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黑霧起迷雲
“人呢？”清風素來溫和的嗓音帶了些許陰冷，他一手提著已然昏厥的公孫無憂，一手劍指長陽，清明的眸中盡是暗火，“本尊問你！人呢！”
“尊者息怒！”長陽有些慌亂地對他手上的人丟了個治愈術，見他悠悠轉醒，也不等清風再開口，急忙逼問道，“無憂！楚楚姑娘被你帶到什麽地方去了！莫要胡鬧！快把人帶出來！”
“道長…”公孫無憂喉間一緊，麵前陰冷的殺意讓他越發恐懼，他止不住地開始顫抖，卻也聽長陽的話，很努力的想要說什麽，“不…不是我，是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把楚楚姑娘帶…帶走了…”
清風冷笑一聲，擺了擺衣袖便將手上的人扔在了牆角，聽得一聲痛呼，大約是又昏了過去。他看著有了些許怒意的長陽，淡然開口道，“公孫家宅妖氣衝天，本尊來了數日發現竟是處處不妥，想來這一家子就算不都是妖魔，也是為妖魔所惑的妖人，道長覺得呢？”
長陽知道清風是動了真怒，可如今他卻也無論如何變不出個楚楚來還給他了…略一沉吟，他長施一禮，“尊者息怒，都是貧道管教不嚴，無憂才惹了大禍。如今當務之急是先尋回楚楚姑娘，其餘的，等楚楚姑娘回來，貧道定讓無憂給她磕頭認罪！”
“幽冥珠呢？”清風自然知道此刻該先去找楚楚，可心頭的那點怒意直要逼得他動手殺人，思及楚楚如今的情狀，更焦灼了分，“交出幽冥珠，我便饒他一命！”
長陽有些遲疑，他的臉色也陰沉了幾分，“尊者，幽冥珠是我派重寶…”
“嗬…”清風輕笑了一聲，抬眸間已然在了長陽身前，瞬間擒住了他的喉嚨，聲音冰寒，“長陽。幽冥珠和天華派，你現在可以挑一個了。”
楚夢君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恍若是山洞的地方，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可脊背升起的陣陣涼意讓她又有些不安，似乎有什麽人，在暗處看她。
“誰？”她揚聲試探了一句，眉心輕擰，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危險。
沒有回聲，可那股被窺伺的感覺，還是如芒刺在背，讓人生寒。
她輕歎了一聲，若不是那個臭道士封了自己的靈力，她怎麽會著了公孫無憂那個臭小子的道！還說什麽在他身邊不會有危險，這回可真是燈下黑，陰溝裏翻船了。
“我周身靈力被封，你若是不給我點吃的，我就要被餓死了。難道你抓我過來，隻是為了餓死我嗎？”
這回她話音一落，眼前便出現了一雙血紅的眸子和一團黑霧，喑啞的聲音分外幹澀，“萬年的蠱精若是會被餓死，我又如何會費這個勁，帶著你遠遁千裏？”
“你抓我做什麽？”楚夢君實在有些無辜，“咱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算你需要鮮血和肉體，難道你不覺得公孫府裏還有一個比我更好的選擇嗎？”
“三尾之狐，如何比得上你一身靈力。”那團黑霧似是頓了頓，才接上她的話。
“那你可真是打錯算盤了。”楚夢君低頭淺笑，“我如今不過空有一身靈力，半點也使不出來。隻怕還比不上被你殺了的那個小妖小釵呢~”
“你知道？”黑霧似乎提起了幾分興趣，喑啞的聲音都平緩了幾分，他繞著楚夢君，似乎是轉了幾圈，“那臭道士的封印著實不賴，隻是要解開卻也不是不可能。若是讓我就這麽放棄了這個功力大補的機會，隻怕就再也不會有下一回了。”
“即便你解了我的封印，你就真的有把握能吃了我？”她纏了一縷額發，漫不經心地搖頭，“我即便沒有靈力也能一眼瞧出你是個邪物，等你解開了我的封印，還當真以為我會受製於你不成？”
“牙尖嘴利。”那團黑霧似是笑了笑，隨即在她麵前消失。
楚夢君也不多言，見他消失便閉目調息，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良久，脊背處的那一抹寒涼消失之時，她才慢慢睜開了眼睛。
憤憤踢了踢一旁的山岩，她有些泄氣地探出些許神識，很快，麵上的怒意更重。她咬牙切齒地看看四周，恨恨罵道，“死清風！留得什麽破仙力！半點用處也沒有！”
她的身體有些饑餓感，可她卻也明白，即便是十天半個月不進食也是無礙的，靈力雖封，靈體卻在，餓自然是餓不死…她借故想要讓那團邪物出了這個屏障，隻盼著清風能早點感知到那團邪氣，早點趕過來才是…
