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四簽名14
「尋人:莫德凱·史密斯先生及其長子乘汽船『曙光』號於星期二清晨三時左右駛離史密斯碼頭,至今未歸。船身黑色,有兩道紅線,黑色煙囪,有白線一道。有知其二人或汽船下落者,請與史密斯碼頭史密斯太太或貝克街221號乙聯繫,必有重謝。」お
一看上面貝克街的地址就知道這是福爾摩斯登的。這則啟事的用語妙不可言了,即使是罪犯們看到它,也不會懷疑到別的方面,只是認為那是妻子尋找丈夫的普通廣告。」
時間過得真慢,一聽到有人敲門或是街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我就認為福爾摩斯回來了,或是看到廣告來報信的人。我力圖把精力集中到書本上,但可惜總是分神:是不是證據不足,福爾摩斯推論發生錯誤?還是他的理論有根本缺陷?亦或他患了嚴重的自欺病?自相知以來我從沒見他的推測失誤過;不過話說回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覺得他也許是太相信自己了。喜歡把本來極為普通的簡單的問題看成錯綜複雜的大案,從而一誤再誤。可是我又親眼看見了這些證據,親耳聽到了他的推斷理由。縱然是這些奇怪事實中,有一些無足輕重,它們確也都指向了一個方向。我只能承認,即便福爾摩斯的判斷出現些失誤,案子本身也是複雜異常的。
這一天過得真夠慢的。但是福爾摩斯一直沒有消息,我很著急。下午三點鐘,瓊斯先生出乎意料的來了,這次他的態度較前大不相同了。在謙虛之外還有了些自慚。
他說道:「您好,聽說福爾摩斯先生出去了?」
「是的,請坐下來等一等,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那上若伍德慘案太煩人了讓人摸不到頭腦。」
「我原以為逮住了舒爾托先生。可是他證明了一個事實,自從他離開他哥哥以後始終有人和他在一起。因此,他沒有作案時間不是那進入屋內的人。這個案子真難破,我在警署的威信都有些動搖了。我很希望得到福爾摩斯先生的幫助。」
「誰都有需要別人幫一把的時候。」
他肯定地說:「先生,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真了不起,一般人沒法和他相比。他辦的很多案子我是見過的,哪件都讓他查得水落石出的。他的辦案手段變幻無窮。雖然有時他也犯急性病,但總體說來,他是有能力擔當一個最最負責、最有威信的警官的。說實話,我是望塵莫及。今天早晨,他給我拍了封電報,上面說,關於舒爾托的案子,他有了新線索。這就是那封電報。。」
他把電報遞給我。電報是十二點鐘從白楊鎮發的。電文內容是:請立刻到貝克街去,若是我不在,請稍等。我發現了舒爾托案的蹤跡。如果你想親眼看到本案的尾聲,今晚可和我一起行動。」
我說:「這太叫人開心了,他一定是把斷了的線又接上了。」
瓊斯用很為得意的口吻說:「這麼說他也有出漏子的時候。我們的偵查能手呢,這回會不會也是白費,可是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應該放過,這是我們的責任。聽,有人敲門,或許是福爾摩斯先生回來了。」
這時漸漸傳來腳步踏在樓板上的沉重聲和緩慢的喘息聲,可以聽出來,這人呼吸困難;這其間他又休息了兩次,好像上樓很費勁似的。當來人最後進層后,證實了他的猜測。來者是一位老人,身著一身水手衣報,外面套著大衣,大衣的紐扣一直扣到脖子下。他弓著腰,兩腿顫抖,氣喘得厲害。一副十足的老態龍鐘的樣子。他的兩肩不住的顫動,好像呼吸很吃力,手拄一根粗木棍。他的臉龐被圍巾遮住了,只露出灰白的眉毛和鬍鬚,中間一雙熠熠閃光的眼睛,和他的老態倒有些不協調看外表,就像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航海家,但家道中落。
我問他:「您有什麼事嗎?」
他以老年人的行動慢慢地掃視了四周,說:「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在家嗎?」
