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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浪卒

  且說虎賁苴蠻子又一聲悶叫「抓起來!」十多名虎賁「篤篤篤」奔將過來。


  度群芳見來勢不妙,習慣性拔劍,腰上卻是空空如也,叫道:「木莽子!劍!」


  木莽子沒有拔劍,反而捂住劍。


  度群芳肺都要氣炸了,吼道:「借我用!」


  「不借!」


  木莽子話才未完,虎賁已形成一個不規則的包圍圈。


  度、木、蘭三人急忙後背抵后。


  蘭回道:「他人多勢眾,又武功高強,跑是被捉,不跑也是被捉。要下就下狠手,一招斃命!不下手,就不要先動,見機行事!」


  度群芳道:「不動手也晚了!」


  突然,虎賁中有一人叫道:「兄弟們且慢!」聲音不夠清脆。


  木莽了正好面對這人,聽見叫聲,仔細一看,這個虎賁,相貌堂堂,比度群芳還高大,比母青山、蘭回還要雄壯,正在盯著自己看,吃了一驚。


  苴蠻子手持短劍,站在慢慢調整位置的虎賁的圈內,正要指揮實施抓捕,回頭看了一眼,怒道:「夾舌子!還敢來管我的事!」


  那虎賁不怒,反而笑道: 「苴蠻子,他們跑不脫,讓我看看如何?」


  「你休想同上次一樣,裝**好人!」


  那虎賁不回答苴蠻子,走到木莽子跟前,對木莽子莫名其妙道:「我們在哪裡見過面?」


  木莽子心想,他這話不知從何所起,不作答,只瞪著他。


  那虎賁見木莽子沒懂起,圍著三人轉了一圈,打量度群芳、蘭回,二人不知他的意圖,也只看他,不說話,暗想如果動手,怎樣動手。


  那虎賁再次轉到木莽子面前,深看了一眼。木莽覺得他的眼神很特別,但說不出來哪一點特別。


  那虎賁轉身對苴蠻子道:「你打算捉到哪裡去?」


  「想都不用想!先關進大牢,讓他們吃點老蕨根根再說!」


  那虎賁道:「兄弟們,這三人,我看是做浪卒的好料,送到浪卒營去,你們以為如何?」


  多數虎賁道:「言之有理!」


  度群芳心想,不知這虎賁是誰?看來他說話更管用。


  原來,這虎賁正是盤瓢湖中的蟒天王鹽龍。雖然他有林雲觀杜清漣作保,順利進了虎安宮,瞫夢龍也很喜歡他,但虎安宮侍衛有嚴格的規矩,除了瞫氏老寨的本族侍衛,任何其他人選入虎安宮,都必須從最底層做起,比如守大門、巡邏、夜巡等,才有機會一步步走到虎安宮主人的身邊做侍衛。因之,鹽龍被分配到了苴蠻子這一隊守正大門的虎賁里。


  苴蠻子怒道:「你們該聽哪個的?」


  少部分人輕輕嘟噥了一句不成語句的話,多數人不回答他。


  這種沉默,是最明確的反對,苴蠻子也不是太傻,且這樣的事情已不是第一次,脖子脹得跟頭一樣大,氣急敗壞道:「就按你們說的,送到浪卒營!不信到了那裡,又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度群芳道:「狗仗人勢!」


  蘭回看這場面,心中道:「顯然,這個叫苴蠻子的不得人心」,對度、木道:「同這夥人講不通理,若反抗,亂劍之中,只有死路一條。先忍。他們未必敢橫不說豎不說就要我們命。」


  度、木尚未答話,苴蠻子叫道:「上!」


  虎賁們一擁而上,將本就已經打算放棄反抗的三人輕鬆撲倒在地,反剪雙手,找來繩索,捆了結結實實。


  不出數里,虎安城外,就是虎安山山師的駐地,苴蠻子親自率五名虎賁,二管一,將度、木、蘭三人押送進了浪卒營。


  苴蠻子不費多少功夫,就交割了人。


  原來,因多年戰亂,武士奇缺,在山師五百長相美提議下,虎安宮同意將外鄉逃難至境內生活無著的適齡男子招來訓練、作戰,當地俗稱為「野卒」或「浪卒」,相似於募兵,但制度當然極不完善,歸相美管束。


  浪卒多是在其他地方犯了罪、殺了人、越了貨、欠了債等而無處可去之人,換句話說多數是亡命之徒。


  虎安山山師浪卒雖然人數不多,但經過殘酷的訓練,再加極其嚴厲的連坐等管束、防範措施,而且待遇還不錯,這在亂世之中算得上一種難得的享受了,因而是一支指哪打哪、殺人不眨眼的敢死之隊。說穿了,就是一支沒有正常人思維的絞肉的機器。


