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食療（1）

  林苑上桌之後才知道鄭清和說的難吃到底是什麼概念，只是看著趙家姐弟淡定從容的樣子，她都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味蕾來了。


  「這個菜是不是鹽放多了，都有點苦了！」林苑放下筷子，一臉嚴肅地問道。若是一般的客人，菜難吃就少吃幾口，也不會多說什麼，只是她常年在這裡混飯吃，嘴都被趙千秋養刁起來了，一下子落差這麼大，難免會有所抱怨。因為關係不錯的緣故，她也就肆無忌憚地說了出來，甚至忘記做菜的並不是千秋而是鄭清和了。


  一聽到她張口，趙家的那幾個小鬼紛紛將臉轉了過來，並使勁對她使臉色，希望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只是她完全沒有當回事，自顧自地說了口來，說完之後，再看那些孩子的表情，一個個大義凜然，知道自己可能惹事了。


  「是嗎？」因為這盆菜離清和有點遠，他也沒吃幾筷子，聽到客人說這菜有點苦，站起身夾了一筷子到自己的嘴裡面，「還好吧，這種菜的味道就是這樣子的，習慣了就好……」（當然，他之所以會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他哥炒青菜的時候經常會加鹽一起炒，炒完之後清和覺得苦，他就這麼解釋。習慣那個味道之後，他就天真地以為青菜就是這個味道。）

  「等等……現在是什麼狀況……小青菜本來的味道會帶著苦味的么？」林苑的內心開始糾結了起來，「難道帥哥的味蕾跟常人會有些許不同？我現在突然這麼說會不會太沒有眼力界了，孩子們那一臉糾結，該不會是在暗示我什麼吧……算了，我還是吃一下番茄炒蛋來改一下味吧！」這麼想著之後，林苑又夾了一筷子番茄炒蛋，雖然這菜外觀上看著還行，但調味絕對是零蛋，沒放鹽也就算了，這裡面起碼放了兩瓢羹的白糖吧，也忒甜了吧。


  「額，這菜還挺有創意的么……」林苑尷尬地笑了一下，她現在開始有些心疼千秋了，她最近臉色這麼差，多半原因應該是營養不良吧。


  「恩，這是我的拿手菜，炒成現在這樣練了十多次呢！」鄭清和根本就沒有聽出對方的話裡有話，一聽人家對他的菜進行誇獎，立馬開始得意了起來。


  「呵呵，你是沒見到他第一次炒的樣子，我差點沒認出來他炒的是什麼東西，整盆烏漆墨黑的，還滲著奇怪的味道。」趙千秋終於忍不住開始吐槽了起來，姑媽之前每天都會過來做一些菜再回去，但她做的一般是葷菜，蔬菜這些，完全是靠自己指導清和來完成，清和嫌廚房油煙大，最近都沒讓幫忙，，總是獨自在廚房裡面鼓搗。做成現在這樣子已經算進步，自己要求也不能太多，得多鼓勵，他多練習，菜才會更好吃。


  吃完飯之後，千黛幫著清和洗碗，林苑拉著千秋到她房間說悄悄話：「你們最近都是吃這樣的東西？」


  「怎麼了，覺得很難吃嗎？」因為是朋友，所以她也不用顧慮太多，像這種實事求是的話說出口倒也無妨。


  「不覺得味道很怪么？你現在身體這麼差，不應該吃些好吃點的東西么？」林苑瞪大了眼睛，看了趙千秋好一會兒又繼續說道，「萬宇萬里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你就不怕他們因為營養不良長不高么？」


  「清和他已經很努力了，再過一陣子應該不用再擔心這種問題了，因為化療的緣故，我的胃口很差，本來就吃不下東西，這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他本來就沒有義務照顧我們姐弟，我們根本就沒資格挑三揀四的……」趙千秋的話也不無道理，清和做的菜味道很奇怪，她是知道的，也跟小鬼們說過，要多鼓勵清和哥哥，這樣子他才會有進步。


  「真是……所以一聽我這麼說，小鬼們才那麼慌張？」知道趙千秋的立場之後，林苑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再挑剔，她自己也不會做菜，基本上都是仰賴她家母上，如果讓她來做，恐怕跟清和不相上下，現在的她也沒有評判他人的權利。


