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成了妨人精
張氏眼睛一瞪道:「說好的秋後分家,咋不分家?不僅要分,還要快分。小光不是雇了牛車去接三兒嗎,等三兒回來馬上就分。采荷的親事一波三折,我看就是三房那賠錢貨給『妨'的。說什麼黃仙姑仙童,我看就是攪家精、惹事精、妨人精,把采荷的好福氣都給帶走了。」
於老頭無奈的看著老婆子道:「把好福氣帶走嘍,三兒能被打折了腿,你別啥事兒都往這上面靠。」
張氏不由得一瞪眼,卻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於三光確實被當了替罪羊,後半生可能要成了癱子了,不知是心疼兒子,還是怕三房分不出去,眼淚不斷流的落。
正說著,於小光推了院門進了屋,搯了口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抬眼見各房各屋裡的人出來,眼巴巴的等著消息。
於小光忙道:「爹,娘,沒接到我三哥。」
張氏登時大聲罵道:「周友才你個殺千刀的,不過是打折了你一條腿,還能長好嘍,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老於家也要看採蓮給你生了三兒子,采荷讓你壞了身子,你咋賃狠心,將人說弄沒就弄沒了,連個屍首也不給留啊。」
於小光尷尬的拉著張氏的手,訕訕道:「娘,聽我說完。我三哥一大早就讓蘭芽給接回去了,不僅沒斷腿,人也好好的,啥事也沒有。」
「啥?」同時響起好幾個聲音,其中包括何氏和成蘭子。
於小光解釋道:「大虎哥也不知是咋回事兒,鎮長直接下令放了我三哥,全首全尾的,一個頭髮絲兒都沒掉。問蘭芽託了誰,蘭芽不說,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我大姑夫不追究了。」
張氏再度大罵道:「你個殺千刀的,不追究你不早說,七十六兩銀子白白打了水漂。」
於小光輕嘆口氣道:「娘,你別罵姐夫了,既然我周家不追究,就說明事情有緩兒,采荷身子越來越大,還是趕緊商量著嫁到周家去,若是月份大了讓外人看出來,將采荷沉塘了咋拯!」
張氏一拍大腿,抹了兩下眼淚,卻又是一嘆氣道:「我就說三丫崽子是妨人精,你爹還不信,現在還說啥?銀子只出了一兩,三兒全首全尾的回來了。三兒也是,既然回來了,連個家都不回,不商量商量采荷的婚事?一定要將三房先分出去,省得賠錢貨再妨了采荷的親事。」
說完堅定的一點頭,對於小光道:「一會兒你就上山,告訴你三哥,明天就來老宅將麥子划塊分了,不用一起秋收,各干各的。」
在蘭芽不知道之時,她又多了一個重要任務,為於采荷的婚事背黑鍋。
本來認為順利的分家,隨著里正於成國的到來,再次變得一波三折。
因為有了與周家動武一事,於采荷能不能順利嫁入周家都成了問題,大青磚房子、五十兩的聘禮更成了一種不可能之事。
於采荷哭著大罵成蘭子,說成三郎這一棒子打掉了她的幸福;
何氏也大罵成蘭子,說成三郎一棒子打掉了她給大栓、二栓娶媳婦的銀子;
成蘭子見全家矛頭指向自己,一轉賢惠的面容,拿著斧頭直接劈到了於小光的腳下,大罵於小光弄沒了何氏所說賣虎皮藏下的十五兩銀子;
於小光見大事不妙,將矛頭又指向於三光,大罵他讓收柴禾不給銀子;
於三光意外的沒有讓步,數落著於小光騙自己頂罪,險些斷了腿,最後點數了柴禾,將六錢銀子給了於小光。
張氏也開始大罵,罵蘭芽是妨人精、賠錢貨……
江氏也是一臉陰色,這回罵戰毫不留情,各房的隱私之事全都清晰明了,一向自命聰明的江氏卻較大房、四房少得了不少銀子,較分出去住的三房都不如,心情之鬱悶可想而知。
於成國看著院里的雞飛狗跳,不由感嘆,這老於家的心,是徹底的散了,在自己面前大吵大鬧,無外乎是見於采荷無利可圖,都起了分家的心思。
蘭芽不禁搖了搖頭,走到於友善和於成國面前道:「爺爺,里正爺爺,今天是來見證三房分出去的事情。東西和田地都是分完的,只差到秋分了地里的麥子。我提個建議,就是三房地上的麥子全都給老宅,就當是今年給俺爺俺奶的孝敬銀子。」
於友善和於成國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兩畝田上麥子雖然不多,可也不少,是農家兩三口人的口糧。
於成國還感念著上次收了蘭芽的那二兩銀子,將話兒拉回來道:「你還小,做不得主,讓你爹來定吧。」
