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你不恨我就好
安靜的卧室里,兩人靜靜對視了片刻,慕淺轉身欲走。
「我去幫祁然收拾東西。」慕淺說。
霍靳西卻伸出手來拉住了她,緩緩開口:「有些事情,我沒得選。」
慕淺眸光微微一動,下一刻,她緩緩笑了起來,「我知道。」
早在葉瑾帆出手對付他的時候,她就已經說過,霍靳西通身都是弱點。
他所在乎的人和事,她怎麼會不知道?
霍靳西沉沉的目光落到她臉上,沒有再說話。
慕淺隨後才又揚起臉來看他,「所以,你是想對我提什麼要求嗎?」
她神情始終平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唇角雖然隱約帶了絲笑意,目光卻是認真的。
很久之後,霍靳西卻只是緩緩搖了搖頭。
「你做你想做的事。」霍靳西說,「我……做我該做的事。」
慕淺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怔忡了片刻。
她想做的事,是揭露真相;
而他該做的事,是保護程曼殊。
他這麼說,意思就是他不會攔著她,但他同時也會盡全力保護程曼殊。
一定程度上,他們彷彿是對立的,可是他們所要做的事,卻又是互不相擾的。
這是慕淺能預期到的最好結果,只是她沒有想到,霍靳西也會這麼想。
好一會兒,慕淺才又開口:「那你會恨我嗎?」
霍靳西聽了,緩緩抬起手來,輕輕撫上了她的臉。
慕淺心思沉重,目光凝滯,毫無波瀾。
霍靳西靜靜看了她片刻,伸出手來,將她擁入了懷中。
「你不恨我就好。」
他說。
慕淺聽了,沉默片刻之後,忽地輕笑了一聲。
「這話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霍靳西說的。」她說。
是啊,從她回來桐城之後所認識的霍靳西,心狠手辣,睚眥必報,怎麼會卑微到這種程度,對她說,你不恨我就好。
慕淺尚在怔忡之間,霍靳西忽然又喊了她一聲:「淺淺。」
她極少聽到他這麼喊她,忍不住想轉頭看他。
霍靳西卻只是按著她的後腦,不讓她轉頭。
「對不起。」
霍靳西低低說了一句,而後轉頭,輕輕吻上了她的鬢,久久不動。
慕淺安靜地倚在他懷中,同樣,久久不動。
……
翌日清晨,慕淺帶著霍祁然登上了前往費城的飛機。
同樣的時間,霍靳西在醫院病房裡,一面看文件,一面陪著醒過來的程曼殊吃早餐。
林淑從家裡熬了參粥來醫院,端著碗拿著勺子送到程曼殊嘴邊,程曼殊卻仍舊是心神恍惚的模樣,根本不張口。
霍靳西放下手裡的文件站起身來,走到病床邊,接過了林淑手中的碗,「我來。」
林淑將碗遞給他,看著霍靳西在床邊坐下,盛了粥吹涼,再送到程曼殊嘴邊的動作,不由得有些眼熱。
「太太,你看靳西多擔心你……他什麼時候做過這樣的事啊,還不是為了你……」林淑說,「你可以什麼都不管,可你不能辜負了他
這這一片心啊……」
可是無論她說什麼,程曼殊就是不張嘴。
霍靳西的耐心卻好到極致,程曼殊再沒有反應,他也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不多時,齊遠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走進病房來。
「霍先生,太太和祁然已經起飛了。」齊遠低聲道,「大概今天晚上九點就會到費城。」
霍靳西聽了,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林淑在旁邊聽到,不由得擰了擰眉,有些擔憂地看向霍靳西。
齊遠彙報完自己剛剛完成的工作,還是沒有離開,只是靜靜地霍靳西給程曼殊餵食,一時站定,沒有動。
「有事說。」霍靳西頭也不回地開口。
齊遠頓了頓,這才又上前道:「鄺先生和溫先生對霍氏近來的動向表示不滿,正在聯絡其他股東準備召開股東會議……霍先生,葉瑾帆那邊是不是暫緩一下?」
霍靳西聽了,直接沒有理他。
齊遠自然知道這就是霍靳西的態度,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道:「我會按霍先生之前的吩咐做。」
他正準備退出病房,卻忽然又聽霍靳西開口道:「告訴他們,任何後果,我承擔。另外,整合陸氏和葉氏近十年的所有項目資料,今天就要。」
齊遠聽了,不由得微微一怔。
此前霍靳西對付陸氏,不過是挑了幾個陸氏近期的重點項目打壓,可是這會兒竟然要回溯至十年前,可見真的是準備下狠手了。
聯想起剛剛被他送走的慕淺和霍祁然,齊遠心頭嘆息了一聲,趕緊辦事去了。
見齊遠離開,林淑這才看向霍靳西,「慕——」
大約是怕刺激到程曼殊,林淑剛一開口就猛地頓住,隨後改口道:「她怎麼走了?是要幹什麼去?」
霍靳西拿起餐巾,輕輕為程曼殊擦拭了一下嘴角,緩緩道:「她是……在給我喘息的機會。」
……
慕淺和霍祁然在當地時間早上九點抵達費城,照舊入住年初的那幢房子。
時隔半年故地重遊,霍祁然很是興奮,上上下下地跑了一圈之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一般,跑到慕淺面前,拉了慕淺的手。
慕淺看了他一眼,輕笑了一聲:「想你爸了?」
霍祁然立刻點了點頭。
對於他而言,上次來這邊是跟慕淺和霍靳西一起來的,這次卻少了霍靳西,難免就會覺得少了什麼。
慕淺撐著下巴看著他,「可是這次你爸爸不會過來了,那怎麼辦?你這麼快就想他了,不如送你回去?」
霍祁然聽了,立刻搖了搖頭,整個人撲進慕淺懷中,伸出手來抱住了慕淺的脖子。
慕淺不由得輕笑了一聲,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隨後道:「去給他打電話吧。」
霍祁然聽了,立刻翻身下來,拿過自己的平板電腦,撥通了霍靳西的視頻電話。
幾乎只過了幾秒鐘,視頻就接通了。
屏幕里,霍靳西正從病房內走出來,一面關門,一面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霍祁然和只露出一部分身體的慕淺,「到了?」
他看不見慕淺,慕淺卻看得見他。
他就站在病房的走廊里,頭頂雪白的燈光傾瀉下來,照得他面容微微有些蒼白。
慕淺忽然就轉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