  吃過晚飯之後，她就回去了，路上想著該買些什麼補品給千秋吃，要是一直這樣，她的身體恐怕扛不住化療……


  第三次化療很快又來了，趙千秋覺得兩個星期的時間過得還真是快，沒多久就到了。做血常規的時候，她的白細胞值5.4，比上一次的6.7降低了不少。


  「你最近臉色很差，雖說化療葯的毒副作用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但你在家裡的時候切記不要忘了調理，吃些葯膳對身體的康復有很大幫助，如果下次白細胞跌到4.0，那我們醫院這邊不得不給你打升白針了。」醫生在查房的時候對她說道。病房中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紀的病人，像她這樣年輕的沒有幾個，再加上每次都是男朋友陪著過來，醫生對她也有些印象，怕他們不注意飲食，所以特別提醒了一下。


  「那吃些什麼能升白細胞啊？」聽到醫生說這些話的時候，清和立馬找了一張紙拿出筆來打算記錄下來。


  「多吃含蛋白質含量比較高的食物，比如豬瘦肉、牛肉、羊肉之類的，具體的可以跟這裡的病人家屬交流看看，他們對於這些比我們醫生懂得更多……」因為查房的時間有限，醫生沒待多久就走了，不過清和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在飲食上的欠缺。（當然某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菜做得特別難吃還做得特別歡這一缺點。）

  趙千秋的胃口最近很差，太甜太油膩的東西，她連碰都不會碰，跟自己的厭食症好像又有點不同。他每天跟孩子們一起吃飯，厭食症好像漸漸地開始好轉，即便偶爾吃到好吃的東西，吃得多了，胃也不會難受，更不會吐出來。他的厭食症更多的是情緒上的，而趙千秋的則是生理上的，他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分清楚才是，只有這種才能像醫生說的，為她好好調理。


  鄭清和不擅言辭，更不會主動和陌生人說話，不過為了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他覺得自己還是得四處走走，多多諮詢一下附近那些人對於飲食的心得。


  「平時在家吃的東西嗎？」說話的是隔壁床的大媽，「我之前經常會燉雞來給我家老頭吃，不過聽別人說，還是鴨子比較好，鴨子涼補，而雞燥熱，很容易關火，打的激素也多，還不如買一些農村養的老鴨來燉湯。」一說到吃的東西，這大媽就滔滔不絕地開始講了起來。


  「那鴨子是一整隻燉還是剁碎燉啊？」關於燉湯，清和好像有些印象，老媽住院的時候，老爸時常會煲一些湯送到醫院去，不過每次都沒吃幾口就是。


  「這個倒是無所謂，我個人建議還是剁碎，那樣吃起來比較方便……」難得有人這麼虛心求教，她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說起葯膳的話，你可以在湯裡面放一些滋補的東西，比如黃精啦、冬蟲夏草啦，鐵皮楓斗啊，還有鹿茸之類的……當然，這些你可以自由搭配，最好照著網上的食譜做，有些葯相衝，我一個老太婆也不是很懂……」


  「那吃的東西平時有什麼禁忌嗎？」清和做了一些記錄之後又開始問起了關於忌口的事。


  「西醫是沒有忌口這一說的，但中醫有，手術后或者生病對一些比較發的食物都要忌口，飲食要相對清淡一些，不要太油膩，也不要太辣，調料越簡單越好……味精、雞精最好少放，對身體不是很好。」


  「那哪些食物是算比較發的呢？」


  「海鮮類，尤其是深海魚和貝殼類，蝦和螃蟹也得注意，帶鱗的魚稍微好一點。然後呢，土豆啊、筍啊、玉米啊、芋頭啊這些最好連碰都不要碰，羊肉、狗肉哪些亂七八糟的肉也別吃……還有別的什麼的……一時之間你問我也想不起來……」大媽一口氣說了很多種食物，幸好清和手速快，全都記了下來，當他聽到哪些需要忌口的東西瞬間有點嚇壞了，因為前幾天他就煮了芋頭給她吃，那簡直就是要把她毒死的節奏啊！


  「還有別的嗎？」


  「平時可以吃一些粗糧，糙米、燕麥、薏苡仁等，煮粥很不錯的。另外，就是病人特別容易上火，也很容易便秘，可以吃一些香蕉，最近天氣冷，太冰涼的東西要少吃。降火的話，可以用西洋參泡水喝、金銀花茶還有結香花茶都可以煮來喝一喝……」果然像醫生所說的那樣，家屬們知道的比醫生多的多，讓清和不得不佩服……當然在佩服的同時，他也不忘做一些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