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起京都
在府里養了好些時日，若不是謝煜老是攔著說什麼傷勢未愈，不宜走動，莫念兒真想出去透透氣兒。
誰讓這是候府呢，一切都得聽他的。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在莫念念苦苦哀求下，他終於答應讓她出門。
只是，莫念念只想一個人散散心，怎麼後面還跟了一個。
「你怎麼也來了？」莫念念有些無奈。「怎麼，本侯爺親自陪你逛街，還不樂意了，這可是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機會，我怎麼看你還一臉嫌棄。」謝煜那自已為是的得意樣好像她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不過莫念念確實感受到嗖嗖涼意襲來。只見周圍多少妙齡女子用惡狠狠的眼光盯著她。「你這麼受歡迎嗎？」莫念念實在受不了這些尖刀利刃般嫉妒的眼神。「沈腰潘鬢。」說著還十分感慨的扇著手中的黑色金縷扇。
莫念念白了他一眼，她不否認他長的是很好看，但咱能不能謙虛點。
莫念念極力避開那些令人不悅的目光。掃視了一些眼前叫賣攤鋪上的貨品，只見一位白髮老婦在兜售一些做工十分精緻的小木梳。
「小郎君，給你家娘子買一柄木梳吧！」正走近準備仔細瞧瞧，慈祥的老婦人笑眯眯的看著謝煜。
「不是…」莫念念頓時小臉通紅急忙解釋。
「娘子還害羞了，老身從未見過如此好樣貌的一對兒。」還沒等她解釋老人家已經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給我家娘子買一柄吧。」謝煜順手撿了個便宜。
老婦人樂呵呵的連忙接過銀子將梳子包好遞給謝煜。莫念念則是又氣又惱轉身就跑開了。謝煜追上她將梳子硬塞到她的手裡。余慍未消的莫念念沒好氣的說道
「你還真是能給我添亂，剛才為什麼不解釋？」
「今天是乞巧節，梳子本就是表達愛慕之物。你那麼想要正好我們又在一起走著，被人誤會再正常不過了，那老嫗也挺開心的，何必做多餘的解釋，惹得彼此尷尬」聽謝煜說的十分在理，好像是她不懂事了。
「莫非，你真的想做我的娘子所以才這麼在意別人的看法」謝煜挑了挑眉打趣似的望著莫念念。她正愁一肚子火憋得難受，無的放矢，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喲。
「是啊，我—非—常—在—意」莫念念故意拉長聲線，邊說邊若無其事狠狠踩了他一腳。
他眉頭微皺，嘴裡還不忘惡狠狠說一句「你這女人」
莫念念吃著美食賞著美景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中樂不思蜀。但是謝煜一直表情凝重，心事重重的。
她知道因為那封信帛事關重大，可是除了一個帶顧字的玉佩並沒有其他明確的線索以至於讓人茫然無措。
那夜她身著男裝夜色暗淡歹人未必知道她是女兒身，現在換上女孩子的裝束想不也不會被認出，但謝煜還是不放心怕她再次遇襲所以才陪她逛街貼身保護，然而此時的他卻是無心玩樂。
莫念念瞧他愁眉苦臉樣子便想著如何讓他打起精神「大名鼎鼎神通廣大的謝小侯爺也有被難倒的時候嗎，看你一臉惆悵，既然出來了不如敞開了玩兒，凡事等來了再說？」
「怎麼，不惱我了？」謝煜笑了笑。
「本來就沒什麼，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諒你啦」
莫念念聳了聳肩。隨後認真的望著他扯了一個鬼臉。他微微愣了一會兒竟失聲笑了起來。莫念念好像從來沒見他笑得如此開心「你這個女人吧，無理取鬧時真的很讓人鬱悶，嘻嘻哈哈的時候吧也挺可愛的。」謝煜無奈地搖頭嘆息。
逛著逛著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殊不知夜裡的乞巧節才是一場重頭戲。
男女老少換上新裝。家家戶戶張燈結綵，供奉香案，拜月乞巧。上自皇宮、達官貴人，下至普通百姓，都會置辦各種時興物什用以慶祝這個牛郎織女相聚的美好節日。
不只是攤鋪上有著精緻的小偶像「摩睺羅」，水面上儘是黃蠟製作成的彩畫金縷的鳧雁、鴛鴦等，稱之為「水上浮」。此外花瓜美酒更是數不勝數。在山裡與世隔絕太久的莫念念看見如此盛世美景一時有些眩目。
二人悠悠的走著，人群之中忽聽見有人喚道「謝小侯爺，別來無恙啊。」
尋聲望去只見來人容貌姣好，玉樹臨風，明明是位男子卻有著女子般的陰柔氣質，一襲白衫雅緻出塵，是位翩翩公子，只是四目相對時竟覺得他的眼神那樣熟悉，好似在哪裡見過。
看著莫念念被他吸引的有些失神。謝煜頗為不屑「這不是蔡大公子嗎，真是巧了，在這兒都能遇見。」
原來他就是江湖上傳聞的蔡京的大兒子蔡攸。聽說此人文采斐然，恃才傲物。為人喜怒無常，城府極深。很會討皇帝歡心，以至於勢力上可以和其父分庭抗禮。
「這汴京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謝兄今日艷福不淺吶，值此佳節，美人在側。」
