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煉魂卷
一縷陽光刺破蒼穹，映照在大地，為這微涼的清晨帶來一絲暖意。
此時，紅門館東部南側的一塊場地上，人影星羅密布，一群白色衣袍的少男少女正孜孜不倦地盤膝修煉著，這般陣勢，略顯壯觀。
此群人影正是處於煉魂期的少年們。
突然，又是一道人影閃現而出，從東部東側一角徐徐走來。看那道削瘦身影，正是剛剛突破到煉魂期的左鍛。
“咦？！”
一名少年發現左鍛的身影，情不自禁地驚疑出聲。
少年相貌頗為不凡，雪白的肌膚，一對斜飛的英挺劍眉下有著一雙細長且蘊藏著銳利的黑眸。但不知為何，那輕抿的削薄唇瓣卻給人一種陰柔且刻薄的感覺。
此少年正是左鍛的六哥，左千夜。
“這個家夥難道突破到煉魂期了？”左千夜輕輕嘀咕一聲。接著，不知又想到什麽，犀利的目光來回掃視一番，待看清左鍛行單孤影時，不禁陰森一笑：“既然林姑沒來，看這次誰為你出頭。”
……
望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縱使左鍛定力不凡也不免有些失神。那張清秀脫俗的小臉盡顯愕然。
“怪不得姑姑說煉魂期也隻不過是最基本的層次。”他暗暗感慨。再想想自己之前因突破煉體期而沾沾自喜的小得意，不免有些可笑。
目光一轉，他望向那座處於人群中央位置的方台，臉色又是一變，滿心震撼。
隻見，那數十丈龐大的石台之上，居然矗立著一樽高約百丈、巨無霸般的石碑。
縷縷元氣在觸及碑身之時，卻化為道道宛如實質般的銀絲。銀絲縱橫交貫間，好似一件銀色的霓裳，將石碑包裹，並且之上漂浮著玄奧的符文，甚顯奇妙。
“這應該便是姑姑口中的聚魂碑了吧。”失神片刻，左鍛暗自咂舌。
雖然他剛剛突破到煉魂期，但是林一可早就把一些相關信息透露給他，並且告訴他，若是突破之後便來南側修煉，因為聚魂碑可以輔助煉魂期的修煉，絕非尋常之物。
“聽說在這裏修煉一年抵過其他地方修煉三年，若是資質上佳的話，短短半年便可突破到煉靈期。”
想到這裏，左鍛滿臉豔羨，心頭一陣火熱。
正當他失神之際，突然一道陰森的譏笑聲鑽入耳中：“怎麽？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了？”
待左鍛回過神來，定睛一看，極為勉強地喊道：“六，六哥。”
來人正是左千夜。
也難怪左鍛會如此不情願，打從他記事起，就沒見過這位六哥給過自己好臉色，甚至時常刻意刁難。他雖有心討好幾位兄長，但無奈卻沒人把他當作一回事，尤其是麵前這個六哥更甚。
“呦，還記得我這個六哥呀，我還以為你隻認識你的林姑姑呢。”
“嗯？！”
左鍛秀眉緊皺，疑惑出聲。他感覺對方有些不對勁，似乎話語中透著些許酸意，於是將古怪的目光投了過去。
見左鍛這般表情，左千夜雙目怒瞪。接著，微微側頭怪笑道：“想必七弟也是踏入煉魂期了吧？”
左千夜自知資質平平，但在九歲之時便早早地突破到了煉魂期。雖然這兩年進度頗為緩慢，心裏很是不爽，但要比起麵前的左鍛，卻不知將他甩了幾條街。想到這裏，左千夜滿臉得意之色。
左鍛見怪不怪，淡淡道：“是的，我今天是來找嚴空導師的。”
“那還真是不湊巧，這兩日嚴空導師正在閉關。”左千夜不鹹不淡道，“不過也沒關係，我知道你找嚴空導師是為了煉魂卷，我這剛好也有一卷。”言罷，一抹食指部位、一枚呈暗青色澤的戒指，瞬時一卷純銀色的卷軸出現在他手中。
“幽戒！”
見他所帶納戒，左鍛驚叫一聲。接著，麵色迅速黯然，滿心憤慨。
幽戒，一個另辟空間，可以容納些許物品，攜帶異常方便。隻有入職之後轉為修靈者的高手，采用心靈之火方能鍛造而出，可謂造價昂貴。沒想到左千夜卻有一枚，而同樣身為少爺的自己卻沒有這般福氣。
“館中規矩你也知道，想得到這卷卷軸必須達到煉魂期才可，你空口無憑，還需證明一下。”左千夜瞥了一眼麵帶頹廢之色的左鍛，對於他的驚呼充耳未聞，指了指場地一端、一樽古銅色的巨鼎，道：“隻要你能搬得動那樽測魂鼎，便證明你的確夠了資格。”
順著左千夜的手指望去，一樽數丈龐大的巨鼎映入左鍛眼簾。不過他心中卻是疑惑不解。對方明明修為比自己高出很多，應該一眼便能看破自己所處階段，為何還要再行測試，豈不多此一舉？
