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我不回去!
「我不同意你一個人在外面住。」橘一邊拍打身上飄落的雪花一邊走向兩人,在經過桌旁時,他伸手將桌上的那顆蜜餞拿到手中走到床邊遞給了秦小嬗道:「你已經生病了四天,今晚必須回家。」
秦小嬗看著橘,聽著他口中不容拒絕的命令,地垂下了眼瞼,拉著酆小玖手緩緩收了回來悄然握緊。
為什麼還要關心她,不是都有了小玖姐了嗎!不是都已經拒絕她了嗎!現在說出這樣的話,她多想現在質子問他一句,他用的是什麼身份!哥哥,朋友,家人?
不!她不需要!她不要在他的眼中再做一個長不大的孩子!她會用她的本事向他證明,自己一點都不必小玖姐差!
「我不回去!」秦小嬗說著將自己的身體往後退了退,防備的眼神從兩人身上掃過,又說了一遍:「我不回去!」
酆小玖聽了她的話,迷惑的皺起了眉:「嬗兒,你從小就沒有離開過我們的視線,對外面的世界什麼都不懂,剛才的李平川就是個教訓!我們來帶你回家是為了你好。」
秦小嬗搖頭,乞求的看著酆小玖道:「小玖姐,如果你真的為嬗兒好,就不要帶嬗兒回去,嬗兒有能力照顧好自己,嬗兒懂得很多,已經不是孩子了!」
「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會連著生病四天?!」橘不悅的皺起了眉:「如果執意留下,我讓畢初珩來陪你。」
秦小嬗一聽忙跳下床:「不要!我誰都不要!我能一個人照顧好自己!」
「嬗兒!」橘低吼了她一聲,秦小嬗當即捂住耳朵:「佑橘哥求你別說了,今日做的這個決定,不管我以後遇到什麼,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是不會回去的,就算我娘來了我也是不會回去的!」
她說著身形一轉消失在了屋內。
酆小玖看著秦小嬗消失的地方,和橘相看一眼,無奈嘆了一聲:「我本來就已經被她說動了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面,你突然進來我情緒被你帶起,說話突然變得重了。」
橘抬手將她從床邊拉起,眉頭還是皺著不悅道:「今日有個李平川,明日就會有張平川,王平川,還有那個斬牧,我不想讓嬗兒和他有過多的接觸。」
酆小玖也皺起了眉回道:「我知道你的擔憂,斬牧是斬臨的弟弟,但他同時也是鳳驪閣排名第一的殺手,能力絕不是現在看到的這樣,太多的未知,將嬗兒一個人留在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我們誰都無法預料,要不就如你所說,讓米哥來陪著她?如果是溫七他們陪著,肯定是拿嬗兒這倔強的性子沒辦法,也就只有米哥能鎮住她了。」
橘也是嘆了一聲,然後點了頭,算是同意。
「也不知道經過了這一次,對嬗兒來說是好還是壞。」酆小玖沉重的說著。
「不管是好是壞,她都會成長了。」
「恩,你去找米哥吧,我留在這裡看她幾天,我怕她出什麼事。」
「好。」
說完,橘俯頭在酆小玖額頭落下一吻,轉身離開了屋子。
下方的大堂,秦小嬗支頭坐在一張靠窗戶的桌旁,黑暗的大堂僅點了亮了一盞油燈。
油燈發出的黃色光芒映照在窗戶上,讓她能夠看清了窗外鵝毛般的大雪花,腦中一遍又一遍的回閃著橘對她說的話。
想著想著,淚水悄然漫上眼眶,她緊抿顫抖的嘴唇,身體抖動的厲害,最後她趴在了桌上悲傷的闔上了眼睛。
什麼要米哥陪她,如果真的擔心她就應該自己留下!
佑橘哥以前從來不會憤怒的吼她,今天竟然在小玖姐面前對她發脾氣!煩人煩人!怎麼沒見你對小玖姐發過脾氣!小玖姐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就算是做錯了你也會一笑而過,然後不厭其煩的幫小玖姐處理她惹下的麻煩事!
明明都是一起長大的,憑什麼差別對待!
啊啊啊!
