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靈界
暗,極致的暗,比起昏暗朦朧的夜空,它更顯得沒有參雜一絲雜質,格外純粹。
靜,異常的靜,比起夜闌人靜的夜晚,它更顯得猶有過之,萬籟俱寂。
這是哪裏?沒有人可以告訴你。為何會在此地?更沒有人為你解答。但是這片看似虛擬的茫茫空間,卻又實實在在存在於次元大陸,存在於這個世間。
這裏不受季節變化的幹擾,更不受時光流逝的侵蝕,仿佛永遠滯留於天地之間,永世不變。
由於這裏沒有時間概念,所以也不知道是哪個時間點,突然一道異樣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死寂的氣氛。
“嗡!”
按理來說,本該細若遊絲的嗡鳴聲,但在這片詭異的空間中卻顯得格外響亮。緊接著,一個莫名何物泛起絲絲光暈,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中格外耀眼。
光暈並非稍縱即逝,隻見它緩緩升空,而後停頓下來,居然不可思議地進行蠕動。頓時,仿佛空間的空氣被烈焰烤炙一般,居然發出“滋滋”的刺耳聲,而光暈則越發明亮。
良久,隻見原本拇指般的物體已經變為拳頭大小的明珠,璀璨奪目,照亮了周遭數十丈的空間,好似一輪驕陽。
忽然間,不知為何“明珠”微微一顫,奇跡般地裂出一條縫隙。旋即,一道猶如岩漿般的火紅光芒從中溢出,參雜在整個光團之中,為這片空間抹上一片紅暈。
緊接著,“明珠”又是一顫,又有一道裂縫出現,一股讓人心生暖意的橙芒流淌而出,如同紅芒一般參入光團之中。再接著,“明珠”又是一顫……
約莫半個時辰,“明珠”終於消停下來,隻是此時再也不見它剛剛的豪光,取而代之的卻是五彩繽紛的虹芒,將整片空間映照得炫目斑斕,美輪美奐。
細細看來便會發現,虹芒大體成七種顏色,分別為:紅、橙、黃、綠、青、藍、紫。縱橫交貫間,形成一個奇異的光球。
光球固然漂亮,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卻是在其四周邊緣,有著一層淡淡的粘膜附著,將其死死包裹,仿佛此時它所散發的光彩並非是它全部能量,而是被限製住了。
半晌工夫,“明珠”的光彩漸漸褪去,最後衍變為一團銀芒,猶如一枚皓月般,高高懸於半空,奇妙無比。
“皓月”與“明珠”一般,僅僅停頓片刻便開始蠕動起來。可是它的速度無法比及“明珠”,好似蝸牛一般,異常緩慢。終於,銀芒也漸漸淡去,空間再次化為一片黑暗與死寂。隻不過,此刻比起之前卻多出了一樣東西。
透過漆黑的夜幕,一道身影懸空而立,紋絲不動,好似凍結一般。看那副麵容以及那削瘦的身形,赫然是被秦牧與左瑜擊殺的左鍛。
空間死寂多時,忽然被一道充滿畏懼與疑惑的青澀嗓音打破。
“這是哪呀?”
左鍛緩緩睜開那雙空洞的眼眸,四下張望一番,怯怯道:“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地獄嗎?怎麽什麽也沒有?”周遭毫無回應,他心裏一陣發毛。
當他剛剛邁出步伐之際,忽然感覺腳踩棉花一般,俯身一望,發現腳下空空如也,不由驚叫:“這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會懸空漂浮?!”
也就在這時,茫茫空間傳來一道極其古怪且陰森的聲音,令他全身寒毛直豎。
“嘖嘖……七彩靈心怎麽被這麽一個白癡獲得,真是暴殄天物。”
話音剛剛落畢,一股豪光暴射而來,將這片漆黑的空間瞬間化為白晝,左鍛不由自主地伸手遮掩雙眸,抵禦著突如其來的光芒,縱使如此,雙眼也是微微作痛。
片刻,左鍛緩緩將手放下,望著眼前“蓋頭換麵”的一片天地,癡癡發呆,許久不能回神。
這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或許又不能稱之為天地,因為它既沒有陽光與其他物體,又沒有土地與水源,就這麽空蕩蕩、白茫茫,而自己就好比一個幽靈一般靜靜懸浮著。
“這是什麽鬼地方?我不是已經死了嗎?”左鍛暗自嘀咕。
“不錯,你確實已經死了。”
明顯是在答複他,隻聽那道陰嗖嗖的聲音再次飄來,令他頭皮發麻。這種被人看透心思的感覺可是相當不舒服,那
自己豈不是連半點隱私都沒有了。想到這裏,他渾身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前輩是何方高人,不要在此戲耍小子了。”左鍛戰戰兢兢道。
“懷有七彩靈心果然變態,洞穿太陽穴都不死,反而誤打誤撞打通百會穴,區區半年時間便將泥丸宮成形,小子,你命不該絕啊。”神秘人答非所問。
左鍛聽得雲裏霧裏,仿佛在聽天書一般,剛剛他不是還說自己已經死了嗎,怎麽又成命不該絕了。
忽然間,他意會到什麽,心頭大喜,道:“前輩的意思是說……小子還沒有死?”