雖然他心存疑惑，但總歸已經突破了，對於這種測試也沒必要忌憚，於是爽朗答應，快步前去。
望著左鍛的背影，一抹冷笑浮現在左千夜那張略顯陰柔的臉龐，暗自竊喜：“今天就讓你知道，賤婢生的廢物連享受聚魂碑的資格都沒有。”
左鍛很快抵達巨鼎之下。在巨鼎的襯托之下，他身影略顯渺小。而其他學員紛紛前來湊熱鬧，且竊竊私語不止。
“這家夥是誰呀？怎麽沒有見過，長得還挺英俊。”
“這你都不知道，這是左門資質最差的七少爺。”
“什麽七少爺呀，聽千夜師兄說，他隻是賤婢生的兒子。”
“但是他為什麽用這樽魔銅測魂鼎呢，這可是精銅所鑄。”
“是啊是啊，聽說隻有達到煉智階段才能搬起此鼎，看他樣子也不過是剛剛突破到煉識階段。”
“這小子肯定是腦袋壞掉了，這下有好戲看了。”
……
左鍛靜靜望著眼前這樽巨大銅鼎，略微失神。好一片刻，強行撫平躁動的心湖，深吸一口氣，雙腿弓成馬步狀，探出雙掌貼在了那冰涼的鼎腳之上。
“哼！”
一聲悶哼自他口中爆出，頓時他秀眉緊鎖，漆黑明亮的雙眸充滿凝重之色。
但用力片刻，巨鼎卻紋絲不動，滿臉漲紅的他滿心狐疑道：“怎麽會這樣？！”
話音剛落，頓時周遭響起一陣哄然大笑。
左鍛可並非傻瓜，覺察到不對勁，猛然回首，剛好撞見人群之首的左千夜正滿臉戲弄地望向自己。
“這該死的混蛋，竟然當眾羞辱我。”此時左鍛已看出端倪，想必這鼎並非是煉識階段所能撼動。
但以他的性子，又豈會甘心忍受這種恥辱，於是猛一咬牙，目露狠色，瘋狂地運轉丹田內的元氣，並把率穀穴的絲絲精魂之力運至極限，然後再次拍向鼎腳。
接下來，眾人掉下巴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原本紋絲不動的巨鼎，在左鍛傾力而為下，竟然微微一顫，不多時，緩緩離地而起。
見此畫麵，眾人的嘲笑神色為之一凝。更有甚者，眼球似要突出來一般，滿臉不可思議。
當然，此刻神色最為精彩的當屬左千夜。
隻見他猶如被桃核卡到喉嚨般，嘴巴大張，再配合臉膛之上不曾散盡的戲謔表情，盡顯滑稽。
“這怎麽可能？！”
待眾人回過神來，各色各異的複雜眼神齊齊盯向青筋暴突的左鍛，猶似看待妖怪一般。
“哼！”
突然一道憤哼聲自人群蕩出，接著一道身影淩空而起，下一秒，狠狠踏足在鼎壁之上。
“咚！”
左鍛無以承受這股巨力，巨鼎直接沒入地麵一尺之深，而他由於促不提防，一頭撞在了鼎壁之上，頓時鮮血汩汩流淌而出。
抹了一把頭顱上的鮮血，左鍛麵容近乎扭曲，眼神猶如刀鋒般投向巨鼎之上、那張噙著冷笑的陰柔臉龐，一股肅殺之氣彌漫而開。
也就當他準備拚命之時，突然一道嘶啞的大喝聲自一方滾滾傳來：“住手！”
循聲望去，待看清來人，眾人紛紛敬畏出聲：“嚴空導師。”接著，紛紛後退幾步讓出一條人行道。
左千夜急忙收斂起臉上的笑意，輕身躍下，抱拳道：“嚴空導師，剛剛我在與七弟進行測試。”而後轉向左鍛，露出一個看似和善的笑容，“沒想到七弟剛剛突破到煉魂期，便能抬起魔銅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嚴空導師狐疑地掃了掃左千夜，又瞥了瞥兩旁幸災樂禍的眾人，以他的閱曆豈會不知眾人是在戲耍左鍛，嗬斥一聲：“還不趕緊回去修煉。”
一聲令下，眾人無一不是麵露懼色，爭先恐後地一哄而散。
也就在這時，左鍛剛好撞到左千夜投來的陰鷲目光，以及一道不懷好意的唇語。從其口型可以斷出，為“今日算你走運。”左鍛當然不甘示弱，速回一句“你給我等著。”
待眾人離去，嚴空導師細細打量一番左鍛，滿心詫異。
片刻，似乎他猜到什麽，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小家夥身板倒是挺硬朗，不過……”微微一頓，看了看左鍛額頭依稀流淌的鮮血，“不過也要量力而為。”言罷手掌一翻，一卷卷軸出現在掌間，拋向左鍛。
接過卷軸，左鍛原本陰沉的臉色這才微微一緩，抱拳道：“多謝嚴空導師。”而後轉身離去。
望著左鍛逐漸消失的背影，嚴空導師陷入沉思。但最終卻仍然不得其解，隻能搖頭苦笑：“這小家夥真是不同常人，如此強橫的體魄倒是可以和煉智階段相抗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