秦小嬗想著想著粗魯煩躁的把自己的頭髮一陣蹂躪,最後重重的將自己的頭埋進了交疊的手臂中。
窗外寒風呼呼的透過門縫吹入,吹動她的頭髮飛揚,雪花飄進落在她炙熱的面頰上,很冷,但她卻不想抬手關窗戶,好似只有這樣的冷溫度才能讓她保持清醒。
突然有一隻手從她身後伸出,幫她把窗戶關上了。
秦小嬗疑惑的抬頭朝身後看去,入目是解雨面帶微笑的臉。
「解五哥。」秦小嬗輕喚他一聲,然後直起腰隨意整理了兩下自己糟亂的頭髮,對他禮貌一笑。
解雨走到她對面坐下,抬眼便看到了她臉頰上的淚痕,嘆了一聲,然後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條手帕遞給她溫笑道:「擦擦吧。」
秦小嬗愣了一下,隨後一摸自己的臉忙接過解雨的手帕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解釋道:「不好意思,風吹進眼睛里了,讓你見笑了。」
解雨搖頭失笑道:「是和阿牧吵架了嗎?」
「額……」秦小嬗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胡亂的點了下頭。
解雨臉上夾雜著無奈的笑意道:「嬗兒,今日的事是平川的錯,阿牧沒有錯。」
秦小嬗將手帕攢進手中看著他不言語。
解雨道:「你是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是鳳驪閣的殺手,你知道做殺手最忌諱的是什麼嗎?」
秦小嬗搖頭,在她的眼中,殺手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哪裡會有忌諱。
解雨看著桌上流下燈油的蠟燭,火光將他黑色的瞳孔照成了棕色,像琥珀一樣的顏色,神秘幽深。
「嬗兒,當一個人殺人殺多了,他就會麻木,就會不再看重生命,在他們的眼中就只剩下了利益,武力,暴力,然後就非常的恐怖了。」解雨的話令秦小嬗迷惑的搖了搖頭,她沒怎麼聽懂。
解雨笑道:「一個人如果依靠殺人站在了最頂端的位置,那麼他將視生命為卑微,到了那個時候,他甚至會將他的親人殺掉,而他亦不會悲傷和懊悔,殺手最忌諱的便是同行為殺手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就被背叛,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出賣,然後拿匕首刺入身旁夥伴的身體中,而被刺中的人還會以為他是好人的在謊言中的含笑而去。」
秦小嬗眼睛慢慢睜大,不敢相信的看著解雨。
解雨對她抿唇一笑道:「嬗兒,阿牧這樣做是為了大家好,他將你留在了他最信任的家中,可竟然有家人對你心懷不軌,這樣的事情若是不處理的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沒人敢想象,所以你要諒解阿牧。」
秦小嬗微微抬起眼眸往三樓的那間緊閉的房間看去。
「嬗兒,你的病還沒有好,早些上樓休息。」解雨說完起身離開了。
偌大的大堂中,再次陷入了寂靜。
解雨走到樓梯口回頭看了眼坐在桌旁沉默的秦小嬗,他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很淡的笑容,笑著搖了搖頭后,抬步上了三樓,停留在斬牧的門前,敲響了房門。
斬牧將門打開不解的看著他,解雨抬手朝後指了一下,然後深意一笑,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斬牧蹙眉看他一眼,然後順著他手剛才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下方的大堂中有著微弱的光亮,不解的走到護欄旁往下望一眼,突然與下方的人四目相碰在一起,兩人都是一愣,下一秒如觸電般齊齊的別過了頭。
斬牧撇頭看到了站在門口對他揮手的解雨,冷眼直接射了過去,解雨嘿嘿一笑,將身體閃進了自己的房間中,還關上了門。
秦小嬗轉過頭看著桌上的燭燈沉默不語,腦海中迴響著解雨的話,她迷惑的輕喃一聲:「殺手也會怕嗎……」
後方傳來了一個人下樓的聲音,換回了她的走神,她緩緩回頭看去,與斬牧的目光再次撞到了一起,這一次兩人均沒有躲避對方的目光,斬牧眼睛中是一種凌厲,而秦小嬗眼睛中是一種迷惘。
斬牧一邊往樓下走一邊道:「你是不是不想讓自己的病好了,然後繼續麻煩著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秦小嬗一聽當下眉頭擰在了一起:「我沒有這樣想。」
「那你大晚上的坐樓下面發什麼瘋!」斬牧說的不耐煩和厭煩。
秦小嬗牙齒一咬,瞪著他回道:「我坐這裡礙你的事了嗎?我生病那還不是因為那一晚上我去追你,然後著涼了到現在。」
「我又沒讓你不穿衣服的追我.……」斬牧話未說完秦小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紅著臉回他:「你才沒有穿衣服!」
