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7章 知人不知心

  凌霄和文婷婷被關進去的第三天，聶天齊終於來了。 

  進入紅霞溝的關卡堵著一大群新聞記者，這些記者來全國各地，有的是傳統媒介的，有些則是網路媒體的記者。聶天齊的車子一來，各路記者的長槍短跑就對準了他。 

  「聶市長，你能說說紅霞溝現在的情況嗎？」 

  「聶市長，凌醫生現在還被關押著嗎？關押的理由是什麼呢？」 

  「聶市長，聽說你的秘書也被關押起來了，這事你知情嗎？」 

  「聶市長，這次疫情能控制下來嗎？爆發的風險有多大？」 

  好幾十個記者，七嘴八舌地問著話，單反相機咔咔地拍個不停，個別位置不好的攝影記者還開了閃光燈，拍一張閃一張，閃得人眼睛都花了。 

  聶天齊停了下來，大聲說道：「各路記者朋友們，我無法回到你們所有人的所有的問題，我這裡就簡單說一下，希望你們寫稿的時候不要寫那些沒有根據的猜測。這次疫情現在已經得到了控制，外面不是沒有發病的病例嗎？這種病毒目前只是在紅霞溝範圍內發現，我們專家組正在攻克它。你們放心好了，問題會得到圓滿解決的。」 

  「聶市長，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實際的情況嗎？」一個記者說。 

  「是啊，特警封鎖了山谷，我們無法進入紅霞溝，也就無法了解到真實的情況。」一個記者說。 

  聶天齊說道：「封鎖山谷，也是出於防止病毒擴散嘛，不讓你們進去，也是出於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所以啊，希望記者朋友們理解一下。好了，我要進去了解一下情況，稍後我會發布相關的消息，我們到時候再見。」 

  「聶市長，凌醫生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們會起訴他嗎？」 

  「你們什麼時候能放了他？」 

  記者們根本就不滿足聶天齊剛才的回答，繼續追問。聶天齊卻不再回答任何問題，徑直走進了關卡。一大群記者被特警擋在了關卡外面，卻還有一些攝影記者對著聶天齊的背影一陣猛拍。 

  聶天齊在幾個隨行人員的陪同下漸漸淡出視線，在大山裡越走越遠。 

  這些隨行人員裡面有一個五十齣頭的小老頭，戴著鴨舌帽，很低調很沉穩的樣子。聶天齊在他的身邊，很細心地跟他介紹著紅霞溝里的一些情況。小老頭只是聽著，有時候也會點點頭，很有氣場的樣子。 

  同一時間，谷口關卡外，一個攝影記者在查看拍攝到的照片的時候呆了一下，跟著就將他的同事叫到了身邊，「你看，這不是省衛生廳的錢奮進錢廳長嗎？上次我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拍過他的特寫照片。」 

  「是啊是啊，就是他，我還採訪過他呢。」攝影記者的同事興奮地道：「這下有寫的了，錢廳長低調進入病毒肆虐的地區，親自帶頭攻克神秘病毒。」 

  「噓，小聲點，不要被別的同行知道了。」攝影記者趕緊提醒。 

  他的同事趕緊閉緊了嘴巴，左看右看。 

  與聶天齊走在一起的那個小老頭其實就是省衛生廳的廳長錢奮進。他戴著帽子，低調地混在聶天齊的隨行人員里，目的就是不想讓人發現他來紅霞溝了，卻沒想到還是被一個眼尖的攝影記者認出了他。 

  錢奮進與聶天齊走在陡峭的山路上，面對崎嶇不平的山路，他的步態卻顯得很輕鬆。相反的，隨行人員中幾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卻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了。 

  「錢廳長，看不出來啊，你這麼大年齡了，體力卻還這麼好，比起我們這些年輕人都還要強一些。」聶天齊也有些累了，流了一些汗。 

  錢奮進呵呵笑了笑，「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上班坐辦公室，下班坐電腦桌，一天到晚都是坐，不愛運動，我每天早晨都跑五公里，你們和我比，差得遠了。就你們這個速度，天黑前我們能走到金華寨嗎？」 

  聶天齊和幾個隨行人員慚愧得很。 

  「對了，聶市長，那個凌霄，真的是你找的嗎？」錢奮進隨口問道。 

  「是啊，說起他啊，還有一個故事呢。」聶天齊笑著說道。 

  「呃，什麼故事，說來聽聽？」錢奮進很好奇的樣子。 

  聶天齊整理了一下思緒，從那日去看守所視察開始說了起來。 

  錢奮進聽著聶天齊的講述，有時候會根據聶天齊的描述去幻想一下那個叫凌霄的人物，漸漸的，他對凌霄這個熱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一群人在大山的懷抱里越走越遠。 

  …… 

  苗小花的家裡，周哲卻在發著脾氣。 

  「可惡，他們居然切斷了手機信號！我們怎麼聯繫馬鐵教練？」周哲將一部價值五千多塊的蘋果5s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啪一聲碎響，土豪金外殼變形了，視網膜級的屏幕也摔碎成了好幾十塊碎片。 

  「哲哥你冷靜一點，發脾氣有用嗎？」唐美玉皺起了眉頭，在她的眼裡，周哲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非常有風度，但自從出了事，被困在紅霞溝之後，他幾乎天天都在發脾氣，跟以前比簡直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頭一次，唐美玉對周哲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不行，我們不能待在這個地方了，我們離開這裡。」周哲說道：「將養了這幾天，我差不多能勉強行走了，我們從山林里出去，我們一定能行的。」 

