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誤闖八陣圖
旁邊的小道不淡定了，指著遠去的明潔和松靈說道：「師父，太不可思議了，您老修行八十餘載，好容易才修得騰雲之法。可這倆小孩子，才多大年紀，居然可以飛行，還是人嗎？」
老道人很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徒兒，可知道不就之前，本教至尊太元無極道人，不久之前來過此地界，可知道為什麼？」
年輕道人還沉浸震驚之中說道：「難道是為了這倆孩子么？」
老道人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記得二十年前武當山大論道之時，身為武當掌教的至尊真人放棄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法論，後來才讓當時天下實力相當的正道之士，評論了天下十大高手，用以抗衡西方世界的十二大主教。後來我特意請教了至尊真人，卻原來是為了看一場流星雨。」
年輕道人偷笑說道：「師父，您說什麼，吾教之中名副其實的無冕之王，即是當時沒有奪取天下第一的稱號，也實至名歸，即便是佛門也無有意義，怎麼會像年輕人一樣看流星雨。」
老道人伸手拍年輕道人的後腦喝道：「峰兒愚鈍，最近所修行的星相學白學了！你可知道那一場流星雨極特別，堪比六十年多年前的九星連珠。後來我回茅山閉關，運用大六壬之法演算，也印證了至尊真人的預言。」
「什麼預言？」
老道人搖頭說道：「你天資聰穎，卻不夠刻苦用功，什麼時候才能成大器，為師傳你的本門大道，你卻偏重術道。為師今日罰你往後不許跟隨我身邊，自己到紅塵中歷練去。」
師父不怒自威，嚇得年輕道人慌忙跪下求饒道：「師父，徒兒有錯，但是您老不可以逐我走呀！求您。」
老道人撫摸年輕道人頭頂說道：「常言道，大樹之下好乘涼，可是不經歷風雨，怎能成長為蒼天大樹。為師也是為了你，修行之路兇險，好自為之。切記，今日所見，萬不可向外人提起，倆小孩為師會加以關注，等你能夠獨當一面的時候，為師自會見你。」
「師父……，徒兒記住了。」
老道人居然足踏白雲，飄飛而走，留下一句話道：「今日即是一展你這些年所學的時刻，去吧。倆小孩是你此生貴人，切記不吝惜性命保護。」
「徒兒記住了！您老保重。」
年輕道人跪地叩拜，滿眼含淚，痛哭流涕，老道人的良苦用心可以理解，但是需要自己去保護可以憑空飛行的小男孩，實在不明白。天下修行者之中，可以飛行的人物屈指可數，除非非人類的鬼魅妖屬，或者修鍊魔功大成者。師父之命，又不能違抗，唯有硬著頭進山找尋失蹤的小男孩。
幽深的山谷之中，隨著白色的小狐狸，明潔手拉松靈，盡量避免撞上遊走空間的鬼魂，雖然自己不怕，可是這些鬼影非常忌憚自己，自己好似一匹鬧市中狂奔的野馬，所經過之處，亡魂退避，來不及避讓者人仰魂翻，似狂風之中的葉子翻飛扭曲痛苦。
果然如大人們傳說，鬼魂更怕人，除非運氣不好撞上厲鬼。
前方似有人，松靈還以為找到父親和村人了，想要呼喚，卻被明潔捂住嘴，細看之下，原來是一群道士打扮的人物，亂鬨哄往山谷深處行去，隨著鬼火越來越密集，隱隱約約明潔看見高大山壁之上，似有層層台階。
前方引路的小狐狸突然停下來，俯身嗅地上，等明潔和松靈落地以後，轉頭可憐兮兮的看著明潔。
「怎麼了？迷路了吧。」
指著高高的台階，松靈說道：「祭天的神台，太高了吧。」
明潔吐舌說道：「什麼神台，八卦台，看清楚了，層層台階的不止都是按照八卦布置，不過也算是祭祀神台。」
「是誰？」
一手抓小狐狸，一手拉松靈飄上岩石窟窿中，明潔嘿嘿笑道：「差點讓人給發現了。」
松靈依在明潔懷中說道：「哥，我好怕，這是什麼地方？」
明潔拍小狐狸頭說道：「我怎麼知道，問它。」
小狐狸塔拉腦袋，匍匐岩洞石窟中呻吟。明潔往岩洞之中看看，驚得目瞪口呆說道：「哈哈，這一次我們更厲害了，不小心又跑到蛇頭的嘴巴窟窿里啦！」
