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啞迷
「我們兩個傻子啊!好不容易碰到人,當該問她們,這是哪裡,她們又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或者,直接跟她們走哇!」瞫夢語這才想起正事。
「轉去?」
「不必了。或許,她們也已跑開了。她們從前方來,說明前方必有人家。」瞫夢語想了想道。
——直到兩千多年以後的今天,相思谷的山腰上,還有女人經常唱山歌,極其動聽,引來無數聽客-——此是后話。
離了相思谷,是一個寬闊之地,極目望去,遙遠處,四周皆是崇山峻林, 山頂沒於雲霧之中;地面之上,也看不透盡頭,或是有小丘所擋,或是被樹林所遮 ,流水、奇石、異花、芳草,無法盡述。
瞫夢語感覺木莽子似乎越來越高興,但沒有問他為什麼。
目所能及之處的一座山丘之上,彷彿有房屋。
「遠看似有人煙,但那山頭,還有些遠,不知應向哪條路過去?」木莽子眺望了一會兒,道。
「依山傍水而居,這是常理,還需問從哪條道走?你真還笨。」瞫夢語道。
二人順著最大的一條溪流邊上的土路、泥路,或是草路,慢步前行,路旁時有鮮果等。
渴飲溪水,不覺走了半日,已過正午,運動耗費體力,二人感覺肚中又開餓。
突然,瞫夢語驚喜道:「前面草坪上有人!」
木莽子也看到了,二人心喜,加快步子過去,卻見是三個老人,全都是花白鬚髮,一人臉上也是白的,估計是得了白顛風;一人雙眼翻白,估計是有現代稱為白內障的眼疾;一人左手有六個指頭。
三個老者,都穿打磨製軟的什麼樹皮,他們面對面,環坐在草坪之上,白臉老者背向西方,六指老者背向南方,雙眼翻白老者背向北方。
三個老者的中間,有一隻竹碗。
瞫夢語口裡不說,心裡想:今日遇到什麼怪了,三個老者,身體都有缺陷,上前打問道:「請問三位老丈,此是何處?」
沒有一個老者答話。
瞫夢語再大聲問,三個老者只是抬頭看了看,不知他們看清楚什麼沒有,然後低頭做他們的事,彷彿這兩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瞫夢語見兩眼翻白的老者也抬頭看,做計他尚未完全失眠,對木莽子失望道:「這三人,耳聾口啞。」
「莫胡說,像是三位神仙。」
見到三個活人,自然不舍,瞫夢語、木莽子站在正東方向的邊上,看他三人做甚活動。
只見臉白老者從身後的包袱中取出一個葫蘆,打開塞兒,溢出酒香,將濁酒倒出,倒滿一竹碗。
三老者閉目一會兒,似在享受酒的芬芳。
過會兒,雙眼翻白的老者從身後取出一個竹筒,裡面有竹片,也放在三人中間,他隨意從中抽取一片,自己先摸了摸,然後放在竹筒邊。
瞫夢語看抽出的竹片上面有三道不深不淺的划痕。正在猜想,臉白的老者端起酒碗,仰頭喝盡,隨後把抽出的竹片還回竹筒。
停了一會兒,他左邊的六指老者從懷中取出一張什麼葉包起的餅來,放在中間。
雙眼白老者又從竹筒中抽出一張竹片,有五道划痕,又先摸了摸,再放在竹筒邊,然後他自己拿起餅便吃。
瞫夢語見他年齡雖大,牙齒還全。老者吃東西慢,好一會兒,才進行下一輪。
三老者又開始遊戲。
瞫夢語、木莽子在旁邊,看到食物,越看越餓,三個老者不說話,又不知此處規矩,不便求食,只感覺他們的賭注越下越大。
又過一會兒,木莽子似乎忍不住了,坐到東方位上。瞫夢語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站在原地未動。
這一次,臉白老者取出的是一小塊烤野雞肉來。
雙眼白老者抽出的竹片上只有一道划痕,仍按以前的程序,六指老者拿起雞肉吃了。
