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喂，土地公。你說，天宮是什麼樣的呢？」我動了動沉重的身體，發出「轟轟」的震動聲。
這是我還只是顆石頭的時候。
「小笙，你別動啊。咳咳……你這一動，可會把這石像給搖下來的呀。」土地公從土中顯現出來，他老人家彎了彎老腰，一看就那麼病懨懨的。
「您老人家怎麼啦？」我停下動作來，看向那個一直咳嗽的人，「最近，身體狀況不是很好啊？」
「這也不是我的原因，這座山也快不行了吧。」土地公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快不行了？！」我微有些吃驚道，又湧起一股傷感，畢竟自從自己有了記憶以來，就一直在這山上過日子。「沒有了山，你會怎樣？」
「是啊，畢竟我是山神。是時候了吧。」土地公慈祥一笑，毫無傷感。「不過，也挺實在的。山神是山中的神仙，雖說神仙不會死，但一旦附屬物消失，其本身也會消失。」
「我……」
「小笙吶，你要快些修鍊成仙，去天界做官。去天界的話，自然會自在些。只是少了你，我個老頭子就有些孤單了。」
「我自會成仙，你不必擔心。」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足夠了。神仙，其實也會死的啊。只是，比人類死的還孤單。」
「土地公……」
我猛地睜開眼，摸了摸有些發脹的頭。才回過神來，心想自己做了一個懷念的夢。不過有些在意當初土地公說的那句話：神仙也會死的。
「喲。宿醉啦？」面前探出一隻頭。
「趙公明，別吵我！我頭正疼著呢。」我心情煩躁的揉了揉頭。
趙公明聳聳雙肩，「誰讓你喝那麼多酒的？還發了那麼一大場酒瘋。」
「還不是因為太白金星他給我的……」我說到一半，好像注意到了什麼，不確定的問道：「等等，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喝了酒後發了一場酒瘋。」
酒瘋，酒瘋……酒瘋？！
「我難道做了什麼嗎？」
「我說你這個人真差勁欸，喝了酒之後就記不得了。」
我提起他的衣領，沉住氣，質問道：「別吊我胃口，快說。」
「你和各席神仙拼酒，還試圖玩脫衣舞。」趙公明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幸虧有人阻止了你。不過真可惜啊，只剩一借衣服了。」
「你阻止我了？」我又想想，不可能。
「我當時還忙著個你師傅收拾善後。一開始我也有些不可置信。那個人竟是楊戩。」趙公明無所謂的整理著自己的衣領。
「楊戩？」我疑惑道。
「好了，快點收拾收拾。你該去工作了。」
「對了，我問你，趙公明。神仙，會死嗎？」
「嗯？這是當然，又是不可能的。」
「這話怎麼說？」
「所謂的神仙，會死亡，但，又不會死亡。」
我收拾了收拾衣物，見趙公明已離開，便起身奔向茶坊。
我一進到裡面，還是像平常那樣，沒什麼改變。
但是，原本忙碌的工作，頓時減少為零。這兒的人並沒有通知我需要乾的活兒。
那些狡詐的仙女們並不是因為沒工作而沒提醒我。她們難道想讓我出勤不利？
我有些沉不住氣的上前責備了幾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一千根針。」
林芝芝搭在我肩上，笑眯眯的問道：「吞完了嗎？」
我微微一怔，試探性的問道：「你，在開玩笑吧？」
她聳聳肩「怎麼可能？」又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來，裡邊放滿了閃著寒光的銀針，尾部好似比平常的還要尖細，看起來好生銳利。
我一看，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嘴角抽了抽，心想：這傢伙，玩真的？
她拿起一根，細細撫摸。
剛剛的雞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
「我莫非，做了什麼？」
「答非所問。」
