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裡的山路十八彎

  「到資料庫比對一下我市常住人員的相貌，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柳警官蹙眉說道。


  「這個……柳隊，動用市級資料庫是需要打報告給總隊，然後由局長簽字批准的，一時間我現在也沒那個許可權啊，而且……」操作電腦的警員頓了頓，「而且我覺得，就算查了資料庫，也是沒有用的。」


  說完，他熟練地將每段視頻中能看清張偉臉龐的畫面調出來，單獨將這些面部特寫截取下來，排成幾列：「您看，這人的臉孔，前後簡直就像變了個人一般，看這趨勢，不管原理是什麼，偽裝也好，魔術也罷，總之鏡頭裡的所有畫面，我估計都當不得真——這傢伙在鑽進小巷子之後，應該還可以『變形』！」


  很顯然，這位警員不信有人真能自己變化外形，所以他認為張偉是用了類似魔術這樣的障眼法，目的就是掩人耳目，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那就不清楚了。


  對於這位警員的猜測，柳警官也挺贊同的，如果是某種魔術的話，那就說得通了，前段時間還有歐洲的魔術大師來深藍市演出，當時她也去看了，什麼「大變活人」，什麼「飛頭術」，什麼「瞬間移動」，近景的遠景的，統統看了個遍，在精湛的魔術手段下，人類的眼睛是會欺騙自己大腦的。


  雖然心有不甘，但她也知道剛才的命令是有些過分了，不過是個涉黃嫌疑人，而且嫌疑已經排除了，局長大概也不可能為了柳警官追根究底的好奇心，就批准查閱資料庫——又不是追蹤兇犯，在普通人身上動用資源，去調查明顯是偽裝出來的相貌，這完全沒有必要。


  「柳隊，你看那人的奔跑速度，簡直非人類！」一直沒出聲的國字臉警察說道，「你看最後一段視頻，我從未聽過有人能跑到時速90公里的！」


  這句話算是再次強調了他二人開車還跟丟了兩條腿奔跑的人的原因，也是提醒上司：不能以一般人來揣度視頻中的那個人，那根本就不是普通人類，說不定他能夠「變形」，並不是什麼魔術，而是某種超能力！

  女警官自然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可是這樣的「超級人類」畢竟之前從聽聞過，更別提見過了，除非是在一些影視漫畫作品中，才可能存在。


  「好了，小秦，把這些視頻剪輯到一起，特別是這人的奔跑速度、不停變化的相貌，把這些做成一份報告，明天交給局長定奪。」女警官還要回去審訊，不便在外面待太久，既然這個「裸跑男」與她本次負責的掃黃任務無關，那她暫時也管不到。


  回審訊室之前，她深深看了一眼視頻中還在播放的，十字路口，張偉扶起跌倒老奶奶的一幕畫面。


  ………………


  第二天，太陽曬屁股了，張偉才醒了過來。


  東邊的太陽是曬不到他屁股的，只有傍晚的落日才可以，因為他的出租屋窗戶是朝西的。


  所以說，張偉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傍晚。


  他是被餓醒的，在他清醒過來之前的幾個小時里，他的肚子一直「咕咕」地沒個停歇。


  「肘子！我的醬油肘子！」


  張偉喊著這句，一下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家徒四壁的出租屋，嘆了口氣，什麼肘子啊，雞腿兒啊，什麼都沒有，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跳下床，照著鏡子，看到鏡中健碩的壯男，以及胸口的金色「卍」字「紋身」，才舒了口氣——幸好自己復活並獲得異能的事兒，並不是一場夢。


  「好了，打起精神來，美好的明天在等著你！」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張偉給自己加油鼓勁，推開壞掉的大門，張偉走了出去，伸了個懶腰：「空氣真新鮮啊，一日之計在於晨，加油！」


  周圍都是建築垃圾，空氣一點也不新鮮；夕陽快落山了，現在也根本不是清晨。


  這些張偉都很清楚，只不過對一個重生的人來說，每時每刻，都是清晨，吸入肺中的每口空氣，都是新鮮的。


  難道不是嗎？

  張偉看著天空，目光深邃，經歷過生死，才知道生命的可貴，活著，本身就是這個世間最大的奇迹。


  「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水路九連環……」響亮的手機鈴聲從房間里傳來，張偉面色一尬——他都快被自己此刻的成熟和悟透生死的樣子傾倒了，這鈴聲來得太不是時候了，簡直大煞風景。


  搖著頭轉身回屋，接起了電話。


  「小偉子，你tm終於接電話了？前幾天一直關機，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也不等張偉說話，對面先是劈頭蓋臉一通大吼，「要不是不知道你這孫子住哪兒，老子早殺你家去了……」


  張偉把手機拿遠了一點，這一番「粗鄙之語」如果出自一位壯漢口中，也沒什麼，但這手機上的來電顯示寫著「張姐」，對方的聲音也完全是個女聲，這就很讓人無語了。


  「張姐，我說您一個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講話別跟那張飛似的？還『老子』，你一輩子也當不了『老子』的！」張偉翻著白眼說道，他當然不會告訴張姐，他前幾天真的死了。


  「要你管，少廢話！」對方顯然不以為意，「前幾天就算了，今天你可得來幫我店裡忙，你該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吧？」


  「不知道」張偉用臉頰和肩膀夾住手機，一邊穿褲子，一邊答道。


  不管今天是什麼日子，張姐求助，那必須幫啊——他張偉恩怨分明，自己剛來深藍市的那會兒，正是這位同姓的姐姐幫助他不少。


  「哈！我猜你也不知道，就如你這樣的單身狗，知道才見了鬼了！」電話那頭的張姐語帶笑意，揶揄的意味很濃。


  「告訴你吧，今天是2018年8月17號，農曆七月初七，牛郎織女鵲橋會，乃咱華國情人節是也！」張姐的聲音很得意：「所以，快給老子過來，過不了多久就有一堆人要在街上秀恩愛，我這花店今天非要狠狠賺上一筆不可！」


  「好好好，這就來！」張偉又套好了一件t恤，可惜太肥大了，有些松垮：「但是有件事我要先說明，小弟我最近減肥成功，你到時候可別被我迷倒了！」


  「行了別扯淡了，等你哈！」張姐以為張偉貧嘴呢，店裡太忙，直接掛了電話。張偉看著屏幕上的幾個未接電話，知道張姐一早就開始和他打電話，可他當時睡得太死了，手機鈴聲叫不醒他。


  「預防針」打好了，但是張偉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會嚇到張姐，可又不能不去。


  反正要去重買門鎖，還要去銀行取錢，明天18號了，是限交房租的最後一天，明早就要把錢給王大爺送過去。


  稍微整理了一下儀錶，張偉出門了。


  「不管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們，本大爺來賺你們小錢錢了！嘎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