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經還不知道愛為何物
我陪著她在陽台上抽煙，晚風徐徐拂麵，不冷不熱的溫度，甚是愜意。
我伸出雙手倒在陽台半截隔牆上，把頭倒望向下麵，看這個被顛倒的世界，隻覺得地轉天旋。越來越暗的天色，讓人內心一陣傷感，大有念景傷情的意味。
“小尾，還記得我們怎麽交心的麽？”安妮隨手彈了彈煙灰，動作熟練。扔在地上一腳踩滅。又點燃了一根，整張臉被籠罩在淡藍色的煙霧中，慵懶而迷蒙。若我細細看去，就會發現她眼角似乎有一滴潮濕的晶瑩。她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冷靜，我知道那是和她的成長經曆有關。
還記得那是大一開學結束軍訓的最後一個晚上，大家興奮的扯著嗓子在操場喊了兩小時的紅歌後，教官帶著班上所有的人去KTV唱通宵。
宿舍裏隻有我因為白天喝多了水，拉的虛脫的在宿舍裏養精蓄銳。在接近淩晨的時候，我正從洗手間一瀉千裏出來，安妮從外麵滿身酒氣的踢開了宿舍門，手上提著兩隻高跟鞋。衣衫不整，頭發淩亂。把鞋子隨手一丟，她就衝到了洗手間大吐特吐。那時候的我從沒染指過酒精，沒領教過這東西的後勁又多強大。
她吐了很久，我都有點擔心她會不會把胃吐出血來。然後就隻聽到水嘩啦啦的響聲，我很想去問一下她是否還好，隻是和她相處了近半個月，她幾乎沒和我講過一句話，準確的說是沒和我們宿舍裏三個人講過一句話。
如果不是聽到她用家鄉話講電話，真的會以為她是啞巴。她的冷漠和沉默將我們的關係隻止步於君子之交淡如水，哪怕是不小心的觸碰到，也隻是客氣的道歉。我和宛寧、熙熙幾乎都是每天形影不離，嘰嘰喳喳的講笑話，打鬧，一起逛街···剛到一個新環境，誰都害怕寂寞，都忙著交朋友，隻有漂亮的安妮和我們無任何交集。
在水聲響了將盡半個小時之久，她就赤裸著身體從裏麵走了出來。如一具無生氣的瓷娃娃一般。
我受到了驚嚇，目瞪口呆半秒，馬上掉轉了頭。臉有點發燙，即使是同性，還是第一次這麽明目張膽的觀賞人家一絲不掛。
她對我的存在視若無睹一般，從包裏翻出一包煙和打火機，十分坦蕩的坐到了陽台上擺著的一張椅子上，整個人都還在滴水，憑借路燈打上來的光和天上的月亮，我可以看到她背著我的背脊上有一隻刺青的蝴蝶，而她的蝴蝶骨漂亮的突起，懸在她背部兩旁，仿佛兩隻蝴蝶下一秒就要從她雪白的背上飛出。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它們可以帶美麗的安妮飛到想去的地方？
我鬼使神差的從自己的床上拿了一條沒有用過的白色浴巾，上麵還有我剛買回來用肥皂洗過的淡香味。在她身後幫她披好，把她濕噠噠的頭發理直放在背後，大浴巾可以把她整個人像粽子一樣裹一圈。
我知道這樣的舉止很是唐突，但是我沒有要討好的意味，隻是出於一種本能，擔心她會凍感冒。隻要她稍脾氣差點，將我推開，我就是自找沒趣。隻是我不知道有什麽動力，對她做出了如此關心的舉動。也許是大腦短路，或許是冥冥中注定。
她對我的動作似乎沒有察覺一般，沉浸在她的世界裏，煙灰很長了都沒有反應。黑夜煙霧嫋嫋上升，尤如盛開的玫瑰，點點紅光像一顆紅色的眼淚。
我猜想她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平時冷漠是冷漠，也沒曾見過她這般失魂落魄。“謝謝你.”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仿佛對著空氣講話一般，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月光如水，透著薄霧一樣的光亮。而安妮就是坐在月光下的美少女。我沒有回她的話，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麽好，不客氣麽？真是俗不可耐！
“可以陪我說一下話麽？”她轉過臉看著我，滿臉淚水，無辜而純真。
“好的。“沒出息的藍小尾受寵若驚般猛點頭，屁顛屁顛的去搬了個凳子，拿了一盒紙巾坐在她旁邊。認真的像個第一天上學的小學生般，安靜而筆直的坐著。
“霏霏，你真可愛。”她叫我霏霏，而且還說我我可愛，我忽略掉其中的真實成分，不要臉的想，大美女安妮說我很可愛呢。
其實我真實的名字叫李霏霏，取自詩經裏‘若我不思，雨雪霏霏”，隻是在我後來學過《嶽陽樓記》，裏麵有句“若夫淫雨霏霏”，徹底讓我對這個名字恨之入骨，並一帶對給我取此名的李老爸也一並埋怨。淫雨霏霏，**非非。多麽引人遐想的字眼，我不知道有多少人這般想象過，隻是打那後，我就以藍小尾介紹自己，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正式場合，我才亮出我那個遐想聯翩的名字。“嗬嗬，”在黑夜裏，我的傻笑十分恐怖的想起“叫我小尾吧！”結果，後來我才知道，她當時以為我要她喊小尾巴。
“小尾巴，你有沒有愛過？”她纖細如藕般的手，扶著我的肩膀，輕輕的將頭靠在上麵。
“沒有。”我摸了摸自己粗壯的有點過分的手臂，哎！真是天壤之別。曾經的藍小尾很傻很天真，還沒有受到過愛情的摧殘。
“有一天，你會遇到那麽一個人，他是你的魔咒，讓你在劫難逃。”她無聲無息的就哭濕了我睡衣的前襟。她涼涼的眼淚，透過我的衣服，滲進我的皮膚，淌進了我的心房。
“愛一個人應該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呀，就好像用杯子裝滿了水，痛痛快快的喝下去，你的身體需要它，你的感受渴望它。”我扶著她的手，雲淡風輕的說道。今晚的她顯得特別脆弱，我一不留神她就要倒地上去。
“你沒有愛過，才這麽說。他的一句你真好,可以讓我欣喜若狂。我不僅僅是人真好，關鍵是隻對他一個人好。茫茫眾人裏麵，我隻對他好，隻對他好~~~~”她徹底崩潰，雙手摟住我的脖子，哭的撕心裂肺。
我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深知此時安慰無濟於事。眾人皆賞月，孰知月獨冷。見過她的人都驚歎她長的出眾的外表，她這般為愛痛苦又有誰知道？可怕的愛情呀！
那個晚上我和她就坐在陽台上坐了一晚，我竟然神奇的沒有再大排放。就一直摟著她，給我可以給的溫暖。她一直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個人，我第一次深入的了解了她，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會有那樣刻骨銘心的情感，那個叫周安東的男子，再往後她的生命裏成了一個隱形炸彈。也就是這個安靜的晚上，我們成為了心靈契合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