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九宮十二卦
“你怎麽變老了…”
懷裏的人終於悠悠轉醒，開口的第一句話卻讓清風的額角略一抽搐，他扶起她，勉強收了靈力，問道，“怎麽樣，可有什麽不適之處？”
楚夢君聽他這麽一問這才回神，她這是，又回來了？她細細打量了四周，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身在山腹密室之中，四周皆是黑褐色的山岩，一眼看不見出口在何處。
“怎麽了？有何不妥之處？”清風見她不說話不由有些擔心，他方才施展異術勉強召回了她的魂魄，此時自然不敢有失。抬手想要探她的靈識卻被攔住，他便也收回手安靜的看著她。
“你師傅是被你氣死的？”問出口她才覺得不對，分明有那麽多可以問的，我們在哪裏，我這是怎麽了，你怎麽會在這裏…怎麽，她竟是不經大腦地問了這麽一句？
清風聞言愣住，眸光黯了黯，似是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略一垂首，掩住了眸中的情緒，麵上卻隻是輕笑，“師傅當日大限已至，身為弟子不過求解，他又如何會被我氣死。”
楚夢君此刻全然反應不過來他說了什麽，似乎她的大腦在問出方才的問題時便已然停轉，她不知該如何麵對此間的情景，也無從解釋自己為何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如果，他問的話。
察覺到她的不安，清風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有時間為千年前便消失的人叫屈，倒不如省點力氣好好想想我們該如何出去。”
出去？楚夢君這才真正從千年前的場景中回過神來，抬頭狠狠地瞪向半蹲在自己身前的人，“堂堂清風尊者，給人下禁製的時候倒是威風的很！別以為你救了我有多了不起，若不是你封了我的靈力，我又怎麽可能被一團黑霧追得慌不擇路！清風你個臭道士死變態！”
清風揉了揉額角，有些無奈，“你說得對，封了你的靈力還真是我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因為現在，我也沒有靈力了。楚楚，我們真的被困在這裏了。”
“你是在氣我剛剛說你老，然後等著看完大發雷霆嘲笑我吧？”楚夢君難得地瞪大了眼睛，隻盼著清風不懷好意地點頭承認才好…他這是在開什麽玩笑？在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破地方的上古遺跡裏，兩個人都沒了靈力？
清風苦笑，“那團黑霧是血魔，他被鎮壓在幽冥珠下數百年，自然不是善與之輩。當時沒有餘力再行抵抗，那一擊散了我大半的靈力。”
是了…楚夢君當時也能感受到身後的那一股力量有多麽強悍，隻怕若是自己直麵對上，如今醒不醒的過來也不一定了。隻是…“那你剩下的那一小半靈力呢？趕緊療傷恢複啊！”
清風眨了眨眼睛，終於正色，“楚楚，告訴我，你方才去了哪裏？”
“……”楚夢君也學著他的模樣眨了眨眼睛。對啊…自己以魂體的姿態出現在千年之前，隻怕這邊的真身是…全無氣息吧？而最後自己感受到的那一股熱，應該是這家夥用了最後的靈力在喚魂…
“罷了，還是想辦法先出去吧。”清風本就隻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至於她去了哪裏…還用得著猜嗎？見到了自己年少的模樣，又見到了師傅仙逝之時…
“我們怎麽會在這裏？”楚夢君跟著他細細打量了四周，頗為不解。她分明記得看到的是兩座山，怎麽這會兒卻是在山腹之中了？
“我清醒過來的時候，我們便在這裏了。”先前她一直昏睡，清風自然沒有心思認真打量四周，如今查探之下，竟是發現在岩壁上有十二個略小一些的屏障通道，隻是不知道通往何處。
他凝神想要用靈識探路，卻發現靈識一觸碰到那道屏障便即刻消失無蹤。
“別白費力氣了。”楚夢君撇唇，“進來之前我便探過那道古怪的屏障了，什麽也探不出。這什麽破遺跡倒像是專門克製會靈力的人一般，隻是靈力一旦入內便消失殆盡，失了靈力卻不敢前行了。”
清風聽她這麽一說，忍不住皺眉，又後退了些仔細打量起這些洞口的位置，一個隱約的猜測在腦中成型，“這些洞口，似乎暗合九宮十二卦。”
“修道的人布下的陣法？”楚夢君挑眉，“果然天下道士一般牛性。既然如此，敢問道長可是有法子出去了？”