「我不過是陪著遠房表妹閑來無事隨便走走，哪裡比得上蔡兄府里姬妾成群，個個才絕美艷。」經歷了早上的事謝煜算是得了教訓忙笑著解釋著。表面聽著好像只是寒暄幾句，但總覺得兩人交錯的眸光中隱隱有著刀光劍影。
蔡攸眼眸微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莫念念便簡單的順著謝煜的話做了自我介紹。
就在此時，她這不爭氣的胃竟然讓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莫念念好像找個地縫鑽進去。
「想必姑娘逛了這麼久還沒用飯吧，難得遇見，正巧我也沒用飯，不如一起去酒樓一敘。」蔡攸這麼盛情邀請，再看看餓得肚子哇哇叫的莫念念，實在不好拒絕。
就這樣三人一行，路上他們兩人互相一句話也不說，坐在凳子上只感覺四周安靜的有些詭異，只有蔡攸偶爾和莫念念說個倆句閑話，謝煜呢則是一聲不吭的獨自喝著酒。
「酒是好酒，只是謝兄，這酒一個人喝未免無趣了些」蔡攸把玩著杯盞戲謔道。
「有嗎，我倒覺得有趣的很。」
「聽說，老侯爺又外出慕閑了，那這府中的事莫不是又要謝兄操持，看謝兄如此豪飲，不知近日是否有煩心之事，若是有蔡某幫得上忙的，還望謝兄不要推辭才是」
「多謝蔡大公子好意，只是我近來並無難事，不勞費心」謝煜眼裡閃過一絲警覺。
這話裡有話的試探，針尖對麥芒的坐在一起真是影響莫念兒吃飯的心情。好不容易來這汴梁最豪華的酒樓，不填飽肚子實在對不起自己。飽餐一頓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飯一行三人走出酒樓，在這街市隨便逛逛，聽著街市的吆喝聲，前面似乎在賣什麼新奇玩意兒。
莫念念蹦蹦跳跳的衝進人群想一探究竟。只見是許多精巧的小木盒。隨手打開一看
「啊～」的一聲慘叫震驚四眾。
莫念念最怕有觸角的動物，只見裡面竟然是蜘蛛嚇得莫念念趕緊扔掉，對準目標，一腳下去，霸氣地結束了它的生命。
旁邊的小販和圍觀人群驚的目瞪口呆，蔡攸也愣在一旁。
謝煜扔了銀子趕緊將莫念念從人群里拉走，來到橋下的僻靜處，他倒是一點也不驚訝她會做出這樣的奇葩事。
蔡攸也隨後跟過來，謝煜看出了莫念念不懂用蜘蛛乞巧的習俗，於是耐心的為她講述。
莫念念瞬間覺得自己出了大糗。正如謝煜調侃的那樣別人姑娘視若珍寶的乞巧蛛就這樣在她的腳下喪命，恐怕是要注孤生了。
謝煜像對莫念念的行為可謂意料之中，哪像蔡攸，笑得都快岔氣了。
來到都城后，莫念念深知總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貽笑大方，心裡真不是滋味兒。
「我說，你笑夠了嗎？」莫念念白了他一眼。蔡攸難掩笑意的拱手致歉「我只是有些驚訝，看姑娘對民間習俗不甚知曉，再加上剛剛走路時步伐輕盈應是長期練武所致，不像是塵世府第的女子，讓人感到十分有趣。」
他的話讓莫念念有些警惕，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果然如傳言所說心思細膩。
天色漸晚，莫念念他們與蔡攸告別後便打道回府。
路上莫念念便與謝煜討論此事，他倒是不以為然「這個人，曾經為了討聖上歡心，不惜自己穿上戲服塗脂抹粉在人群中表演。做事毫無章法出其不意。汴京城但凡是個有點名氣的豪門世家哪個沒有自己的耳目，況且之前出了刺殺那檔子事，他蔡攸自是不會閑著，定會多多留意幾分。」
「我總覺得他今日話裡有話」謝煜遲疑了一會。
「罷了，只要他不做什麼危及社稷的事倒也不必過於在意，且看看他葫蘆里買的什麼葯。」
莫念念覺得他說的理便不再多問。
與此同時，靜默在偏僻處的紅淵亭水榭邊，蔡攸倚著欄杆正在閉目沉思。
黑袍籠著的女子在小廝引領下疾步走來揭下頭罩欠身行禮。
「公子」
男子緩緩睜開眼睛，眉眼之中帶著幾分凌厲。「說吧，打探到什麼了？」
」當日東京街頭被刺殺的男子其實是個姑娘，看她的招式是江湖裡女子專門修鍊的玉靈劍法，應該只有大宋第一諜報機構千機閣才會擁有的劍法。所有人都是為了那女孩身上的一封信帛，當時刺客武功在我之上，後來謝小侯爺來了，混亂之時無法搶到，所以其中的內容並不知曉。」
「不知曉？，你就是這麼給我辦差事的？下次別在讓我聽到這句話。」男子的言語中有些不滿的斥責。
「是…是紅蓮的思慮不周，請主人責罰。」女子眼神有幾分失落，害怕的聲音有些顫抖。
空氣彷彿瞬間凝滯。
蔡攸那修長的手輕輕拂過女子的面頰聲音極致溫柔一反剛剛的態度，魅惑的嘴角輕啟些許弧度。
「沒關係，下次注意點就行。」
女子面色微酡，心跳加速。那噙著眼淚的雙目掩飾不住內心那份激動，溫柔的眼神也更加堅定。
「這件事暫且放放，你繼續留在盈香樓里好好探聽消息，官家最近嘗嘗鬱鬱寡歡，身邊缺個知心人，你依著我的要求留意下是否有合適的良家女子送入宮中。」
女子領命后便匆匆離開。蔡攸則獨自一人寂寂的望著水面神情專註，似是回憶著什麼遙遠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