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凌哥哥,若你有一日,背棄了我,我什麼都不會做,因為即使你背棄了我,我還是不忍心,但是你便就此失去了我,至此,便再無我們,只有你我。」
「那若是你是那個先背棄的人呢?」
「我不會,只要你不丟下我,我定然不會離開你。」
「榮珏,我答應你,至死不負你。」
榮珏,他是個重情守承諾的人,你為何不信他,榮珏,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榮珏,你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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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自從榮珏從聚仙居回來便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里,從前還見見素心,如今卻是連素心也被攔在門外。只好去叫了平陽王來,當初凌雲剛死的時候,榮珏也是這般將自己鎖在房間里,還是平陽王將她勸解好了起來。
對,平陽王,還有平陽王,榮珏定然不忍心,不捨得的。
「王爺,素心求見王爺。」慕平還在生榮珏的氣,並沒有搭理素心。
「王爺,素心求王爺去見見我家公主。」
「王爺,」與其說素心為了榮珏不如是為了自己,可她對榮珏也是真心。
見慕平好不容易開了門,「你說,她怎麼了?」
素心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哭訴道,「公主昨日下午從聚仙居回來就一直將自己鎖在屋內,還吐了好多血,素心只好來求王爺,見見我家公主,如今也只有王爺了能」慕平一聽很是著急,急忙跑了出去。
榮珏,你又是鬧哪般。
「姐姐,姐姐,你開開門,我是平兒,姐姐。」任慕平如何喊叫,屋內就是沒有任何動靜。
「公主,素心求你開開門,公主,」
過了許久,門終於打開了,榮珏臉色蒼白,手上的書信還有斑斑血跡,麻木的站在眾人面前。
「姐姐,」慕平上前拉住她的手,這雙手冰冷異常,榮珏面無表情,只是麻木的站在門口,看著高處的天。
天黑了,黑的透底。
「你看,下雪了,冬天又來了,它總是那般無情,我總是留不住,留住屬於我和你的春天,守不住你。」榮珏伸出手自言自語道。她很想哭,卻怎麼也流不出淚來。她累了,真的很累。她的愛,她的恨,都是為了一個人,如今,讓她愛誰,讓她恨誰。
榮珏突然跑了出去,慕平和素心也一路追了出去。那方向,是通往佛山寺的。
凌哥哥,凌哥哥,她如今什麼也說不出記不起了。
「姐姐,姐姐!」
「平兒,」榮珏跪到在地上,山上的花落了一地,很是凄美。便這樣在山腳的小路上,慕平和素心陪她坐了一夜,整整一晚上。
榮珏終是因體力不支,昏倒在地上,依著榮珏昏睡前喃喃的凌雲,無奈,只好將她送到了聚仙居,想著那越南宮總有法子。
榮珏醒來的時候,已經許多天後了,大夫說她心力交瘁,十分虛弱。好在沒有什麼大礙,將養幾日便好了。
「南宮,你為何要對她這麼好,」那日和越南宮一起來的女子,見越南宮一直守在榮珏床前照顧著,不免有些嫉妒,看得出來,那女子顯然傾慕於他。
「他是凌雲的心愛之人,斷不能讓她出事,不然,我如何對的起凌雲。」越南宮回答的很是得體。
那女子見越南宮的眼神,很是不信,那是在別人身上看不到的神情,「你知道便好,知道他是凌雲愛的人,便好。」說完放下藥,走了。
是啊,她是凌雲的人,凌雲愛她入骨,她對凌雲,也愛得深情。
「你醒了。」見榮珏悠悠轉醒,越南宮臉上不自覺的笑出賣了他掩蓋的一切。
榮珏並沒有說話,抬手拂開了他喂到嘴邊的葯。
「你可知道,平陽王與素心,還有李甫都守在外頭幾夜,不眠不休,她們都在擔心你,你若真放不下凌雲,便活下來,好好活著,查出陷害他的兇手,」
「人都死了,還有什麼用,殺了別人,他就能活過來了嗎?榮珏知道先生厲害,怕也是不能做到如此吧。」
「至少,他能死的安心,至少萬年後,他不會以叛臣之身被人記得。」
越南宮見榮珏稍有動容,知道,這個苦,她是熬過來了,即便痛,也算是結上了疤。
「你說有人陷害他,是誰,又為什麼要陷害他!」見越南宮的神情,怕是他也不知道吧,不然也不會什麼都不做,「連你也不知道嗎?」
「當年的事來的蹊蹺,你或許該去問問你的舅父或者是夏侯軍,但我可以肯定,定然與皇上脫不了干係。」越南宮其實是有懷疑的對象的,只是他不敢確定。此人對榮珏來說很重要,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斷不可打草驚蛇。
「你與他是如何相識?」榮珏問道,
越南宮並沒有直接回答,望著掛在牆上的佩劍,開始了他自己的回憶。
「我爹說,你爹是他的摯友,如今不在人世,所以你自此便住在凌府了,看你這樣子腿腳不好,可也是個男子,怎的白白讓人欺負了去。今後,我是不會同情你的。」那是凌雲見一眾小孩欺負他,撥開人群,對著被圍起來的越南宮如是說道。那番神情中透露出的自然而然的驕傲,是別人比擬不來的,所幸並不讓人生厭,因為那便是與生俱來的,刻在骨子裡的。
那時越南宮還只是一個膽怯懦弱的少年,因為腿上的殘疾,經常被欺負。他的父親曾經是凌易之極為信任之人,常常為他行軍作戰出謀劃策。所以他父親死後,他也受到了凌府的不少照拂,也算是半個少爺,同凌雲一起讀書人字,卻遠不及凌雲討人喜歡。但他心甘情願做凌雲背後的人。凌雲好武,他不第一百四十五章能一同作陪,只好周遊各地,替凌雲走不能走的路,像他父親一樣。儘管他之前不喜他父親的那些個陰謀算計,可最後還是為了凌雲,入了雲城,成了這樣的人。
越南宮回頭望著榮珏,正是這個女子,讓凌雲一次次妥協,一次次放下他的驕傲,一次次讓人吃驚。
越南宮已經不想再去探討值不值得的問題了,因為已然沒有任何意義了,這是個註定沒有答案的問題,也是個註定沒有結果的開始。
越南宮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問道,「榮珏,當日你將我錯認成凌雲,你為何認為我不是他!」
「因為你不會是他,所以你不是他。」榮珏的語氣很是平淡。
「榮珏,若我是他,你又當如何?」
「可惜,你不是他。他死了,沒有人能是他。」
月亮毫不吝嗇地將它的光芒灑向這片大地,近前的景色幾乎可以看得清,而遠處,便是影影綽綽的一片青黛。我靜靜地看著,也靜靜地想:月亮照著身處雲城的我,是否也會將同樣的光澤灑向那千山萬水之外的荒涼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