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盲槍
空曠的大堂內落滿塵埃，就連穹頂上的大吊燈也多年未用過，顯得有些蒼老。
酒瓶子堆了滿地，李青邋遢破爛的床鋪就在大堂的一角，他喝完剩下的啤酒，隨手將瓶子一扔，發出叮噹的脆響。
「你叫什麼名字？」李青聲音低沉且沙啞，問道。
「赫靈。」少年輕聲答道。
「恩……」李青沉吟片刻，「走吧，我們去辦手續，去招收辦簽個字就行了。」
「簽字，辦手續？」赫靈疑惑道。
「我們這些導師不屬於軍隊，也不屬於防衛系統，我們是一個學院的，當然，這個學院形同虛設，根本沒有固定的教學地址，學生在哪裡，我們就在哪。」李青解釋道。
「為什麼會這樣？」赫靈問道。
「因為學院興起計劃，他們召集我們這些退役的超限者來給你們教課，所以暫時停留在鋼鐵堡壘中。」
赫靈點點頭，隨著李青走出了大堂。
外面依舊漆黑一片，由於是盲人，李青對周圍的環境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是赫靈心裡多少有些壓抑。
來到鋼鐵堡壘的四層，這是大部分導師授課的地方，放眼望去，周圍全都是一間間偌大的教室，還有專門供新兵訓練天賦的活動室，這裡的一切都比五樓豪華太多。
第一天的報道，四層的鋼鐵堡壘人滿為患，到處都是烏泱泱的一片，超限者新兵們因為選擇了心儀的導師而興奮，也有被導師拒絕的新兵垂頭喪氣。
自從赫靈隨著李青來到這裡，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所有人都停下腳步注視著兩人，暗中嘀咕個不停。
「你看，那個垃圾導師，竟然收到了學生。」
「是啊，明明是個瞎子，竟然還要教別人槍法，真是可笑。」
「我當是誰呢，這不就是那個赫靈嗎？就是那個天賦等級是d的垃圾，怪不得那個瞎子收到學生了，我估計那個d級的垃圾因為沒人要，才會找到他。」
「哈哈，垃圾教垃圾，以後肯定會死在喪屍大潮中。」
周圍的超限者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議論著，沒人會選擇這種人來教課，李青所到之處，都鬨笑一片。
赫靈緊皺眉頭，對於那些背地裡說風涼話的傢伙，他恨不得上去給他們點教訓，可總部規定，在訓練期間不得引起騷亂，否則軍法處置。
由於眼盲已經快要十年了，李青的聽力要比常人強幾十倍，他當然也聽見了這些人的諷刺，但還是輕咳一下，一笑置之。
赫靈拳頭緊握，一股怒火壓抑在他心中。
「赫靈，連怒火都壓制不住，還談什麼槍法。」李青的語氣十分淡然，並沒有因為他人的誹謗而焦慮和不滿。
赫靈長舒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知道了，導師。」
進入招生辦，李青和赫靈簽字后便離開了，裡面坐滿了來辦手續的人，和剛才一樣，李青一進來，便有竊竊私語之聲。
「小夥子，你有錢嗎？」李青聲音沙啞的問道。
「有的，導師，怎麼了？」赫靈疑惑道。
「請我吃頓飯吧，我好久沒吃一口熱食了。」即便是請求自己的學生，李青也沒有絲毫的不適，他的語氣依舊低沉沙啞。
「沒問題，老師。」赫靈答應著，心中不免有些酸楚，這樣一個不被人理解的導師，背後一定有什麼心酸的故事。
鋼鐵堡壘的二樓便是超限者們訓練之外活動的區域，這裡既有消遣娛樂的風月場所，也有售賣武器裝備的商店，飯館，以及一些與軍隊息息相關的店鋪。
街道上人滿為患，赫靈一直觀察李青，他雖然眼盲，可這並不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依靠聽力就可以分辨前方的物體。
「導師，為什麼你可以辨別前方有人？」赫靈有些疑惑，問道。
「我可以聽見周遭的腳步聲，腳步聲的地方就代表有人，我躲過去便是，我雖然是個瞎子，可卻不是個聾子。」李青不以為然的道。
「對了，」李青微微一笑，「你以後不用叫我導師，這讓我感覺不自在，叫我盲槍就好。」
「盲槍？！」赫靈一愣，如同遭了雷擊一樣定在原地。
盲槍，這個名字好耳熟，赫靈皺眉思索著，總感覺在這之前一定聽到過這個名字。
「竟然是他！」赫靈心中震驚道，他臉上滿是吃驚之色，恭敬地望著李青。
「盲槍前輩.……您就是那個十五年前在東亞戰區殺敵過萬的狙擊手？就是那個被數千個喪屍圍攻卻生還了的高手？！」
赫靈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實，盲槍的威名在東亞產區躁動一時，傳聞他孤身屠殺上萬喪屍，就算面臨屍潮，他仍舊保全了性命，安全回歸。
更重要的是.……他的生命等級在十五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四十級！
雖然這是傳聞，可赫靈卻深信不疑，也一直都把他當做敬仰的目標。
李青感受到了赫靈的驚訝，他無光的眼瞳中泛著些許晶瑩，淡淡道：「我們吃飯吧，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赫靈重重的點頭，此刻他沒有半分懷疑的意思，盲槍的實力有目共睹，可就不知為何，他現在的名聲這麼差。
一進入餐廳，排斥和嫌棄的目光集中在盲槍和赫靈身上，眾人像看著異類一樣望著盲槍，嘴中小聲議論著。
「他怎麼還在這，我以為他早就被開除了呢。」一個藍色長發的女人淡淡道，看上去她也是導師，
「呵呵，你還不知道啊，他一直在第五層，那地方就是個垃圾場，和死人沒什麼區別。」藍發美女身邊的一個斯文導師附和道。
「老闆，兩大份牛肉大面，再來份炒肉。」李青對那些評論置之不理，興奮地點起了菜。
「呵呵，一個學生都沒有，還有工資來吃飯？」藍發美女戲謔的笑道。
「哈哈，張老師，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年他招到一個學生，我剛才在招收辦看到他和他的學生簽合同了呢，據說也是個d級的垃級。」斯文導師滿臉厭惡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他雖然導師資格證上是a級導師，但天賦卻是d級，他的學生也是d級，真是物以類聚啊。不像我的學生們，都是b級以上呢。」藍發美女驕傲的說道。
「就是就是，張老師可是我們的明星導師，那種垃級怎麼能趕得上您？」斯文男士在一旁拍著馬屁。他們兩個沒有壓低說話的聲音，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得見。
其他人都在暗中發笑，而盲槍和赫靈找了個位置坐下，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