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孤獨
赫靈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宿舍的床上了，伊蓮娜正在注視著他，看他醒來，微微一笑，道：「你餓了嗎，我去給你拿吃的。」
「恩，我睡了多久？」赫靈問道。
「你睡了一天，總統親自送你回來的，我們都選好導師了，就差你一個了，對了，每個導師招收的戰士數量有限，你可要抓緊了，不要最後只剩下無能的導師。」
赫靈點頭，溫暖的被窩讓他不想起床，一抬手，他便發現一個硬紙板在他的手邊。
「體能測試表？還有封信。」赫靈喃喃道，拆開信讀了起來，裡面大多是無用的廢話，只有一句吸引了他的注意：變異之前你的細胞組織會空前活躍，接受的伽馬射線也是平常的數十倍，所以會達到快速升級的效果。
「就這麼簡單。」赫靈撇撇嘴，望著伊蓮娜的倩影，一切都很美好。
「我就選器械掌控的導師了，就算現在想選別的，恐怕也沒機會了。」赫靈穿好衣服，不等伊蓮娜回來，便向上層走去。
公認的是，器械掌控在全軍方是最雞肋的天賦，導師也是最水的導師，可赫靈不這麼認為，任何天賦和導師都有他存在的道理，別人認為垃圾，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學好。
走到鋼鐵堡壘的五樓，原本喧鬧的環境變得寂靜起來，其他掌控天賦的超限者都在四樓上課，唯有器械掌控設立在五樓，這個偏僻的角落裡。
五樓的鋼鐵堡壘氣氛有些壓抑，這裡沒有一處燈光，陽光也被堡壘隔絕，在這漆黑的過道上行走，赫靈心開始砰砰直跳。
「就是這裡了。」在走廊上行進了數百米，赫靈停下了腳步，他抬頭望去，只見器械掌控訓練室幾個字發出唯一耀眼的光輝。
敲了敲門，裡面傳來空曠的聲音。
「有人在嗎？」赫靈問道，下一秒鐘，迴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這裡實在是太空曠了。
數息之後，門緩緩打開了，這是個極為寬大的鐵門，長寬足有五米。
赫靈向裡面望去，發現並沒有人給他開門，他緩緩走進去，裡面依舊無光，漆黑一片，好在赫靈的感應力出眾，感覺到了空曠的前方有個人存在。
「吧嗒。」一聲，穹頂上的大吊燈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屋子都被照亮，這裡足足有一千平方米，沒有一處傢具和設備。
在訓練室的盡頭，只有一處床鋪，十分骯髒簡陋，上面盤腿而坐一個閉目的人。
若不是赫靈心態良好，不怕打擊，恐怕現在肯定被嚇死，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里不開燈，還盤腿而坐，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嘴角隱蔽的抽搐了兩下，赫靈抬腿向那個人走去。
盤腿而坐的男人大約四十多歲，滿是皺紋的臉上布滿滄桑的氣息，尤其是他的長發，一直垂到肩膀，由於長時間未梳洗，顯得極為邋遢。
中年男人閉目而坐，像是在練功，滿是鬍子的嘴緩緩地蠕動，似乎在說些什麼。
「請問，您是器械掌控的導師嗎？」赫靈走到他身前，蹲下來問道。
「恩？」中年男人並未睜眼，他疑惑一聲，沙啞道：「是我，怎麼，你找我？」
「是的，導師，我來向您報道。」赫靈謙遜的道。
中年男人一絲苦笑，他睜開眼睛，發現整個瞳孔都擴散開來，眼白佔據了一大片。
是個瞎子？赫靈吃了一驚，怪不得器械掌控的導師沒人找，瞎子怎麼可能教別人槍法呢。
器械掌控最初級的訓練便是使用槍械，赫靈現在終於明白過來，為何這個傳說中的導師名聲這麼差，且飽受詬病。
