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龍光雷電
轉身看身後，明潔和松靈也驚呆，咧咧颶風，迅速飛轉的旗幟黑幡，引發陣變，似有雷聲，滾滾閃電雷波，風雲涌動，幽深山谷之中，萬鬼哀嚎，拖著股股濃霧飛行的遊魂，閃滅的幽幽綠色鬼火，矗立四面的四根柱子，柱子之間的四隻神獸龍、蛇、虎、鳥彷彿活了。
一不小心觸動了祭壇陣法，閃閃的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方台階，明潔看了，難怪祭台的每一面台階都不一樣，原來如此，台階的造型，代表了不同的八卦方位，方位錯亂，風雲雷電觸發法陣，亂石叢生的山谷中，傳來軍戈鐵馬，炮火連天，慘叫廝殺聲音。
八卦旋轉，分別站在陰陽雙魚眼孔上，明潔和松靈也隨之轉動。
「小靈，好好玩兒喔。」
撓撓臉頰，松靈說道：「哥，什麼情況，我們好像站在轉動的磨盤上，是誰在推？」
明潔擺手笑道：「誰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不用花一分錢，鬼也給我們推磨啦。哈哈，太棒了。」
「哥，你別嚇唬我，那有什麼鬼呀？」
跳轉身，明潔看外面，小拳頭盯著後腦說道：「小靈，我們並沒有動，是腳下的圖紋動。」
發現不對，松靈跑到明潔身旁，眨動眼睛，發現旋轉的八卦，自己錯覺也跟著轉動，其實還站在原地。
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幕，大自然的風暴，浩浩蕩蕩席捲迷霧之中的怨靈亡魂，飄飄翻飛的遊魂，紛紛飛上高空，魚群一般向著天際的龍雲涌去，甚至明潔還看見受到魔孩控制的女鬼怨靈，也跟著亡魂飛入雲天，雷雲閃爍，噴射的雷電之波噴射掃蕩，得以解脫的嘆息，歡笑，哭喊聲音回蕩天際空谷，最後隨著恢弘雷電吞噬化解，灰飛煙滅。
「好壯觀啊。」
「哥，下雨了耶。」
「好漂亮的閃電，龍擺尾。」
「東面山脈的梅嶺，雷電的龍頭為什麼在梅嶺，而不是天上？」
「是喔，璀璨白色的球珠，好像我見過它。」
「哥哥，你什麼時候見過球狀的閃電呢？」
「不是閃電，是一團光球。」
祭壇之下傳來喜極而泣的聲音，明潔不知發生什麼，拉松靈手跑到石階邊，驚訝的發現，祭壇好像被耕田的牛犁耙子翻過一遍，碎石灰土面目全非，原來的台階殘破不堪。更讓明潔吃驚的還是祭壇下方的一百多人，跪在地上磕頭，哭聲一片，比家裡的母親燒香拜神還虔誠，只有少數人木樁一樣無動於衷。
隨後和尚、道士們誦經聲音傳來，隱隱聽得什麼靈寶天尊、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如來佛祖、觀音菩薩，明潔心中鬱悶，該不會是和尚、道士們請來了什麼神靈，抓走了不見蹤影的小鬼男孩，請來雷電，將山谷中所有亡魂超度了嗎？
轉頭看松靈，揉揉鼻樑，撇嘴說道：「是哪位神仙來了嗎？」
松靈說道：「什麼都沒看見呀，唯有雷電，難道是雷公公，電母婆婆？」
明潔哼哼說道：「我也沒看見，只看見龍雲閃電。」
小哥倆相視哈哈大笑，聲音回蕩山谷，明朗的聲音，清澈如山泉，迴音似滾落珠子。所有人仰望祭台之上，所有人嚇得面如土色，甚至還有人驚呼：「魔孩，小魔孩。」
聽得下方的呼聲，氣得明潔幾乎吐血，為什麼信仰神靈的和尚、道士稱呼自己為魔孩？
明潔很喜歡聽老人們說各種各樣的故事，印象之中，傳說中的和尚、道士可以降妖除魔，捉鬼除害，本身擁有神一樣的法力，怎麼可能如此畏懼小鬼魔孩呢？
