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世百態，管中窺豹

  「噌！」張偉拔出了插在牆裡的匕首，走向撞球桌上的痞老大。


  痞老大眼神再次緊張起來：不是說好這次放過我們的嗎？這是幾個意思？

  張偉舉起了匕首。


  張偉割斷了捆著痞老大手腳的繩子，刀尖挑出了塞在痞老大嘴裡的臭襪子。


  不遠處的痞老二見狀臉色一變，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我剛才的話，你聽清楚了嗎？今後好好約束你的小弟們，再作死的話，就真的會死哦！」張偉用匕首拍了拍痞老大的黑臉。


  痞老大連連點頭，這個煞星在將來不短的時間裡將會成為他的心理陰影。


  「很好」張偉笑著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已經六神無主的痞老二，對他乞求的眼神有些不理解——痞老二反叛的時候，正值張偉「精分」，記憶丟失的那段時間，他當然不知道痞老二在擔心什麼。


  不過即使他知道，也不會在意，接下來這位痞老二會遭遇什麼，與他張偉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傢伙頭頂上顯示的壽命僅剩8天，張偉也用不著畫蛇添足地再多做什麼了。


  他將之前被他掰彎的五棱鐵棍掰直，再用撞球桌上痞老大的衣服擦去鐵棍和匕首上的指紋，放在了痞老大的身旁：「物歸原主，後會無期！」


  ………………


  「煞星」張偉終於走了，地下三層的撞球室里，混混們再也支撐不住，紛紛癱坐到了地上，他們開始懷疑人生，開始相信「因果報應」——他們平日里壞事可沒少做，今天輪到他們自己成了「受害人」了。


  正應了那句老話：「出來混，遲早都要還的。」


  痞老大坐了起來，開始一件件地穿回了衣服。


  「咕咚！」痞老二咽了口口水，往前走了兩步，拿起痞老大的襪子就想幫他套腳上：「老大，那個傢伙終於走了，真是嚇死人了，要不是剛才小弟我聰明，來了招『苦肉計』和『假意投敵』，咱們今天就全完了！」


  「呵呵」痞老大冷笑了一聲，「你演技真好，差點把我喉結都踢碎了，不錯，很不錯！」


  痞老二手一抖，額間冒出冷汗：「大哥你聽我解釋，那煞星一看就是練家子，咱們十幾個都不夠人家玩兒的，我如果隨便打兩下做假動作，恐怕會被他看穿，小弟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這麼說，今晚多虧你了？」痞老大翹起另一隻腳，讓痞老二給他套上。


  「可不敢這麼說，都是老大平時教導有方！」痞老二面色一喜，哈巴狗一樣給老大套上襪子，沒想到老大這麼好糊弄。


  「呯！」


  痞老大抬起腳，大力地揣在了老二的臉上，直接把痞老二踹得倒翻過去，在地上滾起了葫蘆。


  「混賬東西！你當我白痴么？」痞老大從撞球桌上跳下來，拿起張偉留給他的黑棍子，走上前去狠狠地抽打著在地上哀嚎的痞老二：「見風使舵的反骨仔！今天我就打死你，打死你！」


  之前面對張偉的恐懼、不甘、屈辱，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痞老大瘋了一般抽打著痞老二，痞老二身上多處青紫、出血，一些地方比如小臂出現了不正常的彎折，應該是被鐵棍打成骨折了，最嚴重的就屬喉嚨了，喉部軟骨組織應該受損很嚴重——痞老二已經發不出聲音，只能咳血了。


  「好了老大，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弟們跑過來抱著暴走中的老大，把他拉開。


  「把我手機拿來！」痞老大喘著粗氣道。


  有小弟給他拿來手機，他從通訊錄里翻出一個號碼，猶豫了片刻，但是看到痞老二那張討人厭的臉，眼神一厲，撥通了電話。


  「喂，四叔嗎……您上次說的還算數嗎……對對對，我正好找到了……七月十五……嗨，瞎貓碰上死耗子，純屬運氣……您放心，不會留尾巴，因為這傢伙正好是我的屬下，我也沒料到這麼巧，他正合適……理由？您知道，道上混的，最講究一個『義』字，要是遇到反骨仔，絕對沒有留著禍害自己的道理……好的，您放心，隨時可以派人來帶走，要不我送過去也行……好……您老早些歇息，再會！」


  這通電話打得一眾小弟莫名其妙，但還在地上抽搐的痞老二似乎聽懂了，因為說不出話，只能在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滿眼乞求地看著老大。


  「四眼，給他喂幾粒安眠藥，阿飛，你去開車，咱們帶著賈仁這個二五仔去四叔那兒去一趟，其他人各回各家！」痞老大冷冰冰地吩咐道，對痞老二那絕望的眼神視而不見。


  ………………


  張偉背著他的兩隻筐子在路上走著，時間已經不早了，路上的情侶也在逐漸減少，畢竟七夕之夜，生意最好的除了餐飲業、電影院、女孩子喜歡的服裝店以及花店，就是各處大小旅館和酒店客房了——將近22點了，很多情侶要「歇息」了。


  此刻的張偉並沒有感嘆自己的孑然一身，形單影隻，而是饒有興緻地觀察著擦肩而過的各對情侶，看著他們頭頂上的「簡介」，看著他們的壽命，甚至有些女生肚子前方上也有一行字——她們懷孕了。


  特別是一個長得挺美的女生，挽著一個帥氣男生的手臂，頭靠在帥哥的肩膀上一臉幸福。她沒能看見男生嘴巴雖然微笑著，眉頭卻緊鎖著，偶爾看向女生的眼神滿是厭棄；沒能看到她自己肚子前方，那行代表著她腹中胎兒的生命倒計時——「1天9小時11分0秒」。


  一個單純逛街遛狗、臉色枯黃的男人，剩餘的壽命還沒他手裡牽著的，那條打扮得像個小公主的狗長。


  一個畫著濃妝，扭著肥臀和水蛇腰，擦著濃郁香水的女人，抱著一個看上去快七十的老人的手臂，使它深陷在自己的**里，嘴裡一口一個「親愛的」、「老公」叫著，卻不知道自己剩餘的壽命還沒老人家五分之一長。


  一對老夫妻互相攙扶著走在街上，歲月在他們的臉上鐫刻出深深的溝壑，但他們卻一臉的恬淡和幸福，他們剩餘的陽壽居然都是「5年6月23日15時37分」，只不過最後的秒數不同，這又將是個怎樣的既感人、又悲傷故事呢？

  ………………


  「唉……人世百態啊！」張偉感嘆著，雖然這個進化的能力並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實質的好處，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對於周圍的人類，看得更深入了，因為他擁有了最神奇的視角，這視角雖然只是「管中窺豹」，但也足以「可見一斑」了。


  「這裡的山路十八彎，這裡的水路九連環……」手機響了，是張姐打過來的。


  「臭小子死哪兒去了？花賣不掉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你看看你，好幾個小時了，飯都還沒吃呢吧？快回來吧，我給你煮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