“楚姑娘。”
柔柔媚媚的聲音讓楚夢君眉梢輕挑，她倒是沒有想到，公孫府上瞧上去最無辜的人，竟是出現在了這裏。“雋娘。看來小釵那孩子還是太傻了些…”
“姑娘何出此言？”暗處的人慢慢走到她的身前，仍是一襲繁複的裙衫，麵上卻失了往常的媚俗。她笑得很是張揚，頗有些快意的模樣，整個人多了幾分鮮活。“小釵為了君主就算是再死上十次，也絕不會有半點怨言的。”
“為何不是你？若當真是沒有怨言，為何死的不是你？”楚夢君笑意盈盈，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垂下發。
“我自然也想~”雋娘矮下身子，對上她的眸子，“我在公孫府上潛伏數年，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為了君主去死。可惜我道行微末，即便傾其所有，對君主來說也不過聊勝於無。是以，與其這麽沒用的死了，倒不如活著為他效犬馬之勞，姑娘覺得呢？”
“與我無關。”楚夢君放鬆了身體，提神暗暗戒備，“不過看來你也不是多得你那位君主的寵信，怎麽他走了你才敢進來與我示威麽？你確定你的君主知道了，不會覺得你亂了他的計劃，大發雷霆？”
雋娘聞言麵色慘淡了幾分，自嘲地笑了笑，“楚姑娘，我一開始的確是打算誘你入局，想要借你的力量將君主從幽冥珠下放出來，可誰曾想我猶豫了多年，盤算了許久，還是沒能保住小釵…也罷，是那孩子命薄…如今雋娘不敢求姑娘信任，隻求姑娘能夠大發慈悲，成全了君主！他這麽些年，著實太委屈了些…”
“還未出來便先害了一條性命，我倒不知這天底下的委屈竟都是這般霸道殘忍的麽？”
“姑娘…”雋娘牽住她的袖擺，“雋娘不想與姑娘說這些大道理，公孫府上一番交集，雋娘不過想保住姑娘的性命！難道楚姑娘多年修行，真的打算破了周身禁製之後，與君主拚個魚死網破嗎？”
“哦？難不成你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放了我？”
“隻要姑娘配合，相信不日便可安然離開。”
“你想要我配合什麽？”她言語間媚眼如絲，直直看向麵前女子的眸底深處。
雋娘麵上一喜，剛準備說話卻覺得周身的妖力一滯，隨即竟像是不受控製一般齊齊像著眼前的人飛湧而去！“你…！”她堪堪隻說了一個字便坐倒在地，捂著丹田全然不可置信，“怎麽會這樣！”
“妖力被攝還敢開口說話，愚蠢~”楚夢君感受著身體裏微弱的妖力，頗有些難受的皺眉。清風當日在她體內留下的那抹仙力至今未散，妖氣隻能勉強蟄居於四肢百骸，無法進入丹田之中。也就是說，她從這小妖處抽了多少妖力，便是用一點要少一點了…
“你…”雋娘的麵色漸漸猙獰，她扯住她的衣角，厲聲道，“就算你拿了我的妖力又如何！憑我區區之力，如何能夠破得了君主的結界！”
楚夢君勾唇甩開她的手，緩緩像著結界處走去，“你自然破不了這結界，隻是…”她一個閃身，人已然身在結界之外，“早就說了，我就是再不濟，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你方才無聲無息的出現，若是在結界內我早會有所察覺，可若是破結界而入，我又如何會沒有感應？唯一的可能便是…
看來你那個君主對你不是不寵信，反倒真的是頗為寵信。這結界可以辨別你的妖力，而你方才的厲色，不過是為了騙我在原地白費力氣，想法子做無用功，可對？”
“你不能走！”雋娘睚眥欲裂，“君主的大計如何能讓你毀了！”
“嗬…再會了，小狐妖。”楚夢君手下撚訣，就要離開，卻察覺身後一陣讓人忌憚的血腥之力。再回頭，竟是見得雋娘全身浴血，笑得猙獰。
“真是個瘋子…”她眉心輕擰，迅速離開了這處結界。
她奪了那小狐狸的妖力，竟是逼得她燃燒精血給那個什麽君主傳遞消息，此時她也顧不得感慨那小妖的癡，若是等那個什麽君主回來，怕就隻能別人來感慨她傻了…
楚夢君幾番起落已然離得那山洞數裏之遠，隻是還未等她喘口氣，便覺得前方有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氣息疾速而來…
她看著那道越來越近的黑影，抽了抽嘴角，深深為自己的慌不擇路之下選了一條送死的路感到深深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