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冷俊男孩
休息的時候，學校外傳來管弦打擊樂的聲音，眾同學紛紛轉頭，原來是苗族、彝族、白族、傣族、哈尼族五族在此舉行一場祭祀慶典，今夜有一場大型少數民族歌舞表演，因此來了很多人參觀演出。
如此壯大的場面，明潔從未見過，遠遠跑到學校鐵柵欄邊觀看，跑回來拽著俊傑衣袖，嚷著要去觀看。
小凱和李靖難得遇見俊傑，邀約今夜一起吃飯，聚一聚，順便還可以觀看晚上的大慶祭祀活動，少數民族特色的表演，雖然不是官方主辦，卻得到當地縣政府的大力支持，俊傑的父親為了主辦此次活動，白晝黑夜忙碌，甚至俊傑回來都沒時間陪兒子中秋節團圓。
很想念父親，俊傑活幾天也該回學校，既然父親主持少數民族祭祀大典，也就可以見一見父親了。俊傑答應小凱和李靖的提議，吃過晚飯，順便去參加祭祀大典，也不知道此次活動，祭祀哪一位大神還是歷史名人，難怪小城這幾天特別熱鬧。
因為小凱、李靖、李小雲等還有課，領著明潔在學校里走一圈，俊傑又到母親辦公室小坐片刻，等到放學，跟著眾同學，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喝了些烈酒，直到城中煙花火爆炸響，熊熊篝火燃起的時候，才告結束，李靖和李小雲又喝醉，可惡的明潔，捉弄兩個喝醉酒的男孩，大街上，大喊大叫發酒瘋呢。
俊傑微醉，小凱也坐在街邊吐了三四次，人卻很清醒，接了明潔扔給他的礦泉水漱口，指著摔倒的李靖大笑，調侃一番后，互相攙扶，踉蹌往城外走，漸漸人越來越多，遠處的煙花，升空后噼啪炸響，震耳欲聾鑼鼓震天，高亢的歌舞聲音，遠遠傳來，伴隨銀鈴。
黑暗的小巷之中，烏壓壓人影，大約有三四十人，手持器械棍棒，像是在鬥毆。
頑皮的明潔勾著俊傑的手，路過時候，看了一眼，一閃而過，跟著眾人繼續往前行。
「哈哈，小女孩兒也跟著一群大男人出來打群架，凱凱哥，城裡還有比我們還牛的人喔！」
小凱和李小雲看李靖問道：「哪兒有小女孩兒？」
李靖搖搖晃晃說道：「小巷裡呀！你們眼瞎啦，穿紅色衣服的小女孩兒。」
小凱和李小雲面面相覷說道：「靖哥，你喝多了眼花，哪來的小女孩，黑乎乎的小巷，分辨得出男女么？」
「怎麼分辨不出，紅色的衣服，烏黑的長頭髮，白色的臉……。」李靖話突然打住，酒也清醒了幾分，指著身後的小巷說不出話。
小凱和李小雲異口同聲說道：「李靖，你該不會是見鬼了吧。」
俊傑和明潔指著李靖說道：「壞事兒做多了見鬼嘍。」
李靖揉揉眼睛，踉蹌走回的李小雲勾住李靖說道：「老實交代，是不是童子身破了，撞邪了？」
俊傑和小凱捧腹大笑，一手拿著冰激凌，另一手抱著剛買的果汁的可愛明潔，外頭看這倆笑得前仰後合的傢伙，用果汁瓶敲俊傑大腿問道：「深更半夜，這樣浪笑可別嚇著人喔，一浪比一浪更爛，見鬼了。」
指著廝打中的李靖和李小雲，俊傑笑言道：「李靖說看見鬼了，你小雲哥說他破了童子身，見鬼了。」
明潔問道：「破了童子身是什麼意思？」
俊傑轉手指著小凱說道：「問凱凱。」
小凱瞪眼，捋順頭髮說道：「不喊我哥，我便不告訴你。」
明潔眉毛挑動說道：「小氣鬼，才不配我喊一聲哥，愛說不說，你們幾個，反正也做不出什麼好事兒。」
「你…，好現實的小傢伙，我今天忘帶錢了。不是捨不得，否則這種小玩意兒，買一堆給你都不是問題，怕你搬不走。」
明潔伸手說道：「有多少收多少，我家有牛，可以架牛車來搬運，就怕你說話不算話。」
「臭小子……。」
俊傑摁住小凱說道：「算了，耍嘴皮子，你不是對手。李靖，你真的沒眼花吧？哪兒有鬼？」
停止打鬧，李靖喘息說道：「不騙你們，我真的看見了，和上次一模一樣。」
