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我看到傷害你哥哥的人了
斬牧落地,怔愣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他蒙住了。
「秦小嬗,你……」
秦小嬗隨意聳了下肩對他道:「好了我到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吧,今晚我住在這了。」她說著埋入漆黑的院子。
斬牧看著她的背影,再一看院子中的雜亂一片,桌椅是倒著的,花架樹架是倒著的,甚至連亭子都有一根亭柱是斷的,整個院子沒有一點生機可言,大雪落下,蒼涼荒蕪。
主屋門上的暖簾也是破的,半吊在門沿上,隱隱憑藉陰明的天空還能看到門帘上斑駁的血跡。
住在這樣的鬼屋裡?瘋了!
秦小嬗卻是毫不在意這些徑直朝周五走去,斬牧見狀抬腳追了上去喚道:「秦小嬗,如果你沒錢,我可以借你去找一家客棧。」
「我不需要。」秦小嬗背對著回他,一邊走一邊抬手對著周圍的雜亂揮動縴手,好似有著瑩亮的光芒在她手指前閃爍著,下一秒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所有倒的破的都恢復成了原樣,院子中的燈盞也憑空的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院子。
她沒有回屋裡而是轉腳去了院中的亭子,她走的很慢,每一步的落下彷彿都是在下著重大的決心。
斬牧不解的看著她,再一看這個院落所處的地方,他臉上表情迷惑,難道這裡是秦小嬗以前住的地方?不應該啊,酆小玖怎麼會允許秦小嬗一個人住在外面,那這裡是.……
「以前阿祥就是在這個院子里奔跑、玩耍。」此話一出,斬牧眉頭一皺,轉身就要走。
「我來這裡和你沒有關係,你不要誤會了,我心中煩躁,只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秦小嬗說著抬手對著院子中落下的積雪揮了下手,只見沒有生命的雪自己動了起來,然後有規律的拼湊了起來,直到拼成了一個十歲面帶微笑的小男孩,秦小嬗鼻頭一酸,眼睛通紅的看著阿祥純真的笑容,她恍然起身朝他走去,一步一步走的緩慢而艱難。
走到了阿祥面前,她抬起手輕輕觸碰在他的臉頰上,冰冷瞬間從她手心蔓延全身,比這雪還寒冷。
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從眼眶掉落,面前的阿祥沒了她法術的控制,化成大塊的雪塊墜落在地上,支零破碎。
「嗚嗚!嗚嗚!」酆小玖再也忍不下心中難受的將頭埋入手臂中哭了出來。
斬牧站在她身後的院子中看著她顫抖的肩膀,安靜沉默。
今晚的秦小嬗很奇怪,這是他唯一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李平川的事情嚇到她了?
一想到這裡,他皺起了眉。
「秦小嬗。」他開口喚了她一聲,語氣很是抱歉的道:「今晚.……嚇到你了……對不起.……」
秦小嬗一邊哭著一邊搖著頭,身體劇烈顫抖的抽動,難以說出一句話,只能一直搖著頭。
「這樣好了……我.……我答應和你一起去向阿祥道歉,你今後就別跟著我了,這樣的事情我不敢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我也答應你,以後不殺人了,所以.……別跟著我了。」斬牧垂眸說著。
秦小嬗還是搖頭,哭的悲傷。
斬牧看著飄落到她頭頂的雪眉頭不悅緊蹙了起來,抬步朝她走去,站她身旁他煩躁的說道:「真不明白你們女人為什麼眼淚那麼多?這一天天的莫名其妙傷感,人死了就死了唄,死了對他來說也許還是一種解脫呢,在現在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早死早超生早脫離苦海早脫離磨難,多好。」
話剛落下,秦小嬗突然站起身扭頭狠瞪著他道:「我終於明白解五哥說的話時什麼意思了,你已經殺人殺到了麻木,所以任何渺小的生命在你的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是嗎?」
斬牧愣了一下,隨即毫不在意的回她:「你說是就是吧。」
「你真是不可教化!」秦小嬗憤怒的說著。
斬牧聽后唇角噙笑回她:「所以勸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怕有那麼一天.……我會忍不住取了你的性命。」
「你儘管來,我不怕你!」秦小嬗喊著。
斬牧肩膀聳了一下,轉身離開了西街小院。
但他沒有真正離去,他停靠在小院的門口,偷偷的看著那個獨自擦淚悲傷的女子,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在為雷祥傷心,不是在為今天發生的事情傷心,也不是在為自己傷心,那她是在為誰傷心?