她把針遞到我嘴邊，輕柔的說：「來，啊。」
真是瘋了！我回她一個更燦爛的笑容，鉚足氣，「我呸。」
立刻往下一蹲，迴避林芝芝，再看向她身旁的一側，轉個身，竄出魔爪。
「抱歉，這我辦不到。」
我正準備向外邊走去時，后衣領被粗魯的拉住，拖向牆角邊，林芝芝雙手撐在牆上，臉靠的極近，能感覺到呼吸氣體的溫熱。只是看了她那表情，就透心涼。
只是感覺大腦有些麻痹，被重重叩擊在牆上，感覺疼痛不堪。我有些木衲的望了望林芝芝，甚至搞不清情況。只感覺嘴巴被輕易的扳開，一隻手毫不留情的扔去那根銀針，取而代之的是一盒精美的銀針。
耳邊送上一句：「這會染上你的鮮血。」
我立刻被突如其來的疼痛驚醒，身體不斷的掙扎，雙腿不斷的敲打地面。「咚咚」即使被敲打得有些紅腫，也不曾停止過。
「唔……」
感覺口中陣陣刺痛，還夾雜著一絲血腥味，那雙無情的雙手重重堵住雙嘴，我痛苦的無法呼吸，感覺整個人都快被針刺透般，快窒息了，卻不曾流下痛苦的淚水。我在絕望中看見了一絲的希望，用腳，使出力氣，踹向林芝芝的腹部。
幸虧還留有一絲餘力，我在那一瞬間的空隙中把針全部吐出來，想必早已被扎得千瘡百孔了吧？我吐出一口血沫，但鮮血還是殷殷從口中流出。一口生鏽的味道。很糟糕的是，連觸覺都感覺不到。
我爬起身來，跑向門外，這次，是逃跑成功。雖感覺有些落魄。
跑著跑著，只感覺身體虛脫，摔了一跤后，就再沒起過身，死氣沉沉的躺在那兒。
在我的思緒還剩下那麼一點時，看見眼前停下了一個人，我皺著眉，努力眯起眼睛，看不清。我的神志已完全沒有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感覺自己在一個很柔軟的床山谷，鼻子邊飄散著淡淡葯香。
耳邊傳來一陣談話。
「她怎麼樣了？」
「不小心誤吞了根銀針，不過請您放心，身體已無大礙。」
聽了這段話，心中不自覺的放了心，再次陷入沉睡。
「住手！」在我耳邊響起一道尖銳而又洪亮的喊叫聲，聽起來像是位年輕女子的聲音，但這聲音中與其不同的是擁有著倔強而又不服輸的感覺。
這女子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至地上，小巧玲瓏的臉上卻是慘白一片，嫣紅的嘴唇在秀氣的臉蛋上顯得更加深紅。
我站在她不遠處的，見她眼中不曾動搖的信念。
頭頂驟然升起十輪烈日，不再是平日的溫和，而是相反的，滿身灼熱。
「不！」
我眯了眯眼，用手擋住強烈的陽光。那聲音一直縈繞於我耳邊。
人呢？
我再次睜開眼時，她人影早已消失不見。
我在夢中緊閉雙眼，流著冷汗。
終於從夢魘中清醒過來，那惹人厭煩的陽光又再次布入我雙眼。
從床上輕輕撐起，但微微有些吃力。看到門口處一老人正在煎藥，藥罐的壺口冒著層層白煙。但清新的藥味卻毫不遮掩的蔓延著。
這味道似曾相識。剛想這麼說，卻發現不能開口，被纏滿了厚厚的繃帶。
很囧的感覺。
「咯吱」我所睡的床因為搖動而發出摩擦聲。
那老人因此而注意到了我這邊，敲了敲背站起身來，蹣跚地走到我跟前，慈祥地說：「你就在這兒呆著，身體還沒痊癒呢。」
是誰？我張了張口，做出了口型。
「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會來找老朽。難得啊，這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
「還有，」那老人添上一句，「你不用去那個所謂的茶坊了。」
邊說邊走，盛起一碗葯湯，另一隻手一揮，那碗中的葯湯變為一粒丹藥。
他遞給我，說道：「來，吞了吧，我的仙丹可是聞名於整個天界的，效果超群。」
我接起，毫不猶豫的吞下，一陣清涼感漫遍全身。見能說了話，立馬問道：「為什麼？」
與此同時，天界蔓遍了這樣一句傳言。
「茶坊的小笙永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被趙公明認名為趙笙簫。」
「從此趙笙簫就是趙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