「穿紅色衣服的小鬼。」旁邊的明潔附和說道。
「對呀！」
所有人的頭轉向明潔問道：「你怎麼知道？」
嘿嘿一笑，明潔用手中的果汁瓶子，指著走過的小巷口說道：「小巷裡面呀！你們沒看見嗎？」
「哇靠，你個小崽子，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咋滴!難道你可以捉鬼？」
李小雲大笑，李靖和小凱看著明潔說道：「難道你也看見啦？」
點點頭，明潔裝成可愛模樣說道：「是不是小孩子，很容易撞鬼呀？剛才路邊看見一個算命先生，聽說算命的先生也懂得驅鬼，所以剛才我買果汁的時候，告訴了算命先生，所以老先生過去捉鬼啦！」
李小雲大叫一聲，興奮的喊道：「真的有鬼啊！聽我奶奶說過，真正的算命先生，捉鬼比道士厲害。難得一遇，不如我們去看看？」
李靖和小凱拽住了李小雲說道：「看什麼熱鬧不好，看別人捉鬼，小心鬼附身。」
俊傑踢李小雲說道：「膽小鬼，還是小雲你有膽，說得對，我也很好奇，一起去看吧。」
看著俊傑背影，挨了一個白眼，明潔回頭瞅瞅倆男孩，哼哼說道：「怪我咯。不識好歹的傢伙，大笨蛋。」
李靖和小凱似乎曾經見過紅衣小鬼，看明潔也跟了去，面面相覷說道：「小孩子都不怕，我們倆大男人…….。」
「走吧。」
「如果真的是紅衣小女孩，案子還沒破，太可怕了。」
「說不定剛才你真的看花眼了。」
「我的酒都嚇醒了，絕對不眼花啦！」
吵吵嚷嚷跟到黝黯的小巷，並未看見紅衣小女孩，卻見到了老冤家，昨夜打架的一群人。明潔站在旁邊，拽小凱的手，指著頭髮五顏六色，形狀怪異如松球，倒豎似刺蝟，披肩如女人的一群人問道：「這些還是人嗎？我看了倒像一群鬼。」
半轉過身的俊傑咬牙切齒，指著身後的一群人說道：「剛才你看到的鬼？該不會是這些人吧？」
明潔點點頭，李靖卻搖頭，小凱手肘頂李靖肋下。
李小雲指著身後三人默默言道：「果然。一點兒也不錯。我們課本上所學關於鬼怪的科學解釋，都屬於人的幻覺，所以不同的人，看見的鬼都長不一樣，其實世上根本沒鬼，僅僅是人類自己想象罷了。」
三人瞪視李小雲，讓李小雲誤以為說錯了什麼，緊張張兮兮問道：「看我幹嘛？」
俊傑拍李小雲肩膀，嘿嘿說道：「書獃子，幾天前剛學的的課文吧。」
越過李小雲，俊傑率領同學走入人群中，打量這些墮落青年，眼見有曾經在學校遇見過的學生，嘴角輕輕冷笑，越過眾人，人群之中，圍了一個身材高挑的黑衣男生，後背上一個單肩包，手插褲袋，挽起的黑色袖口，結實健碩的小臂肌肉，修長白皙手指放在大腿邊，輕輕躍動。抬眼看男生尖細下巴，刀削的清瘦臉龐，眉眼被一襲黑色長發遮掩，隱約露出璀璨黑色眼眸，忍不住偏頭細看，俊傑心中驚駭，伶俐的眼神，無情而冷峻。
「哇哈，昨天才跟我們打一架，今天又換新的仇家啦！你們也真是夠遜，打不過我們，也用不著欺負小白臉呀。」
小凱勾住俊傑肩膀，斜倚俊傑出言諷刺。
借著小巷昏暗燈火，為首的大哥，滿身刺青，臉上留有刀疤充滿怨氣，一指俊傑問旁邊的黃毛男子道：「哼，今天怎麼啦？不見漂亮女人，卻給我撞見這麼多漂亮男孩，是逼著我轉性么，什麼世道，男人比女人還誘人性慾。」
猙獰醜陋的笑，配上流氓形象，更加醜陋，俊傑眉毛輕輕上揚，指著粗壯的紋身大哥說道：「凱凱，昨夜是跟這種人打架嗎？」
小凱點頭說道：「是他們，而不是這…….。」
「夠了，一群小孩子，哪來回哪兒去，別耽誤我時間。」
靜靜站在黑暗中的男生，怒吼打斷小凱和俊傑對話，說話乾淨利落，似鋒利刀劍，所有人轉移目光，注視這位很特別的男生，無形氣息，震懾在場所有人，包括俊傑和明潔，隱隱感受此人強大氣場，非同一般。
