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羽翼
第二百一十三章 羽翼
冬日漸深，天氣愈發冷了起來，即便這裏終年無雪，可看不見的冬天卻更加動人，冰雨沒預兆的忽然大作，黃豆大的冰粒落了下來，寂靜的夜晚，仿佛幽黑的天地之間，了無一物，失了聲音。沙沙作響的雨滴，更添喧鬧，吵人的無法安睡。
這幾日，忽然氣溫驟降，粗心大意的我，未曾料到一時間會如此寒冷，衣服單薄了些，有點感冒，覺得甚是疲累，海風吹得窗戶吱呀吱呀作響，吵得我睡不踏實，加上感冒引來的咳嗽，常常是剛剛生了睡意，就把自己給咳醒，打了個冷顫，輾轉反側，難以成眠。這倒是驚擾了初笙，他起身關好門窗，回到榻上，翻身擁著我，將被子嚴嚴實實地裹在我的身上，柔聲說道，“是不是難受，蓋好被子，好好睡上一覺，明日起來，就不覺得難受了。”
深夜之中，還有一人能為你蓋被子，哄你入睡，便是這世上最為幸福之事，初笙雖平日不苟言笑，也缺乏浪漫，可這細心體貼，卻足以讓我覺得溫暖。
我伸手摟住初笙的腰際，把頭埋在他的胸口欣然說道，“這樣我就不覺得難受了，有你真好！”
初笙輕輕握住我的肩膀，垂下頭用嘴唇摩挲著我的額頭，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
我挑了挑眉毛，抬眼看著他問道，“為何要歎氣，這些日子你總是愁眉不解，能否告訴我為何？”
初笙麵上無色，愈發難懂，瞧上半天，我竟然看不出半分，心中一凜，隨口說道，“你不願說就罷了。”
我縮回手，轉身麵上另一側，背對他而睡，心中千般滋味繞過心頭，原來初笙在我麵前，依舊有所保留的，難道我就不讓他信任，說好的坦誠相對，原來也不過是一句空話罷了。
靜默了一會，初笙輕輕搖了搖我的身子，緩緩說道，“我不是不願和你說，隻是這一切與你無關，我不願讓你糾纏其中，即便說出來也於事無補。”
“與我無關？”好，既是如此，我也不再八卦了，我負氣地不理他，假裝不在意，含糊說道，“別說了，我困了！”
初笙微微一愣，聽出我話中怒意，伸手從後麵抱住我，輕聲說道，“你惱火我不將此事告訴你？”
我閉著眼睛，佯裝睡著了，一言不發，不去回應。
他側身躺著，一手支撐著腦袋，微微起身，另一隻手，則放在我的胳膊上，耐著性子說道，“別氣了，此事關乎社稷，本來是不想告訴你的，既然你問起了，我便一一說給你聽。”
我扭身回頭迎上他清水般的目光，淡淡說道，“算了，不必為難了，你不想說，我不問便是了。”
我不問，你你說，這便是不坦誠，夫妻之間，貴乎坦誠，凡事隱瞞，便是不信任的開始。
初笙神情木然地說道，“打仗這麽多年，我早就看透了生死，自己的性命也早就豁了出去，是生是死，全由命數。可如今不同，我不再是孤獨單身一個，有你還有晴瓏，我不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能不為你們設想。太子之事，是陷害還是實情，一切都還未有個定奪，說到底，終究是皇家權位的爭鬥。可是如今天下，並非奪嫡之亂一事而興。此番流寇盛世好大，大多是流落街頭的難民，家園不保，流離失所，餓死凍死的，大有人在，災民不解決，流寇之亂隻會愈演愈烈。朝廷如今招降了白勁飛，隻顧得與赫嚓國之間爭鬥，內憂外患之際，既是危難，也是良機。“
“良機？”我不解，何來此說？
初笙捋了捋我的垂在額前的發絲，眼神一閃，淺淺笑道， “是的，你也猜到這背後定有人搞鬼了吧。”
他的視線落在我的臉上，十足自信地問道。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繼續問道，“白勁飛背後之人究竟是誰？是誰想除掉太子？”
這話剛剛說出口，我便有些後悔了，除掉太子之人，定是皇子之中的一個，所謂奪嫡，便是如此了，即便是親生手足，也萬萬不會婦人之仁的。在皇位麵前，所有人都像發瘋了一樣，迷失了一樣東西，良心。
宓國的皇子不過就是那幾位，即便算上慕煙剛剛誕下不久的小皇子，數來數去，在世的也不過五位，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還有慕煙的小皇子。這五人之中，二皇子已被革去職位。從皇室宗冊中除了名字，失了奪位之資，而三皇子如依舊是個逍遙散人，四處遊玩，行蹤飄渺，瀟灑縱意，根本無黨羽支持，不得大臣心意，又毫無建樹，即便是有心思爭奪皇位，也有有這個能力勝任才行。而六皇子，自從上次之事，便被皇子冷落打壓，這兩年，安穩消停了不少掃，無功無過，日子倒也平淡。最小的小皇子，還是吃奶的娃兒，又怎會扯進奪嫡之爭呢，可往往事情會超乎想象，說不定慕煙甚是得寵，而皇帝老來得子，倍加疼愛，因此才會讓慕煙動了為兒子爭個前程的心思。
宮中的女人，不得不為自己而爭寵，若是他日皇帝歸西，這群太妃們，不管是豆蔻年華，還是風姿綽約，也都隻有冷宮之內誦經念佛、孤獨終老的份兒了。這般想來，慕煙若是從中作梗，也是大有可能的了。
初笙微微點了點頭，看了我一會兒說道，“你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我猜此人正是六皇子。去年春天，他奉命出使西涼，與西涼國錦心公主結下姻緣，這錦心公主雖不是皇後所出，可她的生舒妃卻是當今皇上的親姑姑，先帝最為敬重的姐姐，太上皇最珍貴的女兒長公主長樂，當年舒妃還是公主的時候，時常陪伴太上皇左右，雖是女兒身，卻飽讀權術兵法，生性豁達，是個智勇雙謀的奇女子。聽聞當年的西涼國王，是一個成過親的商人，二人一見傾心，私奔而走，十年之後，便建立了西涼國，成了建國之君，如今西涼地沃人富，實力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