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滿月與道上的少年
不知諸位是否在都市傳說中，聽聞過這樣的一位玩家。
其名為Fullmoon。
常年盤踞於各大知名fps遊戲，美服歐服玩家排行榜榜首，在綜合數據上達到了一個望塵莫及的高度，很多fps知名職業選手時常會開起直播慕名追擊這位神秘玩家，但能夠戰勝這位玩家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而能戰勝他的每一次都是以他的路人隊友為突破口，至於單槍匹馬戰勝他的人，卻是至今都沒有過的。
而當這些美服歐服的職業選手問起他的國籍時，他只是回答來自華夏。
於是這些外國的職業選手們學會了他ID的中文念法。
滿月。
堡壘戰爭中的時間與現實時間的比例是四比一，也就是說，現實中的一小時，相當於堡壘戰爭中的十五分鐘，這比那個時間比將近與一比一的異世界來說，不知道要好到哪裡去。
但異世界作為最火爆的沉浸式遊戲來說，地位卻仍然是不可撼動的。
雖然說遊戲中的四個小時相當於現實世界中的一個小時，但婭碎還是不覺得他們能夠在午休結束前，結束這場堡壘戰爭。
這是類似於下水道般的隧道，南北暢通，也就意味著兩邊都有可能是出口，所以婭碎才叫住了月夕依。
但月夕依飆一個啊式的回答，耿直得令婭碎突然無話可說了。
「超級馬里奧玩過吧，裡面的主人公最開始的時候就是往右跑的。」月夕依面無表情地說道。
而婭碎一愣，喃喃道：「就算上北下南左西右東，但你又怎麼確定你走的方向就是東方呢？」
「…………」兩人皆是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去找其他的同學。」片刻后，婭碎先開口建議道，不過他說完以後兩人又陷入了更詭異的沉默中。
四目相對，兩臉漠然，都是對這個建議愛搭不理，一點沒有應和的意思。
說實話，婭碎自己說出來后都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在班級中屬於那種絕對中立的人，無論是守序善良的一方，還是混沌邪惡的一方都和他不搭嘎。
行人默默雨紛紛，可以說是婭碎的同學們路過他身旁的直觀感覺。他總是不知道望著哪裡，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是非對錯孰能論，造就成現在這個處境的，又豈止是因為他人？
婭碎也知道自己和班裡的同學並沒有什麼瓜葛，所以此時說去找同學，在他心中並沒有什麼實感，可以說是找不找都無所謂。而對於月夕依這個轉校生來說，反而是提出這個建議的婭碎是和她交流最多的人。
兩人無聲間，也是默認否決了這個建議。
這對於婭碎來說也沒什麼，他只不過是一個人待久了，和他人在一起時就會沒了主見，所以才希望有其他人能指引他大方嚮應該做些什麼。
但他仔細一想，此時和月夕依待在一起，其實和他平日里一個人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區別。
於是他不再說話。
「嘻……嘻嘻嘻……」
「嘿……嘿嘿嘿……」
空蕩的下水道中，忽然響起了能激起人雞皮疙瘩的笑聲。
這種驚乍的感覺，大概無異於叫外賣后，吃到最後才發現點的皮蛋瘦肉粥中有一隻蒼蠅。
倘若只是平面敘述的話可能並沒有什麼實感，但對於身處這樣大概率鬧鬼的陰森環境中的二人來說，好像……
並沒能讓二人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兩人皆是第一時間亮出了兵器，一者持槍，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集巾幗之大成也；一者雙匕，絕世獨立，顧盼神飛，合佳人之百姿也。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沙啞卻又寬厚的嬉笑聲，悅耳卻又諂媚的嘿笑聲，兩者混在一起，好不威風。
「何方宵小，速速現身！」月夕依叫道。
「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對敵人大喊一聲，大王饒命，我打完這場仗就回老家結婚這種台詞嗎？」婭碎吐槽道。
吐槽完之後，他也是感到莫名起來，平常的他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來的，但和月夕依的短暫相處后，也微微喚起了他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活潑好動，令他話多了起來，道了一句八百年不會出現的吐槽。
但他思前想後，也只能將這個原因歸咎到月夕依的身上，她是個怪人，而有自知之明的他也是。
而月夕依也是瞥了他一眼，露出微笑道：「你看起來精神了很多呢。」
說罷，月夕依繼續尋覓起仍在怪笑的聲音來源。
這兩種笑聲混合在一起，無異於擺在桌子上的二十種可以下火鍋的醬料混合在一起，又加了一勺八寶粥和銀耳粥攪拌在一起的感覺，令人心神不寧。