松靈推明潔低聲說道：「哥，你還笑得出來，老爸找不到，自己也弄丟了。」
明潔拍松靈的肩膀說道：「怕什麼，你忘了我曾經的帛書八卦了？」
松靈點點頭說道：「你不是交給了神仙老公公么？」
明潔撓頭挑眉說道：「可是我都記在腦袋中啦。」
「八陣圖，諸葛亮的八陣圖。」
「並非八陣圖，八陣圖乃兵法之陣。」
「兵法之陣，誰說八陣圖只能用於兵法？曾經武侯諸葛亮阻擋江東兵馬，所用的就是八陣圖，數萬兵馬差一點死於此陣之中，可見其威力。」
「…….。」
外面吵吵嚷嚷，松靈低聲問明潔道：「哥哥，什麼是八陣圖，誰又是武侯諸葛亮？」
明潔轉動眼珠說道：「好像聽說過諸葛亮的名字，好像很聰明的樣子。甭管他是誰，當務之急還是找到老爸，趕緊回家，此地太兇險了，不宜久留。」
仰頭看天空，什麼也看不見，唯有蛇嘴鋒利的獠牙，爬起來，扶著蛇牙尖石往下看，層層台階之上，高處的石柱上銘刻：「風為蛇蟠，附天成形，勢能圍繞，性能屈伸。四奇之中，與虎為鄰，后變常山，首尾相困。」
深吸一口氣，明潔心中嘀咕，如果不是上學時候，特別留意了繁體字，還真認不出這些銘文，過目不忘，短短半年時間，常用的大部分漢子，都記住了，雖然有些文字和片語不解意思，所以根本不懂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蛇幡陣，無量天尊。」
台階邊上的所有人，不約而同環繞行走一圈以後，回到原處，紛紛感慨說道：「此等規模的法陣，絕對是諸葛武侯親手所步，太震撼了，有生之年可親眼目睹此陣也不枉此生。」
呼呼飛行空中的遊魂野鬼，明潔咬著指頭仰頭看天，旋轉的雲霧，隱隱露出威武的龍頭，雖然很模糊，卻比寺廟壁畫上的龍頭還威猛，閃電雷光，可以看到龍身擺動，扭轉龍頭俯瞰下界，龍雲翻湧，伸出五爪不怒自威，漫天黑雲，一層一層的龍紋層雲。
「咯咯咯。」
恐怖陰森的笑聲傳來，讓石階祭壇周圍所有人驚駭，膽小的哭爹喊娘嚷嚷道：「魔孩來了，小魔孩又來了。」
明潔藍色的眼睛穿過黑霧，峽谷山石之間，站著一個黑影，依稀可以分辨鬼男孩的身影，周圍滿布的黑色魔氣，伴隨一群長發飄飄的女鬼，沾滿血跡的指甲鬼手，拖著長長白色衣裙，發出聲聲低吼，露出沾滿血的牙齒，似乎剛吃過人肉或者吸血。
兇惡的女鬼，嚇得松靈低聲啜泣說道：「哥哥，跟你回家的那天，我見過那些姐姐，變得好可怕呀？」
松靈的提醒讓明潔想起第一次領松靈回家的時候，曾經遇見過陰魂過路，飄飄的女鬼，短短半年時間，全部變成兇惡可怕，滿臉潰爛的凶靈惡鬼。
「哈哈哈哈，你們都是來送死的啦。」
「急急如律令，何方妖孽，貧道今日打散你們魂魄，灰飛煙滅。」
一個年輕的道士，拔出身後的木劍，掐手指，好像村邊玩耍木棍的孩子，腳踏奇怪的步法。
「嘿嘿，那傢伙會不會自己把自己絆倒呢？」
話音剛落，明潔看見道士手指尖的黃色紙片燃燒，化成三朵火焰飛向怨氣洶洶的女鬼。
火焰徹底激怒了女鬼，長發飄飄怒視道士，露出兇惡詭異微笑，白色衣裙之間，鬼手指甲鋒利如鉤，一聲吼，女鬼飄向道士，伸爪抓木劍，噼啪作響，女鬼發出凄厲吼叫，退回亂石之間。
黑暗中的小魔孩大叫，滾石一般，瞬間抵達道士身旁，轉回亂石之間，道士如斷線風箏，飛上身後的台階上。捂著松靈的眼睛，明潔嚇得心噗噗亂跳，鬼男孩出手伸入道士胸腔，掏走了一物，握在手中血淋淋。
心驚肉跳，一個人就這樣死了嗎？
還未回過神，凄厲哭聲，跑上台階的一個黑衣婦人，抱著躺倒的年輕道士屍體，瘋狂吼道：「魔孩，殺了我孩兒，今日要你償命吶。」
一個瘋狂的女人，從高高的台階上飛向黑霧之中的男孩，卻被一個灰衣老者攔住，轉身對身後的人群說道：「幾位大師，魔孩出世逞凶，還請各位能夠出手降魔，替我兒報仇。」
「咯咯咯，爾等宵小，今夜都得死。」
黑霧之中的鬼男孩，懸空漂浮，白白嫩嫩的身體臃腫，滿布身體的黑色血管，大腦袋膨脹如磨盤，凸出的眼珠子，隱隱有火光，似足球大。呼呼魔風吹拂，飛沙走石，凶戾的女鬼嚎叫，迎著人群飛來，露出森森狼狗般的白牙。
