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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處處陷阱

  “李家?”音宜嗤笑了一聲,“李家與我有什麽關係。我擔心的,不過是我的娘親罷了,若是皇帝真的昏庸的話,我隻能不遵守法令了。”


  “你要怎麽做?”劉深由看著她,“逃獄嗎?”


  “這可不能告訴你。”音宜仰頭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水,“到時再說吧,這不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嘛。”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音宜打開了房門,看著大雪紛飛的雪夜,歎道,“大曆城好久沒有落過這麽大的雪了。”她伸手接了些許的雪花,看著它們笑道,“你們是來為我送葬的嗎?不用了,我不會死的啦,我還沒有活夠,林麟還沒有娶親,我還沒有當姑姑,怎麽可能就這樣撇下一切離開了呢。”


  掌中的雪花一點一點的化了,她抿了抿唇,走到劉深由的身邊,偏頭看著他道,“劉大人,把我抓起來吧,畢竟是王爺的命令,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死了也是個飽死鬼。你放心,我不會逃跑的,就是逃也不會在應天府,畢竟我們這麽深的交情不是?”


  劉深由抬頭看著她,“我會在皇上麵前為你求情的。”


  音宜挑了挑眉。


  其實劉深由為不為她求情她不太在乎,江湖相逢,你對我的好我深深記得,在你需要時便還你,你對我不好也是正常,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保住自己也是無可厚非。


  她向著劉深由鞠了一躬,走到門外向著那些衙役伸出了手腕。


  應天府的牢獄還真是破的可以。


  音宜皺著眉頭四下打量著,她住的房間還好,畢竟裏麵有著幹淨的幹草,那些衙役聽了劉深由的吩咐,還在幹草上麵給她鋪了褥子,幹幹淨淨的,就是有點冷。


  她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旁邊傳來了臭味,她皺著眉頭看過去,旁邊的牢房邊上睡著一個乞丐,渾身髒兮兮的,手上還捧著一個饅頭,放在自己的鼻子邊,饅頭上麵布滿了黑色的灰塵,他卻還用力抓著。


  音宜咽了一口唾沫,向一旁縮了一縮。抬眼看去,牢房中到處都是人,有的裏麵還住了一兩個,看來最近真的是亂的很,連原先空曠的應天府大牢中都塞滿了人。


  “音宜。”她正四處瞅著,牢門口突然傳來了輕輕的叫聲,她看過去,一個中年人正趴在牢門邊上看著她,他有著一頭烏黑的亂發,身穿著衙役的衣服,臉上有一個大大的疤痕。


  “王大哥。”音宜笑著跑了過去,隔著牢門看他,“你怎麽來了?都這麽晚了。”


  “你都出這麽大的事,我怎麽能不來。”王誌海皺著眉頭看她,“被人冤枉了吧?你怎麽會跟睿王爺攪到一起的,睿王爺那種人,你還是離的越遠越好。”


  “一時失策啊。”音宜歎了口氣,又抬頭笑著看他,“你快些回去吧,我沒事的,劉大人待我還好,倒不是忘恩負義之徒,而且,我現在是朝廷欽犯,讓人看到誤會你就不好了。”


  “沒事。”王誌海搖了搖頭,“誰還敢說什麽。”


  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在音宜旁邊的人,竟然掏出鑰匙打開了牢門,“出來,咱們去外麵,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


  音宜咬了咬嘴唇,難掩心中的興奮,躍躍欲試的說道,“我真的可以出去啊。”


  “當然。”王誌海說的斬釘截鐵,“我讓你出去,你就能出去。”


  音宜興致勃勃的跟在王誌海後麵出了牢房,她剛剛出去沒多久,身邊住著的那個乞丐就蠕動了一下,扔了自己手中的饅頭,慢慢睜開了眼睛。


  他走到了門邊,晃了一下牢門之上的鎖鏈,衙役不耐煩的走了過來,正要斥責他,他卻悄悄亮了亮手中的令牌。


  門口衙役的眼神變了,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狀似若無其事的走到的另一個衙役的身邊,推杯把盞,不過片刻,另一名衙役就眼皮打架,趴在桌上睡熟了。


  衙役拿過鑰匙打開了牢門。


  出了牢門,看著上麵那“應天府大牢”五個大字,音宜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外麵還在下著雪,王誌海看了一眼身邊的音宜,眸中的神色難辨。


  “音宜,我們去城西,那裏剛剛開了家酒肆,老板娘人很不錯。我們可以去喝點小酒暖暖身子。”


  音宜笑了笑,眼睛從烏黑的大字上移開了,看了一眼王誌海,哧哧笑了起來,“人不錯,漂亮不?”