斬牧站在二樓與一樓間的樓梯上笑看著她道:「在大冬天你穿著夏暑的衣服,這叫穿衣服了?」
「我那不是夏暑的衣服!就是冬天的衣服,只是忘記穿外套了而已!」
「所以你的病是你自己失誤造成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我是因為要追你才忘記了外套.……」
「難不成外面的大雪沒有落到你的身上?就算是個傻子也會在出門的第一瞬間感覺到外面的天氣寒冷回屋拿件衣服,你別告訴我你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我感覺到了,可我不是要追你嘛,然後就給忘了……」
「那你現在這又不穿衣.……不穿外套的坐在這裡,難道也是忘記了穿?」斬牧話出口秦小嬗這才真的感覺到寒冷,冷不丁的打了個激靈,抱著雙臂臉頰發燙尷尬的站在桌旁。
「我……我又忘了……」
斬牧:「.……」
斬牧用著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她,繼續往樓下走:「記住我們倆的約定,不要給棋樓添麻煩,如果不是我今晚回來了,估計你們會鬧一晚上了吧,秦小嬗。」
他說到這裡時,轉過黑亮的眼睛看著她道:「女人在外就要學會自愛,不是每一個人在看到你這張臉的時候都能保持平靜心和你相處,別傻過頭。」
秦小嬗剛想說些什麼,斬牧對她揮了下手道:「我去紅月樓了,我答應了你沒有殺人,所以請你記住我的話,別惹事。」
他說完走到門口就要拉開大門,秦小嬗頭腦一熱想也沒想的張口問他:「紅月樓好玩嗎?」
斬牧將要觸碰到門邊的手頓住了,秦小嬗話出口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了起來。
她做了很大的心理準備后,試探性的小聲道:「能不能……帶我一起去?」她不想待在棋樓里,她能感覺得到,小玖姐並沒有走。
斬牧抬手放在門把上淡聲回她:「不能。」
秦小嬗一聽急了:「我我我不會很吵的,在外面一定聽你的話,你就帶我去吧。」
「不行。」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我我可以立字據,真的,帶我去吧。」
斬牧放在門把上的手又縮了回來,他轉過身帶著探究的眼神看著她道:「為什麼我要帶你去?」
「我……」秦小嬗一時找不到理由,眼睛慌張的左右看著。
斬牧奇怪的看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很急。」
「別別別急,我說……」秦小嬗緊張的雙手攢著自己的衣角,忽然她想到了什麼對他道:「我要去西街小院,我們剛好順路,就一起吧。」
說著她抬腳就朝他快速走去。
走到了他的身旁,她仰頭乾笑道:「一起。」
斬牧還是疑惑的看著她,秦小嬗見他不動作,抬手就要幫他拉開大門,斬牧的手肘卻在這時撞了她一下,秦小嬗一時不解,斬牧輕淡的聲音從口而出:「去穿你的衣服。」
斬牧話落,秦小嬗這才發現自己又把外套給忘了,連忙扭身就要往樓上去,卻在轉身間她看著斬牧的紅色衣服道:「你不是也沒有披斗篷嗎?」
斬牧不耐煩的回她:「咱倆體質一樣嗎?我不穿不生病,你不穿就生病,生病了還得要人照顧你,然後……」
見他還要說,秦小嬗連忙徹底轉過身朝樓上跑去。
斬牧看著她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覺的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到了三樓,秦小嬗先回自己的房間中拿了斗篷,期間她還害怕酆小玖還在,所以在門口徘徊了一段時間,匆匆拿了斗篷出來,要下樓時,她看著靠在門邊把玩玉佩的斬牧,轉腳跑向了他的房間,拿了他的斗篷下了樓。
「諾,你的斗篷。」秦小嬗將手中的寬大黑色斗篷遞到了斬牧面前。
斬牧瞥她一眼,將玉佩隨意掛在腰間從她手中拿過斗篷冷淡的說了句:「多事。」
秦小嬗不理會他,將自己白色的斗篷身上一系,率先打開了門,開門的瞬間,狂風夾著這刺骨的冰冷迎面吹來,直接把她剛戴在頭上的帽子給吹掉了,吹動斗篷呼呼飛揚。
「噗。」斬牧靠在門邊輕笑一聲,秦小嬗只覺得臉頰滾燙含羞。
等風過,斬牧抬腿邁過她先一步入了大雪之中,秦小嬗嘟了嘟嘴后連忙跟上。
外面的風很大,這個風沒辦法打傘,兩人只能儘力的壓下頭將所有的冷風垂到帽子上。
斬牧頂著風轉頭間看到了秦小嬗單薄的身影,他身體朝她身旁移了一下,巧妙地給她擋了風,語氣嫌棄的道:「去什麼西街小院,你就是閑得慌,趕緊回去吧。」
秦小嬗看了看這個雪,再感受了一下這個風,她突然抬手抓在斬牧的手腕上,下一秒兩人憑空消失在了茫茫白雪中。
斬牧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回過神兩人便已經到了西街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