原本好心想要替他解圍，人家卻不領情，小凱氣得無明火冒三丈。俊傑一把抓住小凱，眉毛微動，往後退，笑呵呵說道：「我們只是路過，看見有人打架，因為好奇過來看看，各位大哥不介意的話，讓我們看看你們江湖中人是如何解決恩怨情仇？」
身後李靖戳俊傑低聲說道：「俊哥，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江湖在哪兒？」
冷峻男生輕咳，纖細長手指放到太陽穴揉揉，目光落在紋身大哥的肩膀上，黑色燦爛眼睛微閃說道：「小小地頭蛇，也敢擋真龍之道，我會讓你死得很出彩。」
別人看不見，明潔和俊傑異口同聲喊道：「什麼鬼？惡鬼紋身你也敢紋身上。」
「老…老大，你看你肩膀上，後背上，是什麼東西？」
「啊，我的天。」
「嗷，媽呀！」
無聲無息，老大身上的紋身鬼使神差移動，煙霧繚繞的墨水勾勒的惡鬼紋身，皮肉之下好像活了。
「流血了，怎麼流血了？」
「活了——。」
臂膀之上的惡鬼紋身，好像趴在老大粗獷皮膚上的大蜘蛛，移動手腳臂膀煙霧，一層浮波過後，活過來的惡鬼圖案，張嘴啃食皮肉，舞爪張牙猙獰鬼手撕裂皮膚，咯吱咯吱咀嚼之聲，毛骨悚然。
小明潔瞪眼心中驚駭，輕輕彈指，閃過一縷藍色之波，滅去鬼魂。
「是誰？走了一個算命老道，現在來的是什麼人？」
「兄弟，活剝人皮，太殘忍了吧。」
「哼，多管閑事兒。」
風中暗影，超音波傳聲，明潔和俊傑不得不阻止，人命關天，眼皮子底下出人命可不行。
剛才還凶神惡煞般的老大，此刻臉色如土，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亂鬨哄的雜毛青年們，更不知道大哥怎麼了，紛紛圍上去，七嘴八舌呼喚自己老大。
小凱哈哈大笑，指著那位帶頭大哥說道：「老刁，還沒動手，你怎麼趴下啦！」
痛苦的大哥，指著小凱說道：「臭小子，你等著，過幾日我會來找你算賬。如果不是我被中了蠱毒，此刻又毒性發作，定要讓你好看。」
俊傑和明潔朗聲哈哈笑，俊傑言道道：「你中蠱毒啦！難不成騙了苗族小姑娘的青春，抵賴不認，讓人給下毒了。傳說蠱毒很恐怖，趕緊找被你禍害的苗族小姑娘，乖乖做別人家女婿，否則小命可能保不住喲。」
身後的小凱和李靖也嘲笑道：「都這樣了，還說要跟我們決鬥，原來只是一個病秧子，根本不用著我出手嘛！」
「對呀對呀，常言道，什麼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哎，我怎麼記不起什麼花啦！」
「牡丹….」
「為什麼是牡丹？」
「鬼才知道，凱凱你怎麼總是鑽牛角尖兒，真煩。」
明潔也參與進來問道：「風流鬼又是什麼鬼呢？」
瞅瞅這位小帥哥兒，小凱和李靖互相指著對方說道：「像他…..哈哈哈…..。」
吵吵幾個男孩，激怒了剛才誤以為蠱毒發作的流氓頭兒，也就是所謂的老大，指著小凱、李靖等人對周圍的屬下吼道：「還愣著幹什麼，你們吃屎啦！給我打呀，不想要錢啦？一起上呀！」
忍無可忍的一群人，終於得到指令，手握自己帶來的各種棍棒斷刃等等，烏壓壓，氣勢洶洶迎著小凱和李靖衝過來，倆男孩左右分開，回頭說道：「小潔，別怕，我們保護你。」
瞪大眼睛看倆男孩，明潔緊握的小拳頭又鬆開，轉頭看穩若泰山的俊傑，嘴角含笑，在場的幾個人，唯有李小雲一人驚慌，嚷嚷著逃跑，可誰也不動，直到率先衝上來的兩個人倒下，小凱和李靖未動，冷峻的黑衣男生，高挑長腿擺動，抬腿上挑掃中兩人臉頰，落地以後，接著彈跳而起，轉身一腳踢向街邊小流氓之中最為魁梧的一人，只見那人舉起大拳頭迎著男孩踢來的腳心重重一拳，拳頭落在腳心時候，只見男孩移轉腳掌，輕輕滑過拳頭，錯身而過長拳重擊，長腿落到那人肩上，彎腳勾住其肩膀脖頸部位，咔嚓一聲響，男生離開魁梧大漢時候，轟然倒下，兩倍於男生的大漢，一招之間，便倒在高個纖瘦的男生手下。