人群之中，忽然躍出幾個年長的光頭和尚，身披袈裟，手持木魚、禪杖、念珠大吼，放射金光罩住女鬼，可後方又有洶洶厲鬼飛出來，可以看清鬼魅的明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是第一次看見法師如何降妖捉鬼，身穿灰色道袍的道士，如夜色中飛舞的陀螺，排列錯位，形成怪異的陣勢，擋住洶洶湧來的厲鬼。
明潔眉毛挑動，然不住自言自語道：「為什麼這兒有如此多的鬼魂呢？」
陌生的世界，明潔越來越看不清這個世界，是什麼驅使這些和尚、道士們來此，不惜冒著死亡的危險，所圖什麼，不好好活著，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送死。
獵狗狂吠，懷中的小狐狸跳起來，頹喪的明潔來了精神，摟著松靈轉回蛇口洞窟，低聲說道：「小狐狸，發現什麼了？」
「小主人，老主人便在附近，乘此機會，趕快離開山谷吧？」
明潔看松靈，微微沉思片刻說道：「不行，你們先走吧。我想搞清楚為什麼最近村裡總是鬧鬼，還有突降的大雨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否則我們村往後恐怕都不得安寧呀。」
小松靈指著明潔說道：「可是哥哥，你才多大呀，能管這些事情嗎？」
明潔也不知道，撓撓頭髮，齒尖兒咬嘴唇艱難的說道：「為什麼我們身上能有與眾不同的靈光，很自然的學會飛行，可以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鬼魂，我想應該是有原因吧！上天不會平白無故賜予我們這樣的本事兒，所以應該承擔保護我們村莊的責任吧？」
一連串的疑問，松靈眨動睫毛，兄弟倆紛紛轉頭盯著小狐狸，反問小狐狸說道：「你為什麼能講人話？」
所有的疑問，誰也答不上來，小狐狸也連連後退，倚靠石壁連連搖頭。
「真沒用，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問也是白問，明潔知道松靈不會自己離開，便對小狐狸說道：「你去引路，帶我爸和伯伯叔叔們出谷，等回去了我喂你吃葡萄。」
傳言狐狸喜歡偷吃別人家的雞，後來又想到狐狸還會偷吃葡萄，捨不得家中的雞，別的肉食也不可能，只有改口說成葡萄。
可憐的小狐狸，被明潔驅趕出岩洞，跳下石山，避開混亂的人群，往斜對面插過去，隱沒另一條路徑，小狐狸果然非同一般，居然這麼快便認出出谷的道路。一會兒，鄰居家獵狗的狂吠漸漸遠去。
「呀，你們兩個小傢伙，想不到藏在這兒，真夠大膽，不怕蛇圖騰雕像活過來，吞了你們嗎？」
猥瑣的青年道人趴在岩前，發現明潔和松靈，攀入岩洞之中，好奇的看著兩個長得出眾非凡的漂亮男孩。
「討厭鬼，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
青年道士揚手，半途忍住，忙賠笑說道：「下面都死了好多人，小神仙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
「大哥哥，你說誰是神仙呢？」松靈問。
「當然是你們倆呀！」
莫名其妙的有人稱呼自己是小神仙，明潔呵呵笑道：「我說你還真是豬頭，哪有神仙？我們老爸因為失蹤山林，實在沒辦法了，才剛剛學會飛，不得不進山尋找，現在都沒有找到爸爸。大哥哥你見過嗎？」
猥瑣青年道士大失所望，口中念叨：「什麼嘛！我就說我看相的相術應該不會錯，傍晚時候師父問我你倆的相術如何，我還說普普通通，乃凡俗之子。剛才看見你們飛行，嚇我一大跳，誤以為撞見叱吒風雲的魔孩，後來師父又說你們是我命中貴人，地界的小神仙，本以為找到你們可以拯救闖入陣中的同道道友，卻原來是兩個只能飛行的娃娃。」
明潔戳青年道士說道：「嗨，嘮嘮叨叨你說些什麼？別擋道，我們哥倆要逃命去了。」