跟隨黑衣老道的青年道士，發現明潔和松靈還在祭壇上，足尖點地，迎面飛來，大聲喊道：「小鬼，我有話要問，你們給我站住啦。」
祭壇下方的人，也僅僅看見高高的石台之上，一閃而過的小男孩，青年道士追上去，紛紛出言阻止，如果祭台上真是魔孩，肯定性命不保，如果是神靈顯聖，衝撞了神仙還得了，今夜擅自闖入神靈聖地，已屬大不敬，怎麼可以冒犯祭壇之上的神靈呢！
出乎所有人意料，青年道士並沒有撞見魔孩，更沒有神靈在祭壇上方，唯有鋪滿碎石的神台，斷裂的銘文石板，殘破的圖案，依稀可以辯出八卦陣法痕迹，證明剛才的確是陣法發動以後，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拖著藍色光芒飛行清朗夜空，高高的山壁，空曠大峽谷，斜倚山脈的新月，越飛越高，明潔控制飛行的本領越來越純熟，幸好可以飛行，否則讓那年輕道人堵住，還真不知道如何辯清自己身份，萬一那些修行者，不分青紅皂白，將自己和松靈認定為魔孩的同夥，替他們的同夥報仇，一頓拳腳，或者放火燒，還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哈哈，小靈，我們來的時候這兒有三條岔路，現在只剩下一條了。」
松靈嘻嘻笑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障眼法？」
明潔點頭說道：「難怪，紹雲奶奶不讓我們來此山谷玩耍，原來這兒藏了迷人眼睛的陣法，迷霧籠罩的山谷，現在看去，石峰林立錯落有致，到處都是道兒，不迷路才怪。」
松靈指著石林環繞的一片山水說道：「哥哥，你看，好漂亮，匯流成河的水潭，夜色之下，好像明晃晃的鏡子，反射月光，整個山谷更漂亮了。」
夜風之下，山谷中的水，平靜如鏡面，倒影黑山影子，鬱鬱蔥蔥的樹林，交錯蜿蜒河流，靜謐山谷極美，卻讓明潔生出敬畏之心，此處山谷，果然如紹雲奶奶所言，乃神靈之地，不可擅闖，衝撞了神靈，會出人命。今天夜裡，也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命，留在此深山幽谷之中。
慌慌飛出大峽谷，回到荒野谷石嶺，不見了鼎爐，看似神牛般的石山，伏虎，都變成一片亂石山嶺，明潔和松靈不約而同揉眼睛，依然一片荒山野嶺，難怪此處稱之為荒野谷。可是當看見不遠處有人收拾死去的同伴，悲傷的氣氛，一群人垂頭散氣，明潔和松靈相信，今夜並非做夢。
狗吠之聲傳來，夜色中，白色小狐狸，帶領浩浩蕩蕩一群人走出山谷，不知多少人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喊著：「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看見滿臉疲倦的父親，小松靈很激動，卻被明潔抓住不讓出聲，松靈才想起現在的處境，讓剛走出幽谷的陌生人發現，問起為什麼出現在此，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爸平安無事，我們什麼都不用管，趕緊回家睡覺，可不能讓老媽發現我們不在家。」
松靈嘻嘻笑，抓住明潔說道：「又可以飛了。」
明潔推松靈說道：「自己飛啦，可不是事事倚靠我，否則永遠學不會飛行。」
小松靈嘟嘴說道：「我也想，可是現在不行，萬一我飛著飛著，掉下去讓人發現，可怎麼解釋呢？」
明潔呵呵笑道：「也對哦。」
抓住松靈小手，明潔說道：「雖然跟隨我，但是也得你自己飛，不許偷懶。」
