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此岸與彼岸
這山洞並不高，倒是向前看，看不到盡頭，循著歌聲而去，七拐八拐的總算看到了一扇門，門並不大，朱漆剝落，顯得的有些過於寒酸了。兩邊有各有一個把門的鬼差，一個紅發綠身，一個綠發紅身。
這兩位想必就是叔叔說的青鬼和赤鬼，唱歌的便是青鬼。
兩人皆麵目可憎，手持布滿鏽跡的兵器，身著辨不清年代的破舊官服，隻見那赤鬼倚著長槍搖搖晃晃的快要睡著，這青鬼半睜著眼睛隨性的唱著前後不知意的怪歌。
“青鬼啊，別唱了。”赤鬼囈語般的抱怨。
“無事無事。”
我看著眼前的景象，伺機想要插句話進去，讓他們把門打開。
“哎呀，來人了。”我還沒開口，那青鬼一抬眼倒是先發現了我。
隻是這二人分明早就對我的存在有所察覺，仿佛在等什麽似的，現在才問我。
“這是地府的偏門，要進去就來吧，我等不過鬼差，其餘的，勿再言語。”說著便毫不猶豫的推開了門，陰風吹麵而來，讓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需要證明麽。”這樣簡單，我何必帶著這玉。
“小兄弟，若是你身上沒什麽東西，行至此處，便早已魂骨無存了，地府之門，唯天神，陰司，鬼魂，和青玉所護生人可過。”青鬼笑著說。
“這可是子虛，守護這門近千年都未曾見過這等異物。”赤鬼看著我身旁走著的貓，手摸著青色的胡須，瞪著銅鈴般的大眼，一臉驚異。
“赤鬼你莫要驚訝，不久前我們還見過孟婆呢，她來偏門迎個人豈不是更加稀奇。”青鬼見那赤鬼驚訝的樣子不禁調侃到。
聞聲，貓驟然化做一個與青鬼同樣的鬼怪。
“哈哈哈，曾經我等也像你們一樣是個生人，如今化做鬼差，前世不知，今生也不在乎嘍。”青鬼笑著，舞者手中的鐵杵，抬頭看著石洞的頂。
“如此，爾等便進去吧”赤鬼撇了撇嘴，受了青鬼的嘲弄，他顯然是不爽，示意我們快走。
“守著偏門，不是東門，不是西門，不是南門，不是北門，青鬼赤鬼，守著偏門，，，，”
“別唱了，，，”
“無事無事，，，”
身後的門緩緩關上，從門縫裏又流出來青鬼赤鬼的聲音。
進了門，視野一下子開朗了起來，地府的天空灰暗無光，其中翻滾著黑色的陰雲，遠遠近近的地方豎立著無數條粗壯的石柱，每一個柱子上麵都站著一個巨大的鬼差，手持觸目驚心的刑具，外露雖惡絕卻無比莊嚴的麵相，一雙慧眼環顧周遭一切，給予惡者懲罰，善者輪回，指其正道，鞭撻邪祟。
一條彎彎曲曲的河繞在石柱之間，河兩岸開著一大片一大片的花朵，此岸開著珠光色的花朵，我猜這應該就是殤落之花，結的是殤落之果，彼岸開的是紅色的花，不見葉子隻有一大團一團繡球狀的花簇擁在一起，那應該是曼珠沙華，在那其中有無數魂魄被鬼差拉著穿梭前行。沒有真身，漂浮在那之中，無比虛幻。
奇異的香味縈繞在身畔，說是香味，卻不是芬芳，之所以說這是香味，是因為這味道並不是刺鼻讓人難受的惡臭，誰知道呢，說不定這是地府才有的味道。
“過了了鬼門，可以看到河，那是三途川，到了那裏會有鬼差前來接你，他會幫你渡河到孟婆的住所。”
想著這句話，便四顧找碼頭的所在，和接待的鬼差，忽然一個身著鴉青色官袍的人迎麵而來。
“在下名為裘達公，職做陰司不過幾百餘年，聞道攜玉之人到此，特來迎接。”
“額，那個，我叫林川望，我來這裏是為了為這孩子去魂。”他一來就這麽正經，讓我有點不知所措。
這個鬼差與守門的兩人大不一樣，細眉星目，隻是臉色過於慘白，那紅唇也如血一般。
“那便同在下一起渡河去吧，我看著這小嬰兒頗有眼緣，多嘴一句，在這地府中走可一刻不要放開這孩子，否則這玉便護不了她了。”
說著便想要仔細看看這孩子，誰知嬰兒一看見這個鬼差，便小嘴一撅，即刻哭了起來。
“啊呀呀，是我生的醜陋叫她害怕了。”
“謝謝，我知道了。”我尷尬的笑了笑，晃了晃嬰兒讓他不要再哭。
那鬼差倒是不醜，跟外麵那兩位比起來真是太端正了，大概是臉實在是太白了。
渡河的船很小，我十分不舒服的窩在船裏，抱著嬰兒，方塊則化成一個小小的方塊鑽進我羽絨服的口袋裏，而子虛則又化做了一條圍巾。
“三途川險，不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在乎。”叔叔的話浮現在腦海，這河倒不是險，就是奇怪的很。
船搖搖晃晃的，剛一入水，便有一雙雙鬼手從灰水中伸出來，扯著船楞要爬上船，可無論他們怎麽扯，這船如何晃，他們都上不來，而船也不會倒。
“汝倒是不懼，你若恐懼，這鬼便會將你扯下去了。”
“啊，那倒是不會怕。”
“我雖渡的攜玉之人不多，可留在這河裏的也不是沒有。”
他說完，我低頭看了看這河中之水，這水就像什麽濃湯一樣，在鬼手的攪動下愈發混濁。那船夫撐著長篙，也不管河中求救的亡靈，一味的劃他的船，不說一句話。這地府的鬼差都是從哪裏來的，我不禁有些好奇。
嬰兒在這晃的不行的船裏也不哭了，反而十分高興。
“白，，鴿”他又開始說了
“白鴿，這孩子好生奇怪。”
“不奇怪也不會來這裏了呀。”
“可是攜前世之念的人。”
“大概吧。”
“前世，前世我倒是一點不知，若知個一二便好了。”
“為什麽想要知道。”
“沒什麽。”那叫裘達公的鬼差笑了笑，忽然往前一指。
白霧散去一棟房屋顯現了出來，遠遠的看著有一縷炊煙嫋嫋升起。
“那便是孟婆的地方了。”
上了岸，因為船晃的久了，我站在地上有些失重的感覺，調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勢，稍微緩解了一下手臂的酸痛，便向前走去。
前麵是一片赤色的花海，依稀可見撲扇著透明紅翅的蝶兒。終於算是到了，快點辦完事去找叔叔吧，也不知道叔叔的事辦的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