道士抓住明潔說道：「你們倆小鬼可別亂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明潔說道：「陰間呀！也可以說是黃泉路的半道上。」
道士驚奇說道：「誰告訴你們這兒是黃泉路？」
「我自己猜測的呀！」
「胡說胡說，這兒雖然不是陰曹地府，但是也差不多啦。」
明潔笑了，伸手摸摸道士的額頭說道：「大哥，你是不是病糊塗啦，陰曹地府？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能進入陰曹地府，豈不是太容易了。我聽說陰曹地府，也就是傳說中的地獄世界，埋在大地十多公里的裂縫之下，這兒怎麼可能是地獄？」
口才極佳的明潔讓道士吃驚，等明潔說完，才一本正經的說道：「此乃陰間冥界一角，我們道家將之統稱為幽冥地界，並非地獄世界。傳說中的地獄，也就是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黑山等等，都是冥界的一個最廣大的地域，也是地層的最深地下空間。」
聽到此處，明潔翻白眼說道：「什麼嘛！又有人給我上迷信課。我聽鬼故事聽得多了，不想在聽了。小靈，我們走啦！上祭台看看，爬的高看得遠，聽別人說不如自己看。我才不相信陰曹地府，十八層地獄如世人描述那樣恐怖，傳言陰間到處盛開的彼岸花，曼陀羅都非常漂亮。」
青年道士鬼魅般滑步追上洞口的明潔說道：「盛開彼岸花、曼陀羅的陰曹地府，那是宋代以前的冥界，元代以後，地獄世界封閉，冥界也變成怨靈惡鬼雄霸的地方，所以你們不可以亂闖，這兒雖然遠不及地獄恐怖，也屬於冥界的一個地方。何況外面的魔孩，會吃了你們呀！」
嘿嘿一笑，明潔皺眉說道：「真的嗎？所以我們更應該跑，待會兒魔孩堵在洞口，想跑也跑不了。拜拜，再見咯，自己保重啦。」
這一次，飛出岩洞的明潔和松靈，化成藍色極光飛上祭台，當出現在高高的台階之上，小小的身影，倆男孩居然只能看見藍光，不見蹤影，甚至師父的隱身符也有所不及，比剛才看見倆男孩飛行還吃驚。
得意洋洋的明潔還不知道自己飛出岩洞時候，出現隱身的情況，然而松靈卻看得清清楚楚，上下打量流淌身上的藍色靈光，興奮的直蹦蹦。
「小靈，蹦什麼蹦，看看，我有些眼暈。」
轉到明潔前面，松靈看看平台上畫得奇形怪狀的圖案和文字說道：「這不是哥哥你的八卦么？」
「胡說什麼，天下八卦圖案的中心都一樣，所不同之處在於外圍描摹的文字和圖紋。原來我們真的處在八個陣法的中心位置，剛才我們所在的蛇頭窟窿，所代表的是蛇幡陣。另外還有：
天覆陣：天陣十六，外方內圓，四為風揚，其形象天，為陣之主，為兵之先。善用三軍，其形不偏。
地載陣：地陣十二，其形正方，雲主四角，沖敵難當，其體莫測，動用無窮，獨立不可，配之於陽。
風揚陣：風無正形，附之於天，變而為蛇，其意漸玄，風能鼓物，萬物繞焉，蛇能為繞，三軍懼焉。
雲垂陣：雲附於地，始則無形，變為翔鳥，其狀乃成，鳥能突出，雲能晦異，千變萬化，金革之聲。
龍飛陣：天地后沖，龍變其中，有爪有足，有背有胸。潛則不測，動則無窮，陣形赫然，名象為龍。
虎翼陣：天地前沖，變為虎翼，伏虎將搏，盛其威力。淮陰用之，變為無極，垓下之會，魯公莫測。
鳥翔陣：鷙鳥將搏，必先翱翔，勢臨霄漢，飛禽伏藏。審之而下，必有中傷，一夫突擊，三軍莫當。
蛇蟠陣：風為蛇蟠，附天成形，勢能圍繞，性能屈伸。四奇之中，與虎為鄰，后變常山，首尾相困。
「什麼意思？我怎麼一句話也看不懂呢？看來上學還得認認真真學習，只記得文字，一點兒用也沒有哈。」
松靈說道：「哥哥，你叨咕什麼呀？」
「哈哈，我看見了，上次帛書記載的八卦，似乎也有一模一樣的圖文，看我怎麼操縱。」
松靈想要阻止明潔不要亂動，可明潔動作太快，伸手撥轉陣法中心，旋轉八卦陰陽雙魚，攪動周邊八卦方位，乾坤逆轉，龍、鳥位置互換，所能看見的圖文，瞬間變化，一時間讓明潔眼花繚亂，看不清八卦周圍的文字和圖案發生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