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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紅杏再出牆

  紅杏用雙手展開房契和田契來,得瑟的讓幾人一齊上眼,海氏母子幾人當中,除了海氏外俱都識字,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寫著「蘇憐」二字,縣衙的官印蓋得似血一樣的紅。 

  怎麼會這樣?海氏如遭雷擊,萬萬沒想到,在一年多前,於三光就瞞著眾人,將房子和田產都過給了蘇憐。 

  這定又是紅杏的主意了,侵吞了於家的房子和田地,於三光屍骨未寒,已經找了情人出雙入對了,村裡人背後指指點點,卻也不敢惹那蘇喜,蘇喜承襲蘇憐的特質,渾不吝,敢下黑手,村中無人敢惹。 

  柳元嘆子一口氣道:「嬸子,事己至上,埋怨無用,先到我家去歇歇腳,再行商議吧,這房子和田產怕是要不回來了。」 

  海氏心中對於三光即疼又恨,恨她棄她們娘幾個於不顧,寵妾滅妻;疼他到死仍被紅杏蒙在鼓裡,瞧她與那漢子甚是熟悉的模樣,偷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於三光一死,立馬浮出水面,怕是未出百天就要改嫁了。 

  紅杏看著海氏佝僂的背影,心中甚是得意,於三光在時,她只要好言相哄,於三光便對自己言聽計從,家裡的進項都牢牢攥在自己手裡,足足有二百多兩銀子,於三光當兵丁一走,紅杏便知其九死一生,主動找了蘇喜,與蘇喜鰥夫遇寡婦,乾柴粹烈火,馬上成就好事。 

  大漢一矮身,將洋洋得意的紅杏扛在肩頭,紅杏嚶嚀一聲,若小貓似的抓著大漢了後背,惹得大漢加快步子,「咣」的一聲關閉了房門。 

  那粗壯的杮樹上,結滿了紅紅的大柿子,透著濃濃的杮香,這是當年蘭芽最喜歡的,經常爬上樹去望著村口,如今物事人非,從此以後,只怕這裡不再姓於,改姓蘇。 

  娘幾個的心情極差,彷彿失了主心骨一般,連哭都失去了力氣,連想都失去了信心,只是如同木偶般的隨著柳元和柳松回到了柳家。 

  柳氏正一人在家納鞋底兒,男人在鎮上賣豬肉,柳紅已經出嫁別村。 

  門聲一響,正納悶何人來了,高壯的柳元已經搶先進到屋內,在炕前一跪到底,篤篤篤連磕 了三個響頭,聲音哽咽道:「娘,是我,元兒回來了。」 

  柳氏驚得鞋底和針一同掉在了炕上,爬到炕沿,用手顫抖著撫著柳元的臉、柳元的身子,眼淚撲漱漱的落了下來,正所謂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柳松正感動於柳氏母子團圓的感人畫面時,只聽「啪」的一聲響,柳氏上手就是一耳光,柳元的臉登時紅腫了。嚇得柳松一吐舌頭,心裡開始後悔認這個農婦為乾娘了,前一刻還梨花帶雨,下一刻又雷霆震怒,這變臉的功夫真不是蓋的。 

  柳氏哽咽著怒道:「你個不孝子,若不是魚管家打通關係,你怕是連那封信也不寫吧?你打算娘到死都見不著你啊?」 

  柳元訕訕的聽著柳氏的怒罵,心中想著:沒有準王妃出手,他哪有機會認字寫信啊。 

  任由柳氏捶打出氣,半天才求道:「娘,認字寫字多難啊,不得讓兒子留出學習的時間?你先別打我,於家嬸子還在外面站著呢。」 

  說完,將柳松介紹給了柳氏,又將於家發生的事兒對柳氏講一遍。 

  柳氏點頭,嘆道:「你三光叔走後,紅杏與蘇喜的事兒就不背著人兒,咱村的小孩兒都知道,蘇喜是個敢打敢殺的渾不吝,都傳他劫過道當過匪,連里正都不敢上前兒,更別說沉塘了。娘想著你嬸子有魚管家在,後半生吃穿不愁,沒想到這魚管家和你三光叔都死了,這下日子可艱難了。」 

  讓柳元將娘三個趕緊讓了進來,拉著海氏被凍得通紅的手道:「和俺你客氣啥,先在家兒住著,你和俺一屋,蘭香和蘭朵在外屋。」 

  柳松扁著嘴道:「乾娘,那俺呢?」 

  柳氏登時犯了難,家裡一共就兩間屋子,外面還有一個破敗的倉房和牛棚,兩房相連,滿滿的牛糞味道。 

  柳元踢了一腳柳松,笑道:「娘,俺和松兒行軍打仗多年,風餐露宿慣了,啥苦都吃過,啥活兒都干過,連夜打些草和木頭,將倉房補補窟窿,多燒點柴火就暖和了。 

  柳氏心疼自家兒子,卻又實在沒有別的辦法,見幾人風塵僕僕還沒吃飯,柳氏忙到伙房蒸幾個熱騰騰的大饅頭,剁了一隻雞,算是吃上一頓團圓飯。 

  柳元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海氏,拿起幾個饅頭,拿起柴刀便要上山,柳氏好奇兒子給的何物,也沒背著海氏,直接打開荷包,裡面除了十幾兩的碎銀子,還有五百兩的銀票,嚇得柳氏忙扯住兒子,指著銀子半天未說出話來。 