……
范佑橘.……
秦小嬗手中捧著地上的雪塊,獃獃的看著。
自己是真的要放棄了,他的心裡裝的都是小玖姐,對她只是哥哥對妹妹,他會凶任何一個人,就是不會凶小玖姐,這不是愛,又是什麼?
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早知會有這樣的結局,當初.……就不應該來到凡間界.……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她不住在茶樓了,不會再看到他們,亦就會慢慢的忘記悲傷,忘記對他的感覺,這樣兩兩不相見,最好不過了。
手指緩緩鬆弛,雪塊從指縫間掉落在地上,她起身環看著這個小院,往事如同歷歷在目。
最開始來到這個小院時,便是佑橘哥帶她來的,佑橘哥告訴她,這裡以後就是他們的家了,之後來了雅兒,來了阿祥,來了溫七與苗狄,來了小玖姐……
整個院子充滿了生機,充滿了熱鬧,充滿了歡笑。
然而現在,卻變得黑暗破舊凄涼。
父親曾經說過,環境會伴隨著心境而改變,是因為她的心境變得悲傷,所以環境也就變得黯然失色。
父親,以前嬗兒不懂,現在嬗兒懂了,所以嬗兒不要再悲傷,嬗兒要快樂,嬗兒不想讓自己的不快樂感染了身邊的事物,令天地失色,嬗兒是父親的孩子,嬗兒能夠做到心無怨念,一定可以!
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她再看小院一眼后,轉身消失在了院中。
斬牧見她離去,也轉身走入了黑夜。
翌日。
今天晚上便是鳳驪閣重新開門的時刻,棋樓,茶樓都忙得不可開交。
早晨起來,張曼麗將棋樓的大門打開,生意還未開始,便有一輛豪華的馬車停留在棋樓大門前。
馬車車簾被一隻肥胖的手撩開,露出了一張圓臉小眼睛的人,張曼麗見狀笑著迎了上去:「朱大公子,是您啊,我還以為這是誰家的馬車停在我棋樓門外擋生意呢~」
朱日從馬車走下,對張曼麗眯著小眼睛笑道:「張姐,我攔誰家的生意也不敢攔您家的生意,可是開門營生?」
「開,這不剛開便看到了您,趕緊進來吧,外面天冷。」張曼麗說著讓開了身體,給朱日讓了道。
朱日點頭抬步邁了進去,邊走邊道:「張姐,紅紅呢?」
張曼麗一聽眉眼一彎笑道:「敢情朱公子不是來下棋的,是來找我們紅紅的。」
「張姐這就錯了。」朱日看著她道:「我是來找紅紅下棋的。」
張曼麗聽后一陣好笑:「那您等一下,我去看看紅紅在不在。」
「恩好,麻煩張姐了。」
張曼麗招來一個小廝先服侍朱日後她抬步往二樓上去。
秦小嬗昨晚喝酒喝得也有點多,所以導致一早上起來肚子便不舒服,打開房門匆匆跑了出來,正好碰到了朝樓上走來的張曼麗,她急色道:「張姐,解五哥住哪個房間啊?我肚子有點不舒服,想要解五哥給我看看。」
張曼麗抬手指了三樓的一間房道:「寫著五的房間。」
秦小嬗點頭說了聲謝謝就朝樓上去,卻在沒跑兩步,聽到了張曼麗對著剛從房間中出來的厷紅道:「紅紅,朱公子來找你了。」
「朱日?」
「是。」
一聲朱日令秦小嬗要往樓上去的腳停了下來,腦中一閃而過一張寫有朱日的姻緣箋,下意識扭頭朝大堂中站著的朱日看去。
西街首富的兒子,朱日?
小玖姐要牽姻緣的那人?他怎麼會來棋樓?還和紅紅認識?