似乎是這兩個笑聲中的某人吃了這份火鍋醬料並嗆到喉嚨后，一個聲音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而另一個還在「嘻嘻嘻」的聲音也是感到了不對勁，乾咳了兩聲后，也是不再繼續怪笑。
空間中傳來拍背的聲音，像是一人為另一人順氣一般。
「別……別拍了，疼疼疼疼疼！」那沙啞的聲音急促說道。
「你也太丟臉了吧，說好黑白雙煞，在下謝必安，你在下范無救閃亮登場的不是？」悅耳的聲音不滿地說道。
而此時的月夕依還有婭碎，終於是有所感應的齊齊看向下方深不見底的水面。
那些機械怪魚早已分散開不知休憩於何地去了，似乎是只對於超過一定大小的聲音才會有所反應。
而就在下方平靜的水面上，倏得揚起浪花，兩個戴著頭盔的腦袋從水底冒了出來。
上方兩人定睛一看，在玻璃面具下的兩張面龐說來也巧恰是熟人。
是被五班學生喜聞樂見得稱為「送死」組合的兩人。
濕噠噠的宋梧李祀在台上兩人有些不情願的幫助下，艱難的爬到了天橋上。
「公主大人，我來護駕了！」被婭碎拉上來的李祀精神抖擻著說道，他的聲音和他現實中的聲音截然不同，是之前那個發出嘿嘿怪笑的悅耳聲音。
「你們的聲音？」婭碎問。
「我們出生在了一處寶貝多到拿不完的地方，這個頭盔還有變聲器就是我們在那裡摸過來的。」宋梧用沙啞厚實的聲音說道。
他們二人雖然腦袋在頭盔中，但通過機關傳出的聲音卻要洪亮得許多，超過了他們之前在水中時的聲音大小。
婭碎正想讓他們小點聲的時候，月夕依笑道：「看來機械處理過的類似於電音的聲音，並不會招來虎紋鯊魚的追殺呢。」
婭碎也是反應過來，看向周圍的水面，確實如月夕依所說，並沒有怪魚向這邊聚集。
月夕依將m416背在身上，對脫光衣服擰乾水分的宋梧說道：「我覺得我們還需要再到你們之前所待過的地方去一探究竟。」
沒有因為有女生就避諱赤裸上身的宋梧，將擰乾衣服搭在肩上。他的上半身肌肉線條分明，沒有多餘的贅肉，顯然平常也是以運動居多。
他看了一眼月夕依受傷的肩膀后，並沒有像婭碎一樣憂慮，而是一副沉著冷靜的樣子對月夕依說道：「我們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那是一處寶庫，戒律很森嚴，大概10272045他們所指的逃脫，就是從那裡偷東西並逃出來的意思。所以我想這場遊戲的勝利條件，也許就是逃離源人的追殺。」
月夕依對這個大小夥子投以讚揚性的目光后，不置可否地說道：「齊天小隊是最強大的鐵人火力，我個人反而更傾向於他們的任務是毀滅這裡。」
此時已經盡顯鋒芒的宋梧瞳孔一縮，思考起月夕依話中的真實可行性，他很聰慧，因為家庭的緣故比正常人早熟很多，只是這份聰慧絲毫不肯用在學習上導致他固執的成為了班級的吊車尾，但此時這份聰慧用在思考前因後果上，不由得也是點了點頭，認可地說道：「確實有些道理……難怪我一直都覺得有些違和，現在想想恐怕這份違和感就是因為這場遊戲的這場故事，存在著一些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死結。不過你怎麼知道，齊天小隊是鐵人組織最強的小隊？」
月夕依將1009號鐵人身上的鐵卡拿出來給宋梧看，宋梧端倪了片刻后，露出奇怪的表情對月夕依說道：「你從哪裡搞到這種東西的？」
「我看到一具死人屍體，將他的身體用鎚子分解成機械素材后，掉出來的。」月夕依淡定地說道，「我把他衣服扒下來的時候，發現那個鐵人身體一半多的構造都是機械組成的，似乎在這個世界中，鐵人為了奢求生存，而做出了必要性的進化。」
「這可能是一個蒸汽朋克風的世界。」月夕依雖然面無表情，但任由誰都能聽出她聲音中暗韻的小歡喜。
但此時宋梧卻是聽得一愣一愣的，聽月夕依以抽一根煙時指點江山的淡漠態度，講到卸了1009號鐵人時，他赤裸在空氣中的肌膚感到一寒，覺得毛骨悚然。
這與現實世界不同，與在電腦或是遊戲主機玩的遊戲不同，完全沉浸式遊戲是完全迴異於這兩者的存在。
現實世界中的人脫離不了人類社會，電腦主機中的人不是親手為之，所以在現實世界中的正常人不會幹出格的事情，玩電腦遊戲的人幹壞事不會影響到他人的生活。
但這個身臨其境的遊戲世界可並不同。
這個世界，是對他們這種突然出現的遊戲玩家們，完全沒有道德理論上約束的地方，是無法無天最能喚醒從現實世界中蒞臨於此的玩家們，心裡最陰暗一面的沒有對與錯的世界。
宋梧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他沒有對月夕依淡漠的言論行為給予評價，但他還是覺得，即使在遊戲世界中，對死人親手動刀子的事情，也依舊是法醫該做的。
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在一旁沒心肺的李祀好兄弟，一句話就讓他想抒發情感的話語化為烏有。
「公主大人，放開那個1009！讓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