  “還行。”王誌海搓了搓手,口中冒出了層層的白氣,“是個好養活的。”


  音宜低頭笑了,笑臉在燈光下帶出了熱烈的暖意,“王大哥若是看上來就要早些說出來,早些給我找個王嫂,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總是容易些。”


  王誌海搖了搖頭,豪爽的笑了,“我一個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別白白耽擱了人家好女子。”


  “緣分呐,可說不定。”音宜笑了,伸手拍了拍王誌海的肩,“那我們就去吧。”


  “這麽大的雪,要不要我回去帶把傘?”


  “不用了,我哪有這麽嬌氣,你認識的李音宜,是那麽嬌氣的人嗎?”


  酒肆離得不遠,他們說著話就到了,四周黑暗一片,唯有那個地方亮起了一盞燈,豆大的亮光,卻讓人心中驀地生了暖意。


  “這才是生活啊。”王誌海癡癡的看著遠處的燈火,輕歎了聲,“家中有個人一直在等著,就是在外麵再累,受多大的苦,回家了總有碗熱茶可以喝,這輩子算是都值了。”


  音宜踩著地上厚厚的雪,聞言偏頭看了他一眼,麵前這個大塊頭的糙漢子,終於想起自己的婚事了麽?


  她輕笑了聲,“我記得幾年前剛剛見王大哥的時候,王大哥還手拿著大刀,口中說著不捉完大曆的竊賊,誓不成家的話呢。”


  “那時我不還沒見過芝娘嗎?說那話也情有可原。”王誌海撓了撓頭,說完後看著音宜那戲謔的目光,哈哈大笑起來。


  芝娘是一個,令人很舒服的女子。


  她打開房門的時候,王誌海渾厚的笑聲便響了起來,帶著憨傻,“芝娘,早啊。”


  芝娘隻是看了他一眼,打開房門把他和音宜讓到了屋裏,低頭道,“你們先吃著,我去拿酒。”


  酒水熱的滾燙,桌子上放著兩盤牛肉,一盤是大塊的,一盤是小片的,大塊的是為王誌海準備的,小片自然就是音宜的了。


  音宜接過芝娘遞來的竹筷,放下卻沒有吃,芝娘看了她一眼,張口問道,“怎麽了,不合姑娘的口味嗎?”


  “不是。”音宜笑了笑,站起身拉過了芝娘,把筷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說道,“這次是王大哥請客,請的卻不是我。”


  芝娘的臉色紅了起來,一旁的王誌海停了手中的筷子,黝黑的臉紅了起來,像一個被燒紅的螃蟹。


  “姑娘說什麽。”芝娘勉強笑了一聲,要站起身,音宜卻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襟。


  “就當我是胡說罷。”音宜笑了笑,看著芝娘,“不過我還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們,就當是臨死之前為王大哥做的一件小事罷,王大哥臉皮薄,有些話說不出來,我就代他說了。他是個好人,你跟著他不會受苦的。”


  芝娘的臉色更紅了,王誌海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敢看芝娘,“音宜你在胡說什麽,芝娘你不要當真,她小孩子說話,不懂事。”


  音宜笑了笑,走到較遠處坐下,一隻腳踏在板凳上,看著外麵發呆,忽而說道,“幾時了?”


  “寅時了,打更的剛過沒多久。”芝娘愣了一下才說道,“姑娘問這個做什麽,趕時間麽?”


  音宜搖了搖頭,嘟著嘴靠在腿上,“不是,看看還能在外麵呆多長時間。”


  王誌海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轉頭對芝娘說道,“有睡覺的地方嗎?音宜一直沒能好好休息。”


  “有。”芝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音宜的樣子,已經猜到了八分,卻不點破,走到音宜的身邊道,“姑娘隨我來吧,寒舍簡陋,不過借宿一宿倒是沒問題。”


  “麻煩芝娘了。”音宜說話,站起身隨她去了內室。


  外麵是酒肆,裏麵就是芝娘日常做飯休息的地方,音宜坐在一邊,看著芝娘彎腰打理著床鋪,突然張口說道,“王大哥一人在外麵你放心嗎?”


  芝娘滯了一下,手中的動作很快就恢複了正常,收拾好了床鋪轉過身看著音宜,“姑娘放心嗎?”


  音宜笑了起來,芝娘也笑了起來,在床鋪上坐下,“姑娘也發覺了麽?”


  “是。”音宜點了點頭,“那個人雖是衣衫襤褸的乞丐模樣,可是露出的裏衣卻是用上好的絲綢織就,況且衣邊的花紋精致,普通乞丐怎麽會有那樣好的衣服。”


  芝娘的眼中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姑娘果然觀察的細致,如此看來,他讓我們保護姑娘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個人是誰?”音宜偏頭看著芝娘,“睿王爺,或者皇上,或者,沈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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