  柳元撓了撓頭,看了一眼蘭朵,滿是笑意道:「娘,很快就能用到了。」 

  柳氏哪裡不明白兒子的心思,推了兒子後背一把,將柳元推出了房門,嗔道:「老大不害臊。」 

  待柳元和柳松走了,柳氏偷窺著海氏的臉色,欲言又止,海氏忍不住嗔心了,以為自己娘幾個住在這裡不方便,先行開口道:「妹子,我們娘幾個住在你家,害得元兒回來都沒地方住了,香兒要生產了,身子沉,待歇好了,明后兩日就找好房子搬出去。」 

  柳氏知道海氏多心了,忙搖搖手道:「東花,你想岔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看著蘭朵和元兒都有那個心思,元兒過了年兒二十一歲,朵兒也有十九歲了,等過了孝期完婚,又是三年後。未成親住在一個院里,難免讓人說閑話,我想著,咱農戶人家沒那麼多規矩和說道兒,不如成親算了。」 

  海氏沉吟半刻,想著蘭香冒尖眼看著就要生產的肚子,嘆了口氣道:「妹子,我不是死守這孝期,是怕那傳言讓人說道來說道去,這樣,等蘭香生了孩子,是個健康的娃兒,咱就辦婚事;若是個.……此事就做罷吧。」 

  柳氏感激的看了一眼海氏,說不擔心,她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村裡人傳得神乎其神,說於家的閨女生下的都是怪娃兒,那於採蓮和於采荷就是個例子,左右蘭香生孩子就在這幾天,這樣對雙方都是好事,柳氏遂點頭同意了。 

  足用了半天時間,柳元和柳松才將倉房的漏洞補好,搭了一個簡易的木頭床榻,燒了些艾草熏了熏,點上了火盆子,再看倉房,倒也有了幾分住人的樣子。 

  見二人累得氣喘噓噓的模樣,蘭朵拿出一壺熱茶,倒了兩碗,其中一碗拿在手裡,放在唇邊吹了吹,待溫度恰好,遞給了柳元,柳元眉含情、眼含笑的接過來,咕咚咕咚喝盡了。 

  蘭朵又倒了一碗,同樣嗓子眼冒煙的柳松伸出手來接,未想到蘭朵仍是遞給柳元的,柳松的手尷尬的停在空中,心情別樣的酸楚,自己伸手倒水,心中暗暗發誓:老子也要找個媳婦,不,找倆個,兩個都給老子倒水,一杯喝了,一杯倒了,氣死你個丫的。 

  沒幾天,蘭香順利生產了,產下一個兒子,活潑可愛,甚是歡脫,哭得那叫一個響亮,蘭香給起了個小名兒,叫魚仔。 

  柳氏喜歡的不得了,天天抱著心啊肝啊的叫著、哄著。看向兒子的眼睛里含沙射眼、刀光箭影,埋怨兒子二十一歲了還不給自己填個小娃兒來養,來玩。 

  好不容易挨到魚仔滿月,柳氏心如火燎的張羅起柳元和蘭朵的親事,連影子都沒見著的孫子小名都想好了,若是小子,就是柳官兒,將來光耀門楣;若是女兒,就叫柳芽兒,將來聰明伶俐。 

  現在是初冬,來不及動土蓋新房,事急從權,那間倉房理所當然成了洞房,而柳松則被柳元毫不留情的掃地出門,自己找地方去住了。 

  柳松恨不得自己打自己一巴掌,讓蘭朵一家住到柳家還是他給出的主意,如今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 

  無奈的柳松趕回到了鎮上王府的白鷺閣,對著魚白唉聲嘆氣,魚白更是唉聲嘆氣,柳松好奇問道:「我是遺憾大哥成親后,不能日夜陪在我大哥身邊了,你嘆什麼氣?」 

  魚白心想,我怎能不嘆氣,連蘭朵的親事都參加不上,我這個當妹妹簡直是終身的遺憾。 

  魚白冥思苦想怎樣參加蘭朵的婚事,想著想著卻先犯起困來,可能身體虧空得厲害,老是犯困,魚白未加多想,乾脆合眼在藤椅上就睡著了。 ……

  於家村中,聽聞海氏張羅著蘭朵的親事,紅杏撇了撇嘴,不屑的對身邊的一個農婦道:「一個隨時在戰場送命,一個不祥之女,還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上了眼兒了,這剛回來一個月,就張羅著成親,定是乾柴遇烈火,半夜就滾到一個被窩裡去了,成親不過是掩蓋醜事罷了,先讓她樂著,待上了戰場,於家就又多了一個小寡婦!一門三寡!!!」 

  身側的婦人是村中有名的大喇叭,嘴裡沒把門的,不到一個時辰村裡的婦人就知道此事了,柳氏是個不願惹事的,但架不住紅杏扯到了自己的兒子,兒子可是她的命根子,是她的逆鱗,拉著村裡相好的包托岳氏在內的婦人堵在了蘇前門前大罵,從當年紅杏如何忘恩負義,勾引於三光,又如何不守婦道,勾引了蘇憐,再到現在的蘇喜,一道道傷疤層出不窮的揭開來,偏岳氏擅長此道,句句見骨,字字帶肉,罵得紅杏臉色發白。 

  偏又回罵不回去,蘇喜又去了鎮上,萬般無奈的紅杏終於想到了一個回擊辦法,就是也張羅起了親事,搶在蘭朵成親之前成親,明正言順,免得村婦們再說三道四。 

  紅杏的親事選在蘭朵前一天,有意搶蘭朵的風頭,自己高門大院,流水席面,怎麼看怎麼勝了婚房對付、倉促成親的蘭朵,村民們全都來參加她的親事,彷彿心理找了平衡般,樂得嘴都和攏不上了,令紅杏萬萬沒想的是,她今日的舉動,成了她一生中最悔恨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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