「好多年都沒有超限者新兵找過我了，就連公開課也不需要我上，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安娜貝爾的槍械課在樓下，你走錯了。」中年男人站了起來，用沒有一絲光亮的眸子盯著赫靈，就像能看見赫靈一樣，這讓赫靈心中哭笑不得。
「安娜貝爾是誰？」赫靈問道。
「恩？你不知道？」中年男子顯然十分詫異，「安娜貝爾是這裡的明星導師，主修器械掌控，人也美，所有孩子都願意去她那裡上課。」中年男子語氣中有些荒涼，儘管不明顯，還是被赫靈聽出來了。
「我不認識他，我的培養計劃里只有您的名字，若是沒猜錯的話，導師的名字應該是李青。」赫靈微笑道。
那個中年男人一直注視著自己，儘管他看不見，可還是裝作沒瞎的樣子，做出端詳赫靈的神情。
「培養計劃里……什麼時候總部給我也安排學生了。」李青自言自語，他揉了揉頭髮，口中滿是酒氣，這讓赫靈有些不舒服。
「我一般不招收學生的，你得經過我的測試，才能正式成為我的學生。否則的話，只能離開。」李青聲音沙啞。
赫靈嘴角一陣抽搐，地球防衛系統有規定，若是學生不被培養計劃中的導師所接納，那這個人就無法尋找其他導師學習天賦能力。
這根本就是斷了一個超限者的前途，不能學習超限天賦，超限者跟常人無異，也無法獲得總部的補助，最終離開這裡，活在世俗，這讓赫靈想起了獵犬，那個被自己擊殺在地下黑拳場的退役超限者。
「好的導師，請出題。」雖然一陣無語，可被拒絕可是一件尷尬的事情，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充斥在赫靈心裡，李青外表邋遢，可總散發出一種虛無的氣質。
這是看破虛空的感覺，每個實力強大的超限戰士都會透發出不同的氣場。
「還不錯，你的態度可比那些傢伙好多了，他們嫌棄我，想把我逐出去。」李青嘆了口氣，爽然笑道。
「我問你，槍的真正本質是什麼？」李青突然問道。
「恩？」赫靈眉頭一挑，槍的真正本質？這是什麼奇葩問題。
「我想想。」赫靈淡淡道，隨後閉語沉思起來。
槍的本質在上個世紀一直都是暴利的象徵，是開發和掠奪的工具，上個世紀一切罪惡的根源都來自於人類的貪婪，而槍和武器，也就變成了他們手中暴利的殺戮武器。
不過本世紀，喪屍和變異獸橫行，沒有槍，超限者還可以依靠特殊能力保護自己，而平民一定成為喪屍和變異獸爭奪的殘屍。
在這裡，在現在，在人民大眾中，槍是人類生存的希望，當然，超限者除外。
「槍，槍是保護自己和愛人的武器。」赫靈突然冒出了這句話。
李青明顯聽得一愣，不可思議的道：「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我們超限者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生存和繁衍，而平民只有通過槍，才能勉強的保護自己，保護自己的家人和愛人。若是沒有槍的存在，人類豈不是很孤獨。」赫靈輕聲道。
「為什麼孤獨？」李青語氣明顯嚴肅了起來，他的瞳孔中似乎有些晶瑩，剛才的那句話似乎勾起了他的往事。
「沒有槍，沒有武器，人類就寸步難行，在愛人面前無法展示自己的愛，只能等死，在家人面前只能無助的流淚，徒留一堆死屍，這樣，豈不是很孤獨。」赫靈眼神迷茫起來，他回想到了曾經的苟且，那種沒有辦法拯救自己和親人的痛苦蔓延開來。
那種感覺不光是絕望，還是孤獨，因為曾經的赫靈發現，當自己無力改變的時候，就會變得孤獨。
「歡迎你，我的學生。」李青語氣顫抖，眼眶濕潤了，這讓赫靈感到奇怪，不過少年還是禮貌的回道：「謝謝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