  「哲哥，你冷靜一點好不好？」唐美玉說道：「你這個樣子怎麼能翻閱那些山峰，還有那些懸崖呢？好，就算你能做到，可這個時候離開，我們就太自私了。」 

  「自私？你說我自私嗎？」周哲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紅霞溝里的村民們需要幫助，凌醫生又被關在山神廟裡，秦雲路所領導的專家組根本就不辦實事，都是來渾水摸魚，撈升官發財的好處的。」唐美玉意味深長地道：「哲哥，你想想，想幫忙併有能力幫忙的人卻被關押起來了，掌握著設備和物資的專家組卻不幹實事，那些村民們怎麼辦呢？」 

  「都這種時候了，誰還管那麼多啊？這些村民有村民的命運，我們有我們的命運，我可不想染上那種致命的病毒死在這裡！」 

  面對這樣的周哲，唐美玉心裡的那種陌生人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她心裡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然後才說道：「哲哥，別的村民們就不說了，苗小花和魯大爺你總該認識，苗小花和魯大爺可都幫助過我們，如果沒有他們的收留，我們的處境會很糟糕的。」 

  「我給他們錢就行了，一萬不夠我給兩萬，好，我給他們十萬，這總行了？」在周哲的人生字典里，用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哲哥，錢就能買到一切嗎？」 

  「好了，我不跟你說這些了，你的那些道理我不懂，你就告訴我一句話，你跟不跟我走？」周哲已經失去耐性了。 

  唐美玉搖了搖頭，「哲哥，等你冷靜下來的時候我們再談。」說完，她向門口走去。 

  「等等，你要到什麼地方去？」周哲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去問問苗姐，看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唐美玉說。 

  「不要去，我不許你去。」周哲說道：「你接觸的那些村民，有可能就是致命病毒的攜帶者，你這樣做很危險，值得嗎？」 

  「值得，我覺得很值得。」唐美玉說。 

  周哲氣道：「你怎麼就這麼固執呢？我這是為你好啊，聽話，不要去和那些村民接觸，好不好？我們留在這裡，等馬教練回來。好不好？」 

  唐美玉轉過身來，看著周哲，「哲哥，你是怕我染上了那種致命的病毒，回來又傳染給你？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以後就不進這個門了。」 

  「你……」周哲氣得不輕，他想反駁，可他忽然發現，他心裡真是這麼想的，人家唐美玉說的是事實。 

  「好生休息，哲哥。」唐美玉離開了周哲的房間，出門的時候順手帶上了房門。 

  屋外陽光耀眼，可唐美玉的心裡卻涼颼颼的，很不是滋味。 

  周哲一直在追求她，她很清楚這一點。 

  周哲的身上有著太多吸引女人的因素了，高大帥氣，高學歷，有休養，有風度，家庭條件也好到了極致，是標準的億萬富翁。可這些並不是她喜歡周哲的因素，她喜歡周哲的風度，周哲的休養，還有幽默的談吐，以及他的溫柔和體貼。而且，周哲還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時常帶她去參加一些慈善活動，比如給養老院捐錢捐物，比如給一些特別需要救助的病人墊付醫藥費等等。她自己也做了一個決定，那就是這次紅霞溝探險之後，她就答應周哲的請求，做他的女朋友。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做出這個決定，周哲卻自毀了形象。 

  現在開來，周哲所做的那些慈善活動，演戲的成分大過了實際的意義，他是億萬富翁的兒子，有的是錢，花一些錢做慈善，一來博取了好名聲，二來也打動了她的芳心。可一旦面對真正的困難的時候，他就露出了真面目，自私、暴躁，他的那些所謂的慈善面孔都不見了，休養和風度也不見了。在致命病毒的面前，他就像是一個從溫室里長大的孩子一樣脆弱！ 

  「唐美玉啊唐美玉，你看上什麼了呢？幸好……這次紅霞溝之行讓我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不然我差不多就掉進他布下的甜美的陷阱里了。」唐美玉心裡暗暗地想著，心中一片失落，卻又案子慶幸。 

  女人一輩子最怕的事情不是沒錢，而是嫁錯男人，這一點唐美玉這樣的大作家也不例外。 

  看透了周哲的內心，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唐美玉不經意地就想起了凌霄。那個小小的神醫，同樣是男人，周哲除了比凌霄有錢，他還有什麼呢？ 

  「唐姐，你快來幫幫忙！」苗小花忽然出現在院子門口，神色慌張。 

  唐美玉回過了神來，趕緊跑了過去，「出什麼事了？」 

  「峽馬寨一家二十來口全部染上了鬼燒身病毒，一家死了八個了。」苗小花喘著氣。 

  「怎麼會這樣呢？」 

  「不知道啊，一晚上就死了八個！」 

  「上帝啊……」唐美玉心中默默禱告，手畫十字。 

  「我說妹子啊，這個時候還求什麼神啊，你去山神廟裡找一下姓秦的，暫時答應他的要求，就說你答應刪除微博，先讓他把人放出來。現在這種情況，大家都需要凌醫生啊。」苗小花著急地道。 

  「好，我這就去！」唐美玉向山神廟跑了過去。 

  陽光，山路，微風吹拂的山林和野草，還有兩隻輕顫不休的豐美桃尻，一樣地豐滿，一樣地迷人好看……這些與嚴峻的疫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