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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平卿侯捉-奸

  房內,一對男女正享受著久別重逢的濃情蜜意,一隊輕鎧重兵將房子團團圍住,空氣里瀰漫著刀兵鐵器的冰冷,讓人不寒而慄。 

  平卿侯背脊挺直,當先而立,冷然的看著在榻上己被嚇得癱軟的二人。 

  平卿侯平素里雖不苟言語,甚少歡喜,也甚少發怒,無波無瀾,似千年的靜湖,永遠的靜在那裡。今日的平卿侯,毫不掩拭渾身的怒氣,似要將對面的男女燒灼一般。 

  撥出劍來,劍尖直抵劉清石的咽喉,冷然道:「好一個劉縣令,端的是體恤子民,體恤到本侯夫人這裡來了,這『噓寒問暖』的本事做得比本侯強多了。」 

  劉清石衣裳不整的跪倒在地上,嚇得如同風霜里的殘葉,連求饒都忘記了。 

  蕭玉撲通一聲跪在平卿侯身側,哀求道:「侯爺,是玉兒的錯,玉兒是郡主,清郎他一個小小縣令,違背不得。」 

  平卿侯果然收回了劍,蕭玉面上現出一臉喜色,卻見平卿侯展顏笑了,笑得那樣的卓卓風彩,笑得那樣的恣意飛揚,眼色如墨的盯著蕭玉道:「玉郡主,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怎能給小侯行跪拜禮?如何使得?豈不是折煞了下官?哦,是為劉縣令求情嗎?郡主自小便在宮中長大,過的是公主的生活,當然知道此事對於男人來講意味著什麼。在後宮,偷了皇上的女人,是什麼刑罰你還記得吧?連皇上那樣仁愛之人都不能忍,本侯為何要忍得?」 

  蕭玉臉色一白,她從小時候開始就住在皇宮裡,如何不知皇宮裡的齷齪?!她親眼看到一個美人,自入宮起就沒有見過皇伯父,更沒有被寵幸過,天長日久,與太醫院的一個太醫私相授受,事情敗露,那太醫被扔進了「五毒」池,受盡折磨而死,屍體被啃噬得面目全非。 

  那美人則是被剁了四肢,裝在瓦瓮里,放在儲秀宮院中,風吹曝晒七七四十九日,宮中女人被勒令天天參觀 ,個個噤若寒蟬、惡夢連連。 

  見蕭玉果然怕了,平卿侯滿意的語氣一轉道:「您是郡主,我當然不能拿你怎麼樣,知會一聲你父王還是應當的,至於你的清郎……」 

  蕭玉將頭一叩到地,求道:「侯爺,念在玉兒父王對侯爺有提攜之恩,就饒了清郎吧。」 

  平卿侯面色為難,眼睛在蕭玉與劉清石臉上瞟來瞟去,如一支支利箭隨時洞穿二人,最後無奈點頭道:「本侯最近發現王爺的兵防換了,如此倚重威武將軍,本侯有朝一日自南蕭回來,怕是再也沒有用武之地了.……」 

  蕭玉心下明了道:「侯爺放心,威武將軍是玉兒的義兄,玉兒可以『借』來布防圖一觀。」 

  平卿侯點了點頭,這圖「借」來得甚是微妙,對北蕭各邊關的軍隊駐紮一攬無餘。北蕭王對自己不義,自己也只好不仁了。 

  平卿侯笑了笑,屈身將劉清石親手扶了起來,親昵的理了理凌亂的袍子,笑道:「劉縣令,本侯的夫人,就托你照顧了。」 

  笑不達眼底,隱藏著濃濃的恨意,劉清石打了一個哆嗦,出了房門,連師爺和衙役都沒打招呼,跌跌撞撞出了縣衙,連夜逃回了於家村。 

  一切似乎風平浪靜,一切又似乎暗潮湧動。 ……

  蘭朵成親當日,一頓吹吹打打,好不熱鬧,全村的人都來湊熱鬧,就連紅杏,也傲嬌的穿著新娘的小紅襖,帶著二欣和蘇喜來吃喜酒。 

  岳氏心情爽,偷偷對柳氏道:「你把她趕回去,她肯定不是來道喜的,心裡說不定想著出什麼幺蛾子。」 

  柳氏哪裡有心情在成親的大好日子與紅杏交鋒找不痛快,搖搖頭道:「你盯著她就行,不過是一口吃食,一口水酒,愛吃就吃吧。」 

  柳家再度一片熱熱鬧鬧,歡天喜地。 

  十幾個乞丐從村口慢慢而來,直接聚在柳家門前,被村中半大小子們一頓推搡,一個跟頭,倒下了一串,一幅若不禁風的架勢。 

  柳氏男人扶起其中一個瘦小乞丐道:「別趕了,聽說南蕭遭了災,四處討吃食,這定是逃過來的,雖說咱日子不寬裕,今天大喜的日子還是給口吃食吧。」 

  讓柳氏拿了幾個丸子和一盤子饅頭,遞給了其中一個乞丐,見這十幾個乞丐,只其中一個瘦小了些,其他俱是五大三粗的邋遢漢子,不由得搖了搖頭,心想,如此孔武有力的漢子,怎麼就不知道謀個生計呢? 

