關了。他的天命院外面也有弟子把守,誰都不能靠近。」
「怎麼可能?我還在昏迷,他卻閉關修鍊。無涯不是如此冷血無情之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秘密。我們姐弟倆從小相依為命,哪怕我手指破了,他都會著急。如今我昏迷了,他卻閉關,這根本不可能!」雪舞質疑丹書的說法。
她突然從鞦韆上起來,激動地一定要去找雪無涯。無奈之下,丹書只能一掌打暈了她。將她抱起來,走回了客房。慢慢把她放在床上,細心地替她蓋好了被子,輕輕地走了出去。
「師父,您真是給徒兒尋了份好差事。她要是再醒過來,我該怎麼辦?」雪舞正發愁不知道怎麼應對,丹茂來找她商量事情了。
聽她說完以後,就去客房外布了一個隔離罩。除了丹書,任何人出不來,除非解開此罩。
「謝謝你,師兄。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次幫了我大忙。不過,無涯師弟都已閉關三年了,仍舊沒有消息傳來,真的沒事嗎?」丹書向丹茂詢問道。
丹茂搖著頭表示自從雪無涯閉關以後,他再也測算不出任何有關他的事情。彷彿他從天地間消失了,一點命數都窺探不到。
「師妹,師父要我們照顧好這個女子。至於旁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解決的問題,還是隨緣吧。我先走一步,今日要給師父上交抄寫的經書。」
「師兄慢走,我去準備這個女子的晚膳。」
兩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此時,霧造已經在碧波峰天樞院了。
「虛雲長老,你把我喊上來不該只是找我喝喝茶,是為了無涯那孩子的事情才想到我,不然以你的身份,早已出世,怎會再入紅塵?」霧造端著茶杯,細細品味道。
虛雲見他已對這件事情了如指掌,就乾脆直白地問道:「當年,他的母親負傷跌落在雪峰書院門前。是你救了她,可惜她醒來之後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為了保護她,乾脆連她的法力也封印了,為她提供了一個避風港。這麼多年她隱姓埋名,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能相認。難道還不夠嗎?你知道她愛的人是誰,為何還要阻撓她恢復記憶?」
霧造冷冷地大笑起來,「虛雲長老,你今日找我就是為了指責我封印她的記憶,令她母子二人不能相認是嗎!你可曾知道他的父親是我的好兄弟,與我有恩,他的身世牽扯了多少勢力,不是我等凡人能夠插手的,在這其中,我能做的就是替他們護住她。」
虛雲指著他,追問道:「那你可知道無涯的血脈之力已經在一步步開啟,不用多久天上就會派人來追查。到那時誰能保住她們母子?是你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他註定不是一個凡夫俗子,如何能瞞天過海?還有那個女子,叫雪舞的,是不是你安排過去照顧他的人,可憐這倆個孩子都以為他們是真正的親人。」
霧造沒想到他的計劃如此輕易地就被虛雲看穿了,他不死心地狡辯道:「長老,雪舞是我無意間在外遊歷撿到的孤兒。我給她植入了虛假的記憶,幫她塑造了一個家。她這些年也的確把無涯照顧得很好,可是如你所說,該來的還是會來,無涯既然知曉了她不是他的姐姐,那麼風暴來臨之時,我們又能做什麼?我只是盡朋友之託,做我能力所及之事。何況,這幾年無涯潛心修鍊,修為已大有長進,我相信這孩子不會屈服。」
虛雲聽后,拍了拍手,笑說:「霧造,希望你真是因朋友之託行事,萬萬不要走錯路。修行不易,不要自毀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