“九宮十二卦自是不難解，隻不過…”清風的神色凝重了幾分，“陣法是以方位來定生死門，我們如今處在密閉空間，又無靈力，如何確認方位？八卦相生，五行相克，一旦走錯便隻怕是萬劫不複。”
“這麽說出不去？”楚夢君聞言有些泄氣，不過細細想來似乎又有什麽不對勁，“你說會是什麽人做這麽無聊的事情？生生把人困在這裏，有靈力的自然不會被困死，沒有靈力的誤打誤撞指不定也就出去了…”
“隻怕沒這麽簡單…”清風又看了眼四周的牆壁，發現其中暗行著幾縷金光，再細細一看卻又消失不見…“這個石室本身更像是一個大的法陣，如今我們沒有感覺異樣，隻怕是…因為我們身上都沒有靈力。”
楚夢君聽他這麽一說也不由得正色了幾分，“你剛進來的醒來的時候可有發覺什麽異常？”
清風撫了撫心口，有些不確定，“醒來時心口絞痛…我以為是血魔那一掌造成的傷勢…”
“現在不疼了？”見他點頭，楚夢君不由一陣後怕，“這裏哪裏是什麽上古遺跡，若當真會絞殺體內靈力，對你我來說，隻怕比修羅地獄還要催命幾分…”
“可是…會是什麽人有這般大的靈力布下此等大陣，還針對的是修道修靈之人？”
“你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她白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憔悴又微微垂眸，“當下在這裏既不能療傷又不能恢複靈力，一不小心還有被絞殺的危險，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
清風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自然要出去，可當真要出去，又談何容易？
另一邊，血魔見兩人跌入那秘境之後便消失不見，一時不敢冒進，隻能先退回去，想要再做打算。可等他退到了自己布下的結界附近驀地覺得有些不對。
血腥味，極重的血腥味。盡管隔著一層結界，可他還是察覺到了泥土中未曾散盡的血腥味。
他遲疑之下還未來得及退，便聽得一聲極為熟悉的聲音，“血魔，幽冥珠呢？”
黑袍之下的黑霧凝了一瞬，隨即響起一段略略刺耳的笑聲，“我當是誰，原來是數百年的老朋友了！長陽，當年你的祖師將我封在幽冥珠下之時，你可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崽子！”
“放、放肆…你這邪物怎可這般與長陽真人說話！”青衣身後的紫袍倒是跳將了起來，“當初說好了的，我想法子放你出來，你幫我除掉楚夢君和清風！你如今事情辦的、辦的如何了？！”
血魔聞言不怒反笑，他黑洞洞袍子對著長陽，“清風方才被我逼入了上古秘境，長陽，若是你沒有那個把握當這小子的靠山，最好還是讓他把嘴巴管嚴些的好。”
長陽彈了彈拂塵，喜怒莫辨，“血魔，你該知道的，我隻要幽冥珠。若是再不將幽冥珠帶回天華，我隻會死無葬身之地。你猜猜，我死之前，會不會拉著你一起？”
“哼。”血魔冷哼一聲，“天華派的那群老不修竟是還沒有死絕麽？”
“幽冥珠在哪？”長陽逼近了一步。
“被誰帶走的自然在誰的身上，你找我有什麽用？”血魔的身形忽的飄忽不定了起來，肉眼幾乎不能夠辨別他的行徑路線，“長陽，你以為那個老怪物死了之後你們天華派還有什麽是我會怕的麽？即便是那幾個老不修，拿到了幽冥珠也不過是暴殄天物罷了！你還是回去勸勸他們，早日放下那些醃髒的心思，安心等死吧！”
公孫無憂當下又要暴起，被長陽一個眼神製止，他厲聲道，“血魔！你難道不想留那小狐妖的性命了嗎？”
那飄忽的身形慢慢停了下來，他似乎終於明白空氣中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從何而來，喑啞的聲音也染了些許寒意，“這就是你們名門正派的作風麽！”
“對付妖魔，自然要不擇手段。”長陽左手托起一個透明的珠子，裏麵隱約可見點點血跡，“貧道自問不才，可要想把一隻失了妖力的小狐妖封印個數百年，應當還是不足為道的。”
黑袍周身開始彌漫煞氣，“我說了，幽冥珠還在那個清風身上！他的斤兩你該比我清楚。長陽，難道你真的想這裏跟我爭個兩敗俱傷嗎？”
長陽擺了擺手，默念了一句不知什麽咒語，隻見原本指甲蓋大小的雲珠霎時飛轉，一隻染血的三尾狐緩緩落在了兩人中間的地上，“血魔，貧道無意為敵，不如談個合作，可好？”
“你有什麽資格與我談合作？”見到了小狐狸，血魔的煞氣終於褪去了些，然而終是怒意難消。
“因為我知道，你想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