  魚白隨意的蹲在院角,瞪了一眼身側的燕老大道:「你說你們,我只是來湊個熱鬧,你們跟著來幹什麼?一個個膘肥體壯的,哪裡像是餓急的乞丐?尤其是你,這一身的肥膘。」 

  用手指懟了懟燕十三的胖肚子,一臉的控訴。 

  自己只不過是換個方式來參加蘭朵的婚禮,十三衛倒好,忠心護主,主子穿得破,他們比主子穿得還要破,主子身上破一個洞,他們定要破上十三個洞,一幅衣衫襤褸的模樣,只是,那露出的肉凈是虯結的肌肉,還有刀疤,讓村民看著不像乞丐,倒像是風狼寨來探路打秋風的匪徒,而這些匪徒的頭頭,就是自己。 

  幸好柳氏性格好,若是換了岳氏,只怕早就大掃帚掃過來,劈頭蓋臉一頓罵了。 

  柳松見四下無人,將一整隻的燒雞遞給魚白,諂媚的模樣溢於言表。 

  魚白一巴掌打在了要接燒雞的燕十三的手上,對柳松罵道:「有你這麼胳膊肘往外拐的義子嗎?將燒雞給乞丐,你莫不是向全村宣告,你和我們是一夥的!?你是主家,我們是乞丐,乞丐!懂不?」 

  柳松撓了撓頭,懵懂的點了點頭,站起了身子,一腳踢在了燕十三的小腿上,一幅飛揚跋扈的模樣,大聲怒罵道:「大喜的日子找晦氣,躲牆角去吃,手腳乾淨點兒!!!若是偷東西,老子剁了你的手!!!」 

  燕十三氣得雙眼圓瞪、嘴唇發抖,若不是魚白瞪著他看,只怕拳頭早就揮過去了,定要將姓柳的鼻樑打扁。 

  燕子營與卓六所在的虎狼營關係不錯,與柳氏兄弟所有的卓家軍卻是互相看不過眼,經常切磋比試,燕十三衛就是耀武揚威的一路人,顯見柳松早就看十三衛不順眼了。 

  柳松這個舉動明顯是打擊報復,平時打不過自己,現在找補回來了,燕十三隻能咬碎銀牙往肚裡咽,還得像被趕狗似的趕到角落裡。 

  正氣著,燕十三隻覺得後腦勺又被打了一下,見是魚白打的,催他挪動身子,只好怏怏的挪到了牆角,眼睛仍盯著柳松,像是要將他看出個窟窿來。 

  一頓吹吹打打,好不熱鬧,蘭朵披著大紅的蓋頭,被柳元扯著紅綢子,送進了新房裡,蘭朵收起了渾身的刺兒,做起了秀外慧中的小媳婦,蓮步輕移,婉約綽然,身姿輕盈,中規中矩,給公公婆婆敬茶的手都是抖的,一切雖然簡單,卻是滿滿的幸福。 

  方原和木森竟然也來參加婚禮。 

  方原呈上了豐厚的結親禮,目光炯炯的看著蘭丫,深施一禮道:「嬸子,方才木鏢師說於家遭逢不義之人,方原心恨不能相幫一二,只懇請嬸子,允許方原在二小姐蘭朵成親后,央媒人,求娶四小姐蘭丫。嬸子及大姐、大林均可到方家別院去長住。」 

  海氏眼睛一紅道:「方少爺,這可使不得,於家不過是無家可歸之人,與方家雲泥之別,高攀不得方少爺。」 

  柳元介面對海氏道:「嬸子,先別提高攀不高攀的話,為了蘭丫,先別急著拒絕才好,過年開春春暖花開再議。」柳元暗暗對方原挑了下大指,將來,誰高攀誰真就說不準了,這個姓方的,倒是個有福氣的,以後跟著飛皇騰達吧。 

  木森見海氏悲凄,也站了起來,將一張地契交給蘭香,對海氏道:「嫂子,當年木某人未將蘭香的陪嫁莊子和宅子獻出,不是起了貪念,而是看那紅杏不是個善茬,想給於家留個後手。魚大管家娶蘭香之時,木某人也要獻出宅子,是魚大管家阻止的,說是以備不時之需,如今於家無家可歸,正是交出來的時候。」 

  海氏的眼淚不禁流了下來,有什麼比這雪中送碳來得更及時?自己總不能老委屈了蘭朵,全家擠在柳家過活吧?有個像樣的宅子莊子,蘭丫與方原的親事也有了成功的希望吧?雖然還是相去甚遠,最起碼,看起來不是那麼寒酸。 

  默然的接過地契,交給了蘭香,只等明日便搬到縣裡去住。 

  紅杏坐在酒席上,看著海氏身邊聚集了幾個身份高貴之人,連縣裡的房契和莊子也要了回來,不禁陰陽怪氣的透著酸道:「有了宅子又能怎樣?這於家的女人都是掃把星,剋死了父親,剋死了夫君,不知這兒子還能活到.……」 

  海氏和蘭香臉色一白,緊緊抱著魚仔,許是有些勒緊了,孩子嚶嚶的哭了起來,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了,看向於家蘭香、蘭朵和蘭丫的眼神里,滿滿的深信不疑。 

  海氏氣得一跳腳,上前要去撕爛紅杏的嘴,無奈,蘇喜也來吃喜酒,撲上去明顯是海氏吃虧,岳氏一把扯住激動的海氏,輕哧了一聲道:「掃把星總比天煞孤星的好,人家老於家,最起碼有家在,有親人在,不像有些不要臉的,生下來就被爹娘扔,被蘭芽救了又忘恩負義,爬老爺床,克老爺死,又忙不迭的養漢子,你是命中缺漢子咋的,千人踩萬人跨.……真是丟盡了於家村的臉,若是稍要點臉,就應該找條小河溝淹死,省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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