秦小嬗一邊往樓上緩慢的走著,一邊回頭看著厷紅和朱日,也不知道朱日和厷紅說了什麼,便見朱日跟著厷紅從一旁的樓梯往二樓上去。
她還想要看的更多,突然她撞住了什麼東西驚了她一下,下意識朝後退,卻忘記了這是在樓梯上,上半身整個往後仰躺。
「啊!」
突然她的手腕被人給拉住,將她差點栽過去的身體給挽救了回來。
「謝謝謝謝!」她對面前的人道謝,然後往後退了一個台階,讓自己站好后這才抬頭往面前的人看去。
入目一身暗黃色棉服,朝那人的臉看去,這一看她驚喜的喚了一聲:「祁二哥。」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兩日沒見的祁蕭莆。
祁蕭莆見她站好后緩緩收回了自己拉住她的手,皺眉抱歉道:「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秦小嬗聽后搖頭回他:「是我自己沒看路,和祁二哥沒關係。」
「祁二哥?」祁蕭莆怔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老五告訴你的?」
秦小嬗點了點頭,面上笑容純真可人。
「祁二哥,你是要出門去嗎?」秦小嬗問著,在她住在棋樓的這兩天她發現這裡面的人經常會早出晚歸的,有時候他們都不回來,就像昨天,棋樓上下才不過二十人,和她第一天見到的人差的實在是太多了。
莫非……出去殺人?
想到這裡她眉頭便擰在了一起。
祁蕭莆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回她的話:「現在不出去……」回答完他停頓了一下,略帶遲緩的口氣問道:「我昨晚回來聽說了平川的事.……」
秦小嬗身體一震,抬頭睜著一雙平靜的眼睛看著他。
祁蕭莆看著她忽然笑道:「還好阿牧及時回來,沒出什麼大事,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在這裡不像是在自己的家裡,要時刻防範和小心身邊的一切人。」
「包括祁二哥嗎?」秦小嬗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祁蕭莆先是愣住,隨後很自然的咧唇笑著:「不止我,每一個人你都要防範。」
秦小嬗抿唇有些不開心的點著頭。
「對了,剛才聽你詢問張姐老五的房間,你不用去了,老五不在房間,你找老五有什麼事嗎?」祁蕭莆問道。
秦小嬗想搖頭說自己沒事,但轉念一想她點了頭,很是懊惱的道:「昨晚貌似喝酒喝多了,肚子難受。」
「酒?嬗兒姑娘還會喝酒?」祁蕭莆驚訝的看著她。
秦小嬗一聽窘迫的饒了饒頭道:「額……昨天那是……第一次.……不過我喝的不多,他們喝的是我的好多倍.……」
話未說完突然祁蕭莆語氣沖的打斷了她的話:「以後不準再喝!」
「啊?」秦小嬗愣住了。
祁蕭莆話出口他猛然回神,看著秦小嬗愣住的臉,他忙開口解釋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女孩子在外還是少碰些酒,要自愛自律.……不對不對,是喝酒對身體不好,對,你還生著病,還是少碰些酒對身體好,我……我還有點事,你去找阿牧帶你去看看大夫,再見。」
說著不等秦小嬗說話他匆匆忙忙的下了樓,然後離開了棋樓。
秦小嬗皺著眉頭很是困惑的看著祁蕭莆的背影,他幹嘛那麼大的反應?沒想太多,她轉身要去找斬牧,卻是想到昨晚斬牧說去紅月樓,也不知道回沒回來?
要不……去問問紅紅看看紅月樓在什麼地方,她去找找?
這樣一想,她轉身往二樓去。
朱日跟著厷紅到了二樓的一間寫著二十數字的屋子,厷紅打開房門走了進去,朱日跟著進入,還帶上了門。
房間內,兩人來到桌旁坐下,厷紅給他沏了杯茶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朱日接過茶,臉上掛著笑眯眯的笑,極盡獻媚的對厷紅道:「紅紅,如果我告訴你,你是不是就能接受我?」
厷紅當即皺眉,坐直了身體一臉嚴肅的看著朱日道:「朱公子別鬧了,您的身份民女配不起。」
「不!你能配起,紅月樓是你一手經營的,而我全靠我爹才有了現在的我,你可比我厲害多了。」朱日說著就往她面前湊過來,厷紅一個眼神飛過去,他連忙坐好不動了。
「朱日,你若再胡扯,不管你帶來了什麼,我都不會再感興趣的請你離開!」
朱日一聽不滿的嘟了下嘴后,他道:「好吧好吧,我說。」
厷紅眼睛看著窗外,表情淡漠,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誰知下一秒,厷紅猛的扭頭驚看著他。
只聽朱日道:「我看到那日傷害你哥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