話音剛落,身前一片空間能量劇烈波動,不多時,竟詭異地浮現出一道人影。
“悟道者?!”
左鍛望著麵前好似透明一般的男子,雙目圓瞪。在他的認知裏,隻有高深莫測的悟道者才能將靈魂隨意穿梭於天地間。既然對方擁有如此嫻熟的分身本領,想必定是悟道者中的高手。
很快左鍛緩過神來,再細細打量一番男子,更是瞠目結舌,暗暗震驚:“世間怎會有如此漂亮的男人?!”當他越發感覺對方英俊貌美之時,不知為何,腦子居然莫名其妙地眩暈起來,眼睛根本移動不開,好似被對方拴住了一般。
好一片刻,他強行收回目光,使勁搖了搖頭,這才清醒一點,但是心裏卻是掀起驚濤駭浪。他自認為容貌堂堂,但是跟麵前男子一比,似乎少了一點什麽。就連自己一個堂堂男兒都被對方吸引,如若換成女子的話,那豈不得迷得神魂顛倒。想到這裏,他冷汗直冒。
男子約莫三十歲左右,身材纖長,雪白的肌膚與女子並無二致,一雙星眸攝人心魄,高挺的鼻梁,妖媚的唇瓣,嘴角微微一提,完全一副花妖態。若不是那突起的喉結,恐怕沒人相信他是男子。
男子對於左鍛的反應不以為奇,但同時卻眉毛一揚,暗道:“之前也沒仔細看看這小子,想不到也生有一副好皮囊,若是日後習得本聖人的《攝魂秘術》,恐怕成就不在本聖人之下。”雖然心裏這般想著,但他麵上卻冷若寒冰,不屑道:“什麽狗屁悟道者,本聖人伸伸手指便可以把他們捏死,沒有見識的黃毛小子。”
左鍛被男子一席話震得呆若木雞,眼睛直勾勾地望著男子,如同看待瘋子一般。伸伸手指捏死高高在上的悟道者,這未免也太張狂了吧。
“哼!”
男子發覺左鍛的怪異目光,冷哼一聲:“算你小子命大,若不是你體內的七彩靈心將本聖人在魘湖湖底喚醒,你早就魂飛魄散了。”
左鍛如夢初醒,尷尬地撓了撓頭:“這麽說來,是前輩救了小子?”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吧。”不知為何,男子突然感歎一聲,緊接著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問詢:“小子,我問你,你可知現在是哪一年?”
“我被害時……那一年好像是我們軒元王國建立的……第九百零八年。”左鍛苦思冥想道。
“唉……不知不覺三百年過去了,想不到我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
“三百年?!”左鍛恍如做夢一般,眼珠子險些突出來。原來麵前看似三十左右的美男子,還是個老妖怪,他到底是不是人?左鍛胡亂揣摩著。
“雖然你靈魂已經可以出竅,但是肉身卻已損壞,這樣下去,你也隻能像孤魂野鬼一般生存在我的靈界。”男子狡猾一笑,毫不理會左鍛的驚詫。
“靈界?!”
左鍛是徹底懵了,雖說自己資質頗差,但修為在同輩人中也算過得去,怎麽今日讓自己撞到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呢。自己跟眼前人一比,連個螻蟻都算不上,什麽也聽不懂。忽然感覺自己就是一隻井底之蛙,對於外麵的事物一概不知。
男子對於左鍛的無知也很詫異,畢竟他可是懷有七彩靈心啊,這等異世之軀,必是七竅玲瓏的絕世天才,怎會這般呆頭呆腦?想到這裏,男子屈指一彈,一抹靈芒陡然鑽入左鍛體內。
“囚心咒!”