蘭芽笑道:「里正爺爺,沒事,這事兒我做得主,你只管證明我家與老宅徹底分家,且給了老宅明年的孝敬銀子就中。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俺爹在牢里受了寒,腿老疼,不能幫著秋收了,老宅的人收了麥子就將三房的田倒出來,俺和娘抓緊種點兒菜吃,這一夏天,都沒吃著啥菜,嘴都淡得沒滋沒味兒了。」
說完,扯著還要與於小光理論的於三光道:「爹,別吵了,咱家轉了,已經分完麥子了。」
於三光不理會驚詫的眾人,也不問結果,直接拉著蘭芽出了院門。
張氏一聽眼睛一立,不善的看向於友善道:「你咋自己做主了?給了三房哪塊地上的麥子?他分家裡有一塊好田,上面的麥子長勢最好,你若是把那上面的麥子給了他,我就和你不過了.……」
於成國被吵得心煩,不悅道:「好地、壞地上的麥子都歸你,三房一粒也沒要,說是頂了明年的孝敬銀子。我可醜話說在前頭,為了避嫌,你們自己收麥子,地平整乾淨的給倒三光倒出來,別弄得破不亂齒的,三光好種點秋菜。這一大夏天,連個菜也沒給三房送過,你們啊你們,可真是三光的好娘親、好兄弟。」說完,一甩袖子走了。
蘭芽不是大方,只是覺得吵來吵去太過心煩,不過是分收哪塊地上的麥子而矣,至於和自己兒子斤斤計較嗎,還真是奇葩的張氏。
蘭芽將一兩銀子遞給於三光道:「爹,你去雇幾輛牛車,將小叔收的果木直接送到日月樓去,我賣方子的時候就說好了,果木送到酒樓門口八文錢一擔,我去我大舅那看看他收了多少擔了,讓他認認日月樓的門兒。還有,爹,你順路到雜貨鋪買四十畝地的秋白菜種子,麥子收完咱就僱工種上;從鎮上回來再到柳嬸子家接我娘她們幾個回家。」
交待完於三光,蘭芽也沒有雇車,直接從山路上向柳河村去了。
現在是九月份,正是豐收時節,縱躍之間,在地上覓食的麻雀騰空而起,在頭上形成密密的光影。
蘭芽不由心思一動,從斜垮布包里掏出一張網子,一踏樹榦,飛鳥群起,蘭芽一個縱起之時,麻雀們已經飛跑了。
蘭芽有些泄氣,看來此事還得二人共同完成,臉海中映出海石頭調皮的樣子,便先奔海家了。
進入海家,海大壯正吆喝著海石頭幫他捆柴禾,已經滿滿一剁了,看架勢,沒有一百也得八十擔。
見蘭芽來了,笑道:「芽兒咋自己來了,莫不是給你爹娘稍來啥口信兒?」
蘭芽笑著跳上木柴剁,幫海大壯邊捆著柴禾邊道:「俺爹剛剛去賣柴禾了,大舅要不要趕到鎮里一起去賣?」
海大壯手不禁一抖,擔心道:「芽兒,卓家不收了?到鎮上能有人收這麼多的果木嗎?」
蘭芽笑道:「大舅,你別擔心,你直接送到鎮上新開的日月樓去,八文錢一擔,有多少收多少,穩妥著呢。」
海大壯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那中,芽兒,我馬上就雇了車送去,比原來還多了兩文錢,去了入城費和雇車費,一車比原來還能多剩好幾十文。」
見海大壯忙三火四趕著賣柴,蘭芽忙扯住他道:「大舅,日月樓又跑不了,你咱賃急。我還有事求你呢,你別著急走。」
「芽兒,你說吧,啥事兒,是讓大舅幫秋收嗎?」
蘭芽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道:「大舅,鎮上需要十幾個短工,你幫我在柳河村尋摸勤快能幹、嘴巴嚴實的,最好與於家村不熟悉。工錢、開工時間都由你來定,供吃住,活計就是平整二年落荒地。在上面種上土豆和白菜,大約四十多畝,按天計工錢。」
海大壯高興道:「行啊,有的人家沒種麥子,種的苞米、黃豆啥的,還沒到秋收的時候,正閑得沒事。關鍵是僱主妥不妥當,別幹完了活計不給錢,咱這做中人的就難辦啦。」
蘭芽笑道:「大舅,我你還信不過?東家也姓於,宅子和地就在日月樓後面,宅子是新的,還沒有入住,工人們住在那裡自己得帶行李,菜籽和土豆栽子我讓俺爹明天給你。」
蘭芽從身上掏了一把鑰匙和三兩銀子出來,全都放到海大壯手裡道:「大舅,這是工錢和伙食錢,你是包工頭,不用幹活,幫管理好這十幾個人就好,工錢是三個短工的工錢;舅娘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當廚娘,工錢和短工們一樣。三兩銀子不夠的話,你隨時再找我要。記住,短工只能在一側的小偏房裡住,主屋和其他的地方一定不讓去。」
海大壯與孫氏頓時喜形於色,急著要讓蘭芽進屋喝水。
蘭芽擺了擺手道:「大舅,讓石頭哥跟我出去一會兒,完事了直接家轉,就不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