  此時兼管浪卒的相美上了戰場,帶走了部分浪卒,未訓成熟的浪卒暫交留守的將佐管理。


  度、木、蘭三人進了浪卒營,才知浪卒的飯不是那麼好吃的,且有規定本地武士不得冒充浪卒。


  三人想要自辯身份,遭到一頓痛打,不得己暫時棲身。


  三人進了浪卒營,即刻被送去強行訓練。被緊關在訓練營中,高強度的訓練還能夠承受,最痛苦的是不得自由。


  木莽子、蘭回埋怨度群芳得要死,又恨那鹽龍一句話就讓他們進了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卻有冤無處申。


  這三人除了每日里摸爬滾打,當肉靶子,就是相互埋怨,別無要事可記。暫且不表。


  接表天坑中的巫氏三人。


  巫貞三人在那棚中過起隱居生活,不覺接近月余。是

  這一日,是個晴天,巫城打早起來,準備打獵,這是他唯一高興點的事,也是第一次擔負起養活一家人的重任,老 夫妻倆則以找野菜、野果來補充。


  巫城出棚一看,驚道:「昨夜一夜之間,不知何樣野物,將那幾片禾苗啃了個乾淨乾淨。」


  這小子四下尋找,見到對面不遠的小山坡上有幾隻怪異的野山羊,看上去,好象其中一隻只有三隻腳,一隻卻又有五隻腳,其他的幾隻也有些怪異。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巫城怒火衝天,追將過去,那幾隻羊翻過小山坡,無影無蹤了。


  巫城大叫「出了怪!」


  巫氏夫妻出棚一看,夫人先哭道:「天殺的,硬是不要一家人活了!」


  巫貞嘆道:「此邦之人,不可與處,此邦之獸,亦不可與處。躲脫不是禍,是禍躲不脫,看來,還未結束,只能繼續前行,巫城,去 把餘下的菜果打包,沒吃完的野味帶走。」


  三人繼續危險的旅行。慢慢轉過去轉過來,這次有了些心情看美麗的風景,並不想儘快去與妖魔鬼怪見面。


  慢吞吞走了大半天,見路邊上有一間草棚,喜之不盡,上前去,卻見一個老男人蜷縮在棚前。


  下坑之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人,又驚又喜又懼。


  三人正在評估,還未開口,那人面無表情道:「你三位也是逗人,敲響了鍾,又二十幾日不下來,害得我每日到這裡來等。」


  聽他這話怪異,巫貞道:「老人家,你是說在等我們?」


  「今日卻不是。你們順路下去,就可到了。我還要到附近山中去,找一樣救急的草藥,不敢耽擱。聽見有人來了,就在這裡稍等一會兒。」


  巫城道:「你是人還是鬼?」


  那人道:「人即是鬼,鬼即是人。」還要問話,那人不答,說了聲「再會」,就各自離開了。


  三人獃獃的看他的背影。


  不一會兒,看到那人鑽進了叢林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巫城道:「難道真是鬼

  夫人道:「此時也管不了了,還是走。」


  前方居然有一條石板路。


  夫人道:「又是一坡下坡,沒計算從坑頂到這裡走了多少步,也不知底下還有多遠?」


  穿過一片斑竹林,竹子根根粗大,竹林將盡處,有方大石,足有三人之高,上面刻有四個顓頊文的大字:「空谷竹音。」


  巫貞看了看,道:「此處不俗。」有湘妃竹吟《竹頌》一首為證:

  南國生青竹,流名自上古。


  賢者慕而敬,隱者歌且賦。


  剛直為有節,謙遜故虛腹;


  盤根土石下,身堅賴基固。


  山徑覆翠蓋,清流出幽谷;

  修拔入白雲,瀰漫漾綠霧;

  風來嘯金聲,雨罷凝玉露;

  連綿成滄海,峰巒添秀圖。


  山陬或一簇,意味不嫌孤;

  依然展風姿,清俊堪為伍。


  我輩應學君,修養去市俗;

  示人無傲氣,自守有傲骨。


  竹林盡頭,是一座斷岩層。巫氏三人到岩邊朝下一看,發現斷岩下居然有一個寨子,不知是人住的,還是鬼住的。


  越處於食物鏈的頂端,同類就越成為最可怕的動物。一路下來,巫氏三人就像生活在動、植物王國,沒有見到過一個人,或者像人的動物。今日突然見到了一人,巫氏三人沒有高興,反而覺得危險,最大的危險,或許真的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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