小松靈使勁兒點點頭，明潔調皮說道：「我真的可以隱身，你看不見我嗎？」
咬著指頭，松靈說道：「真的不騙你，否則剛才我們飛走的時候，誰也沒看見，那個大笨蛋還彷徨無措尋找我們，他真的沒有看見我們從哪兒飛走吶。」
「喔，原來這樣啊？不如我試一試，飛一圈回來，如果真的可以隱身，以後偷老村長家院子中的大石榴，可就簡單多了。」
松靈抓住明潔搖頭說道：「哥，不可以，我看不見不代表下面的那些臭道士、死禿驢看不見啊。」
「哈哈，小靈，不可以說髒話。」
松靈捂住小嘴，瞪明潔說道：「還不是讓哥哥你帶壞滴。」
小哥倆哈哈笑，明潔捋順可愛頭髮，輕輕吹開流海，握拳說道：「出發啦！握好我的手。」
回到村裡，雞鳴不已，飛臨自己家房屋上方，盤旋小半圈，迎著自己房間的窗口飛進去，直接落在軟乎乎床上。
深深呼吸，明潔興奮得抱著被子猛捶說道：「回來了，我們終於回來了。還是家裡比較爽，這一夜，真夠累。」
松靈拍拍胸口說道：「差點沒有把握嚇死，好兇險。」
明潔推松靈頭說道：「怕什麼，長見識了。」
松靈吸吸鼻翼說道：「我才不要，情願我自己平平安安，家人平平安安，祈禱以後再不要遇見這種事情。」
突然門外傳來母親敲門的聲音喊道：「小潔，別睡啦，該上學去了。」
聽說還要上學，明潔崩潰，癱軟床上對松靈說道：「殺了我吧，我困死了。」
小松靈咬指頭嘻嘻笑道：「忘了還要上學，晚上不睡覺，老師又要說你晚上是不是做賊去了吧？」
明潔做起來吼道：「我可是去救人！」
久久不見明潔出門，母親連連敲門，松靈打開門栓，隔著被子拍明潔喊道：「起床啦，小浩東和建民都等你好久啦。」
拉開被子，明潔痛苦的說道：「老媽，我可不可以不去，一天而已。」
「不可以，你爸回來了，你會挨棍子。」
誰能理解明潔的痛苦，躺旁邊的松靈沖明潔做鬼臉，氣得明潔用腳踢，憤憤不平的起身，抓了書包，走出門，突然又跑回來，囑咐松靈幾句話，飛一般出門。
「建民、浩東，等等我啦。」
明潔走了，松靈躺床上，原本還不相信哥哥出門時候所說，迷迷糊糊睡至中午，村邊曬場上，聚了一百多人。
睡眼惺忪，灶房做飯的母親，招呼松靈說道：「小靈，可別亂跑。」
「喔。」
母親說道：「待會兒，有人來家吃飯，感謝昨夜你爸的救命恩人，所以你要聽話，可別學你哥亂說話，不懂禮貌。」
松靈乖乖坐下，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今天怎麼啦？怎麼沒睡醒的樣子。」
松靈不答，母親也不管。一會兒小海濤來了，趴在門邊，露出髒兮兮小臉兒，掛著鼻涕，用袖子擦擦，舌尖兒不停舔紅通通嘴唇很可愛。
母親很忙，松靈無事兒，摸了一棵蒜，小心剝開蒜皮。
「小靈，你家宰雞了。」
「喔。」
「太香了，記得上次吃雞肉，還是去年過年在你家吃的野雞，太好吃了。」
這時候來了一些人，身上有香火熏染的味道，小松靈抬頭，一個身穿短衣花褂的年輕人，後面跟著幾個道士打扮的灰衣人，滿臉胡茬，疲憊不堪，強顏歡笑，圍坐院中以後，自顧自談論話題。
「想不到，此荒山野嶺之中，居然隱藏了武侯諸葛亮親創的八陣圖，應該是武侯曾經南征，為了超度陣亡將士所留下的吧。」
「師兄，此時談論這事兒，恐怕不好吧？」
「陸師弟，你只是師父最近才收的記名弟子，師兄的事兒，還輪不到你管，我做事兒自有分寸。」
「三師兄，對不起。」
「哎，青城門下此次虧大了，雙英不但折了兒子，弟子死了大半。」
「是呀，沒實力，何必灘這一潭渾水。」