「不在家,但我可以代表他,您有事盡可對我講。」
「我有話要對他本人說。」
「我已經對你說了,我可以代表他,是不是有關莫德凱?史密斯的船的事?」
「是的,我知道那船在什麼地方。我還知道他追蹤的人在哪,財寶在哪。所有這一切我都知道。」
我和瓊斯聽了,頗為吃驚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說:
「那麼請告訴我吧,我會轉告給他的。」
他用老人易怒和固執的態度,重複道:「我只告訴他本人。不,不行,我不能為了這一件事浪費一天的時間。如果福爾摩斯先生不在家,對不起就只好讓他自己想法子去打聽這些消息了。你們二位的尊容我都不喜歡,所以,我一個字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他拖著腳向門口走去,埃塞爾尼?瓊斯急忙跑到他的前面,把他攔住了,一面說道:「朋友,請耐心坐一會兒。你既然有要緊的事報告,不妨再等一等嘛,何必那麼急著要走呢!不管您是否願意,我們都會把您留住,直到我們的朋友回來。」
那老人想要奪門而出,但是埃塞爾尼?瓊斯用他那寬闊的後背靠在門上,堵住了老人的去路。
老人用手杖戳著地板,喊道:「你們兩人竟這樣蠻橫無理!」我到這裡來是為的一位朋友,你們二位我從未見過,卻強行把我留下,還對我如此無禮!」
我說:「您別太急嘛!您所耽擱的時間,我們一定會給您補償的,請坐在那邊的沙發上,福爾摩斯先生一會就會回來的。」
他極不情願地坐到沙發上,用手捂著臉。我和瓊斯又繼續聊我們的話題,一邊吸著雪茄煙。突然間,我們聽見了福爾摩斯的聲音:「我想你們也該敬我一支雪茄。」
我們倆人大吃一驚本能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福爾摩斯笑容可掬地就坐在我們身旁。
我驚訝地喊:「福爾摩斯!是你啊!可那老頭哪去了?」
他拿出一撮白髮,說道:「那老頭就在這裡,假髮、鬍鬚、眉毛全在這裡。沒想到我的化妝術把你倆也給蒙住了。」
瓊斯高興地說:「啊,福爾摩斯先生,你簡直夠得上一個出色的演員。以你的本事,學老人的咳嗽,再加上你腿上的模仿功夫,每星期足可以得到十鎊收入。不過,你並沒有完全地瞞過我們,我想我認出了你的眼神。」
他點著煙,說:「我這形象已經扮了一天了。你知道,咱們的這位朋友在把我的事寫成書出版后,很多罪犯都逐漸認識我了。沒辦法,可能面對面和罪犯打交道時,我只好簡單打扮一下。你收到我的電報了嗎?」
「我是接到電報才來的。」
「你負責的這案子開展得怎麼樣了?」
「沒有一點頭緒。由於證據不足,我已經放了兩個,而剩下的兩個,也沒有多少證據。」
「沒關係,如果你聽從我的安排,一會兒,會有兩個人來補他們的缺。一切功勞都可以歸你,前提是一切行動要聽我安排,同意嗎?」
「只要能把罪犯抓捕歸案。」
「好。首先,要準備一艘快艇,須是汽船,今晚七點開到威斯敏斯特碼頭待命。」
「這好辦,那兒總是停著一艘警務快艇,到時我再用電話聯繫一下就可以了。」
「為了防止罪犯反抗,還需要兩個強壯的警察。」
「快艇里就經常守候著兩三個人。還有別的嗎?」
「只要捉住兇犯,那寶物也就到手了。這其中的一半是應該屬於一位年輕女士的,我想先讓我的這位朋友把寶箱送到她手上。華生,你看怎樣?」
「我覺得非常榮幸。」
瓊斯搖搖頭說:「這恐怕和慣常的規章不符,不過可以通融一下,看完之後,必須馬上送回。」
「那是當然。最後一點,你很清楚,我向來就喜歡把一個案子的詳細情況完全了解清楚,所以我打算看見斯莫爾親口說出這一案件的來龍去脈,我準備在有警察看守的情況下,對他進行一次非正式的審問。你對此有什麼異議嗎?」
「你手裡攥著全案情況,如果你能抓住這個叫什麼斯莫爾的人,你盡可對他進行審問。可我並不能確定此人確定存在。
「那麼,你同意啦?」
「完全同意,還有什麼要求嗎?」
「最後一點,我想留您同我們一道吃晚飯。半小時即可開飯。我這兒有生蚝和一對松雞,還有我特意的一些白酒。華生,你還不知道,我也是個管家的內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