男子一驚,道:“怪不得此子會落得今日這般結局,原來是有仇家算計。”
左鍛對於這一切當然一無所知,隻是呆呆地望著麵前男子,雖然對方不像好人,但直覺告訴他,對方要想害他
是分分秒的事,所以自己也無需防備什麽。
“小子,你本為絕頂天才,但可惜在你出世後的七日之內被仇家設下詛咒,所以你的潛能已被封印,這也是導致你修煉緩慢的根本原因。”男子瞥了瞥左鍛,緩緩道,“不過本聖人倒是可以助你將詛咒消除,甚至可以將你破爛的肉軀修複,讓你重生,不過你得答應本聖人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雖然左鍛不知對方所言的囚心咒是何物,但是聽到“重生”二字之時,他想都沒想就爽朗答應。
“本聖人乃是修靈者,無奈三百年前不幸隕落,幸好當時一道殘魄感應到此處的魘湖,這才得以保命,不過卻也是失去了肉身,因為你懷有異世之軀,所以日後我需要你幫我塑造肉身。”男子緩緩道,“凡是修靈者,都具備開辟靈界之能力,所謂靈界,便是心中的一方天地,可以與外界天地元氣呼應,這也是為何修靈者神鬼莫測之處。按理來說,你身懷七彩靈心,現在這種狀態的我不足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根本沒資格給你修複肉身,但幸好你還是一個沒有入職的無名小卒,本聖人還能勉強做到。”
雖然左鍛對男子所言頗有不解,但直覺告訴他,男子所言屬實。修靈者,這對於左鍛而言,就好比傳說中的職業,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至於七彩靈心,雖然他不知道那是何物,但是從男子表情可以看出,應當不凡。或許今日所遇之事震撼太多,自己已經麻木了,但男子所言的魘湖與殘魄又指的是什麽?自己隻知道突破百會穴便可以形成泥丸宮,就好比丹田一般,將精魂之力存於其中形成精魂氣旋,並且靈魂可以短時間內出竅。
就在左鍛沉思之際,男子再度開口,將他喚醒。
“小子,你現在的靈魂在本聖人靈界之內,你內心想法我可是全部知曉。”男子突然側頭戲謔道,“魘湖便是可以讓人產生幻覺的湖泊,據說遠古時期有一位修靈者達到了通天本領,這潭湖水隻不過是他的一滴眼淚,因為修靈者以心作為武器,所以具備生機,這也導致它可以留存至今的原因。至於殘魄,便是修靈者的魄體,就好比悟道者的靈魂一般,但是魄體比及靈魂要更為玄妙神奇。”說到這裏,男子不禁麵露得意之色。
左鍛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軀體,再瞧瞧對方軀體,發現果然不同。自己的靈魂體,雖然也是和之前肉身一般形態,但是少了一股生氣,總是感覺死氣沉沉的,而對方魄體雖然同樣縹緲,但卻充滿生機。
就在左鍛為兩人身軀的不同而發呆之際,隻聽嘭的一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突然冒了出來,於是抬眼望去。待看清眼前之物,他渾身顫抖,甚至滿頭發絲根根豎起。
隻見,眼前出現一具屍體,屍體早已腐爛,且血肉模糊。不過從那高高突起的後背可以看出,想必生前遭受過劇烈的撞擊。屍體的臉龐同樣模糊不清,雜亂的發絲參雜在血汙之中,太陽穴位置不知被何物猛力撞擊過,深深凹陷進去,異常恐怖。
這不是被左瑜和秦牧殘殺的自己還能有誰?頓時,他怒火中燒。
片刻,他強忍憤恨,突然向男子懸空跪拜,乞求道:“前輩法力無邊,對小子更有救命之恩,請收小子為徒吧,小子願意為您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雙眉微皺,陷入沉思。不多時,徐徐道:“本聖人一生瀟灑放蕩,從不喜收納子弟,不過念在你日後可以助本聖人塑造肉體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盡量指點你。”
聞言,左鍛麵露頹態,但卻隻能暗自咬牙,道:“多謝前輩。”
此時他的心裏已被仇恨徹底掩蓋,一切的一切隻因自己太過弱小,所以對於實力的渴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
男子看了看他,而後瞥向一側的肉體,輕歎一聲:“你就在此等候些許時日吧,本聖人要將這部軀體修複也需要不短的時間。”
左鍛答謝一聲,不過緊接著卻又問道:“前輩是小子的救命恩人,不知前輩尊姓大名?”
男子顯然被左鍛這突兀的問題怔住,似乎連想到陳年往事,長籲短歎一番,道:“本聖人本名花無淚,綽號無心,但我最喜歡別人稱呼我為情聖人。”
“情聖人?”左鍛眉頭一緊,再望望男子那張絕世容顏,麵露古怪之色,暗自嘀咕:“他的名字倒是和他的相貌挺搭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