「不會吧，一招制勝。昨天我們倆都沒…….。」
冷峻男生轉頭，絕佳的身材，英俊面孔，輕輕說道：「一群菜鳥，想死就過來吧。」
俊傑和明潔面面相覷，昨天晚上一瞥，黑暗之中的影子，還有此人背包上的一個掛飾，斷定此人便是豢養紅衣小女孩的主人，慘死的一家人，此人絕對脫不了干係。
外面傳來警笛聲音，隨後傳來警察們的吼聲，俊傑和小凱熟悉此人聲音，對望一眼說道：「你爸（我爸）來了，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李靖和小凱轉過街角翻牆而走，俊傑拽明潔一起越過流氓小混混們，閃身過了鐵柵欄，進了一座不知名的公園，回頭觀望，小巷亂鬨哄，身穿警服的警察們，展開抓捕行動，才一會兒時間，路邊兒挨個抱頭蹲了一群人，都是剛才聚集街頭的混混流氓。
明潔問道：「小雲哥呢？」
俊傑說道：「不怕，小雲哥滑得狠，肯定早溜了。」
明潔問道：「為什麼俊哥你要跑，怕什麼？」
俊傑拍明潔腦袋說道：「怕我爸。剛才那位大叔，是小凱的老爹，我老爸的同事，又是哥們兒，如果讓我爸知道我跟街頭混混打架，回家要挨打受罰滴。」
明潔捂嘴笑道：「原來俊傑你怕你爸呀？」
俊傑呵斥道：「不許笑，身為子女，父母是我們的天，誰不怕，更要敬，否則就是不孝。」
指著俊傑，明潔說道：「好啦，俊哥你是個大孝子。」
頑皮的明潔讓俊傑忍俊不禁，摟明潔肩膀說道：「走吧，看篝火晚會，祭祀大典要開始了。」
明潔搖頭說道：「可是剛才那個人，難道俊哥我們不問問，到底是不是他殺的人。」
「好啦！那人很厲害，我們管不了。不管了。」
明潔搖頭說道：「可是，老大媽好可憐！」
俊傑嘆氣說道：「的確很可憐。」
「不如我們舉報，讓警察抓……。」
俊傑點明潔額頭說道：「你以為警察抓得住嗎？」
明潔搖頭說道：「抓不住，那個黑衣大哥哥，屬於什麼類型的傢伙，似乎好恐怖。」
俊傑揉揉額頭說道：「身懷重寶，這種人我們必須遠離，越遠越好。」
「什麼寶哇？」
「不知道。」
一手抓著俊傑衣袖，邊走邊蹦蹦，雖然明潔的高比一般孩子高一頭，性格完全符合一個八九歲孩子，天真頑皮，活潑好玩兒，隨著俊傑來到舉辦大型活動的廣場，人山人海，男女老幼，都是附近的鄉民，身著樸素乾淨破舊衣服，極具特色的少數民族服飾，兩腮抹紅的花鼓隊，熱鬧非凡，擠擠挨挨行人接踵，湧向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高高掛起的老牛頭顱雕像，各種顏色的紙旗裝裱塑身，讓老牛頭顯出神聖的氣勢，環繞牛頭之下的柴火堆，竹編的馬，泥捏的惡鬼，布幔飄飄，飛鳥蟲魚，走獸花草，讓人眼花繚亂的圖案，柴草累積，篝火堆成，等待儀式開始。
尋了高處，聚集人群中，各色鮮艷亮麗的民族服飾，拉近距離，明潔驚呼，各種各樣的花哨服飾，穿在姑娘們的身上分外漂亮，頭上裹著黑冒的小伙們，手持蘆笙，苗族的樂器明潔認識，還有彝族的月琴，明潔也知道。明潔家鄉的深山老林之中，居住著幾個苗族、彝族村寨，曾經跟隨父親、老村長和李老倌兒去過幾次，觀看過苗族、彝族婚喪嫁娶的儀式。
但是剩餘的幾個民族服飾，明潔並不認識，婀娜多姿的孔雀女，明潔猜是傣族，白色的應該是白族，問旁邊老人知道黑花服飾的原來是哈尼族。轉而問俊傑那些音樂樂器，一問三不知，唯獨認識象角鼓，氣得明潔用腳踩俊傑腳，倆人嘻嘻哈哈站在高處，遠遠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