這一次,拿出來的是塊煮熟的煮熟的臘咸野豬瘦肉,數量比前幾次都重,抽出的竹片上有七道划痕,木莽子伸右手將肉拿在手上,起身離開,也不致謝,那三個老者也不過問。
走出十來步,瞫夢語跟在後面道:「他們這是何種道理?」
「先吃肉。」撕了一半給她。
二人邊走邊吃。
瞫夢語道:「到底有何奧妙?」
「我料,他們是在猜拳,但他們聾啞,喊又喊不出來,聽又聽不明白,在抽竹片之前,各人心中默默選定一個數,那竹片上的痕迹代表數,若是與抽出的數相同,便算他勝,若是二人所想數一樣,便重來。」
瞫夢語道:「明白了,你猜過這拳。」
「沒有。不過,也算是見過。」
瞫夢語笑道:「真明白了,駝背好與跛子扯伙,你同他們是一路人,都是傻的,自然懂得。可稱為聾啞拳,或稱傻拳,但需均要誠實無欺,若有貪者,便不能行。」
木莽子哈哈哈笑。
其實,在龍水峽中見過各種稀奇古怪賭法的木莽子基本看懂了,竹片上面的數表示的是方向。原來三個老者的竹筒里的竹片,只有四個單數:一、三、五、七,表示四個方位(他們的方位概念也與眾不同),今天少了一個人,因此多出一個空位,正好被木莽子佔據了。
瞫夢語聽他笑,道:「你在胡說!你不要笑,見到這幾個人,就說明這周邊一定有人家,我們需仔細一點,不要漏過灣灣里、樹叢中的的人家。」
木莽子、瞫夢語一前一後又沿河邊運動。
前面是一個河壩,花草叢生,花叢之中冒出騰騰熱氣。
木莽子過去一看,只見花叢中,有一口小溫泉,溫水湧出后流到數十步之外的一個小水窪中,再流入河裡。
水窪四周的沙壩上嫩草青青。
奇怪的是,小水窪中,盤坐一個老人,童顏鶴髮,雙目微閉,全身**,任溫水沖洗。
木莽子停下腳來,專心看了那老者一會兒,見他一動不動,眼睛長在頭頂上,旁若無人。
赤身 裸 體的男人,瞫夢語自然不好認真看,慢悠悠繼續前行,對跟上來的木莽子道:「問了這是哪裡沒有?」
「你為何不問?」
瞫夢語只得嘆氣,道:「我料,這個老者,或是相思谷中那位大姐說的聽了歌兒發傻的那一個。」
離開水窪,繼續漫不經心前行,快到天晚,瞫夢語道:「一早起來,便有點頭痛,此時更痛起來,需找個地方歇息。」
見前面的一個小山丘上,有一草棚,以為必定有人。
兩人走過去一看,原來,這草棚建在幾顆黃桷樹上,棚周有人來過的痕迹,似是才收割了野生的糧食作物。
離不多遠的一棵松樹杈上,掛有一個山羊頭,瞫夢語心想,在虎安山,有的掛的是牛頭,估計此處無野牛,聽木莽子道:「這裡有吃人的野物。」
「這還用說!不然草棚不會費力建到樹上。」
木莽子四下查看,不見木梯。
瞫夢語讓木莽子爬上一顆樹,進了草棚,果然見裡面一架杉木梯,收在草棚內,放下梯子,讓夢語上去。裡面只有一些柴草。
瞫夢語對樹底下的木莽子道:「這不像是臨時搭建,卻又無人。在此休整。你各人去弄點吃的。我頭痛,不想吃了。你莫離遠了。」 合衣倒在乾草之中睡下。
木莽子就在附近,弄些吃食充饑,無意中發現了有刺蝟出沒的痕迹。
隨後,他在不遠處點了一堆篝火,既當照明,又可防野物來襲。
做好了各項防備,木莽子這才抽了那木梯,攤開乾草,就在草棚下面躺下。但今晚,瞫夢語無法替哨,他不敢完全呼呼大睡。
到半夜,除了聽到動物們的叫聲,並無來犯之物。
下半夜,聽到瞫夢語**,木莽子重新搭梯,順著梯子,爬進草棚去,用手一試她額頭,知是發起熱來;一會兒再試,越來越燙。
木莽子暗道:「著了涼了。」身邊無葯,無計可施,問她喝不喝水,她搖了搖頭,只能等她退熱。
過了一個更次,木莽子再用右手查看她頭部,滾燙如火。
突然,瞫夢語伸手將他手拉住,用力緊握,口中念念有詞,大汗直流。
過了數刻,瞫夢語突然迷迷糊糊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