「對呀對呀，如果不是我們武當派聯和少林、天龍寺諸位高僧，恐怕誰也走不出武侯八陣圖的殘陣，龍虎山不自量力，折了一位長老。三師兄的實力，堪比小門小派的長老啦。」
「破陣，當屬我們武當天下第一。哈哈哈。」
「誰說武當破陣天下第一，大言不慚，破此陣者，另有他人，現在居然有人厚顏無恥，說是自己所破，我問列位道長，此殘陣，為武侯八陣中的什麼陣？」
門口大大咧咧走進一個青年道士，滿臉風霜，一根木簪插在頭頂亂鬨哄髮髻上，氣氛的樣子，伶俐目光，射向呆坐牆邊的小松靈。
瞌睡的小松靈，根本沒有注意到昨夜見過的這位年輕道士，只記得明潔交代的事情，問清楚誰是武侯諸葛亮，跟隨村裡人回村的和尚道士們，肯定知道諸葛亮是什麼鬼！
「哥哥，請問誰是諸葛亮呀？」松靈捉住旁邊短褂小夥子問。
院中所有人注意到牆角邊的可愛小男孩。短褂小夥子微笑，蹲下身，還未等說話，旁邊有人開口說道：「諸葛亮，三國時期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散文家，書法家，發明家。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身份是道法家，集天下大成創立了八陣圖。」
松靈追問道：「什麼是八陣圖呢？」
「八陣圖…..。」
「哎呀，師弟，三歲的小娃娃懂什麼，浪費唇舌。」
「哈哈哈，餓了好幾天，吃飯了。」
父親、母親招呼這十多人吃飯，推小松靈說道：「去，取碗筷。」
眨眨眼睛，松靈點頭轉身，年輕道士跟著松靈進廚房，悄悄問松靈道：「怎麼只有你一個呢？另外還有你哥呢？」
松靈推年輕道士說道：「大哥哥，你幹嘛？」
小松靈什麼都不說，年輕道士心中苦悶，嘆口氣說道：「算了，想來想去，我也猜到了。萬幸中的萬幸，是你們不小心觸動陣法，救了誤闖八陣圖中的所有人，並非你們有多麼厲害，如果我點破你們的身份，可能會害了你倆。」
「道長，既然來了，也一起吃飯吧。」父親跟了進來。
年輕道士扭頭橫眉說道：「既然來了就是有緣，當然要打擾你家啦！不過我吃飯一定要付錢，可不能像某些人，冒名頂替不說，還很虛偽。」
跟進來的短褂小伙嘿嘿笑道：「這位師兄想必是茅山的高徒，失敬失敬，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能夠見諒。」
年輕道士上下打量短褂小夥子說道：「你是武當弟子？不可能吧。我只記得武當掌教真人收了七個徒弟，外面的那一個三徒弟，徒有其表。」
「師兄，天下道門是一家，我三師兄本領極高，你對他有成見，其實他很好，師父他老人家也很器重。」
年輕道士冷冷一笑說道：「器重的應該是你吧。至尊真人的八卦鏡，傳給你了吧？」
短褂小伙嘿嘿笑道：「師兄真是好眼力，八卦鏡藏在我胸口，都讓你看出來了。」
年輕道士笑道：「小魔孩受傷逃了，也虧你身上的八卦鏡，我們才能安全的脫離了幽冥谷的萬鬼窟，否則封在鬼窟之中的惡鬼都出來了，神仙也擋不住。罷了，誰讓你們是至尊道人的高徒，沖著他老人家的名頭，任誰都得給你們武當派三分薄面。」
二人相談甚歡，小松靈來回跑了好幾趟，年輕道士拍松靈肩膀，遭到松靈嫌棄說道：「大哥哥，手好臟。」
「哈哈哈哈，好吧，我去洗手啦。」
可愛的松靈，短褂小夥子也說道：「多好的小孩兒呀。」
才一會兒功夫，奇怪的年輕人湊在一起，往角落中坐下，院中的道士們不能吃肉，母親和父親又忙著去備素菜，反而便宜了這位武當的俗家弟子和茅山道士。
端了小碗肉，松靈和小海濤湊在一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