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煉魂期
夜深人靜，皓月當空。一片一片的月光傾瀉而下，灑在柳枝，灑在河畔，灑在聳入夜空的古塔，任憑月光漫照，泛起點點銀光。一陣清風拂來，帶起幾片散落的柳葉，給人平添幾分涼意。
紅門館東部，一間簡陋的房屋中閃爍著點點熒光。屋簷之下，一名白袍少年負手而立，望著遙遙夜空。雖是在夜晚，透過朦朧月光，依稀可見少年那張精致的臉龐。隻不過，此時少年秀眉微皺，略顯惆悵。
“鍛兒又在想娘親了嗎？”
突然一道空靈的聲音蕩入少年耳畔，於是側身望去。
“姑姑怎麽這時還沒休息？鍛兒隻是不眠而已。”左鍛靦腆一笑。
林一可伸出柔荑般的玉手，輕輕摸了摸他腦袋，莞爾一笑：“放心吧鍛兒，你娘親不會有事的，她們不敢將你娘親怎麽樣。”
深知林一可是在勸慰，左鍛稚嫩的臉蛋逐漸黯淡。一股酸意湧上鼻尖，卻被他生生咽下。接著，眼神越發淩厲，拳頭捏得咯咯作響，陰沉沉道：“我一定會討回公道，將娘親救出。”
見他這副模樣，林一可短暫失神。她很難想象，一個年方十歲的少年居然會有如此狠戾的一麵。
左鍛的娘親林瑤兒，本為出身卑微的丫鬟，卻被左化龍納為一室，隻為迎合預言、獲得第七子。但如今已經十年過去，左鍛不僅未能表現出天才的樣子，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盡顯愚鈍，這讓左化龍大失所望。基於此，林瑤兒本就不牢固的地位常遭挑釁，最後更是被二夫人設計陷害，掛上個莫須有的罪名，關入左門中的鎖魂牢，承受萬蟲噬魂之痛。後因左門供奉林老出麵說情，這才減輕懲罰，但也不免受著皮肉之苦。
雖然左化龍對左鍛已是心灰意冷，但不知為何，左門供奉林老卻是對他頗為欣賞，這也是為何林一可會如此接近他。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出於女人的同情心。
兩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左鍛垂頭沮喪道：“姑姑，鍛兒是不是很沒用？”說這話時，眼神不免有些黯然。
“鍛兒怎能妄自菲薄，這樣姑姑也會瞧不起你的。”林一可柳眉微蹙，斥責道，“好了鍛兒，不要胡思亂想了，隻要把功力修好，誰也不敢欺負你，你的娘親也會得以釋放。”
緊接著，她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不過修煉一途講究循序漸進、水到渠成，切不可急功近利”。
不得
不說，這也是林一可最為好奇的地方。每次左鍛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盡，甚至透支性地進行修煉，雖對身體並無大礙，但修為進度卻是微乎其微，仿佛要比其他少年付出十倍的努力才行。但左鍛對此卻是至若惘然，自顧自地瘋狂修煉著，認為這隻是自己天資愚鈍的緣故。
好一片刻，左鍛強打起精神，淡然一笑：“姑姑放心，鍛兒知道了。”
林一可笑而未語，其實她心裏明白，以左鍛的性子決然不會聽她之言，這小家夥的倔勁她可是心知肚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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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紅門館東部，原本空曠無人的場地上，此時意外散布著稀稀兩兩的人影。
仔細看來，他們也是和左鍛年齡相仿，且正處於煉體期的少年。想必是左門通融了一些達官顯貴家族中資治較差，卻又想入紅門館的少年。
這些少年中，也有著處於煉骨階段的。他們腿綁兩包沙袋，一臉無奈地蹣跚著。某一時，似乎疲勞了，又急忙向著池水中寒氣波及到的區域行去，根本沒有跳入池中的跡象。
當然，這也是紅門館所設寒池的初衷，讓學者適當淬煉。像左鍛那樣直接鑽入寒池，的確太過凶險，稍有不慎，當場斃命也不為奇。
越過這群少年，寒池另外一端，左鍛正舉步維艱地挪移著身軀。看此他腳踝以及手臂所附著的物體，比起那些王孫公子重達十倍有餘。
經過幾日近乎瘋狂的磨練，左鍛明顯感覺到自己骨骼愈發堅韌，因此今日更是給自己多添了點料，意圖趁機突破。
約莫一個時辰，左鍛終於有了精疲力竭的感覺，於是緩緩地向寒池邁進。
“噗通！”
一聲清脆的落水聲傳開，整塊場地出現短暫的寧靜。接著，一道道倒吸冷氣聲自眾多少年口中發出，無一不是滿臉震驚，像看待怪物一般地看向池中左鍛。
當然，左鍛對於外麵的情況一概無知，他隻知道此刻很痛，撕心裂肺的痛，痛得連腦子都已渾渾噩噩。
許久，他感覺冰冷徹骨的寒氣在浸入骨髓侵蝕一番後，突然分出一縷，竟衝著心髒下方、恥骨上方的氣海穴竄去。而後，徐徐盤旋，形成了一個氣流漩渦。接著，一縷縷寒氣好似起了連鎖反應，接二連三地衝來，匯入氣旋之中。
這一幕，被心神沉於體內的左鍛看得清清楚楚，他不憂反喜
，雙唇微微顫抖著，激動的神色溢於言表。因為他明白，這是突破的前兆，隻要寒氣衝破氣海穴，便會在其中形成一個容納元氣的空間，也就是所謂的丹田。
時間概念已經模糊，整潭池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啪!”
突然一道低不可聞、猶如蛋殼破裂般的聲響傳出，左鍛微闔的雙目驟然睜開，絲絲精光閃爍著，異常精神。
心神沉於體內一看，原本暗淡無光的氣海穴在一道道寒氣浸入下，居然泛起了光暈。原本附著在表麵的粘膜，此刻猶如脫落的魚鱗，一片一片掉落，而後又被寒氣腐蝕成虛無。
終於在某一刻，粘膜脫落殆盡，整個氣海穴被氣旋占據。一時之間，一股充盈感充斥他的四肢百骸。
此時他明顯感覺到丹田的氣旋與外界天地元氣相互呼應，那種感覺甚是玄妙。
再接著，一縷氣流蕩出氣旋，竟向著頭部衝去，這讓他一臉驚愕。可是片刻，他又意會到了什麽，滿心狂喜！
隻見，這縷氣流來到頭部率穀穴時，微微一頓，接著一股腦地鑽入其中。頓時，他隻覺眼冒金花，雙目情不自禁地緊緊閉合。
繼而，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按理來說，左鍛閉著眼應該處於黑暗之中，但他此刻卻並非如此。他不僅能清晰地“見”到寒池的寒氣翻騰不休，甚至都能“見”到那些王孫公子的身影。這種感覺極其縹緲，但又真真切切存在，相當詭異！
“終於到煉魂期了麽？以後再也不用吃這種苦頭了。”
想到這裏，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興奮，縱身一躍，隻聽砰的一聲，帶起無數水花，衝天而起。
煉魂期，分為五個階段，分別為識、智、精、氣、神，也就是煉識、煉智、煉精、煉氣與煉神。煉識，即是淬煉人之神識，它可以替代肉眼來感知外麵的世界，從而增強敏銳度。由於左鍛突破煉體期、達到煉魂期的煉識階段，所以才有了剛剛他自認為奇異的一幕。
當然，至於他剛剛所言“再也不用吃這種苦頭了”，那純屬笑話。畢竟他還隻是一名年方十歲、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難免有些天真。殊不知，修煉一途越往後越艱難，又怎能如他所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