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歹徒橫行
是夜,月黑風高,樹上歇息的群鳥被一道黑影驚得四處飛竄,整個樹林頓時嘶鳴不斷,所有的動物都嚇的瑟瑟發抖,發自本能般地東躲西藏……
而飽受折磨的兼勵城中,本就因擔憂戰亂禍及而人散樓空,又時至深夜,自是孤寂靜默,四處都是空蕩蕩的街道,家家戶戶亦緊閉屋內。惟有一些因有孕而身體不便的婦人,無奈夜間如廁次數劇增,只好起身解決生理之道,推攘著身側的丈夫,在夫家迷糊地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門。可雙腳剛離開房門,還未感受到夜間的冷風,手中的燭台便摔碎於地,因瞌睡而迷糊的丈夫瞬間醒神,望著空無一人的身側和地上一片殘跡,又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看房內,隨即驚恐地大聲嚷喊起來。
自西澗長公主溫沅汐出嫁南璃途中遇襲失蹤后,西澗懸賞高官厚祿以尋溫沅汐的下落,因此事太過張揚和嚴重以致掩蓋了四國各地的婦人失蹤案。四國各地頻頻發生懷有身孕的婦人失蹤,慢慢的不僅僅是婦人失蹤,還演變成了姿色尚可的妙齡少女也頻頻被擄劫,且都是毫無預兆的丟失,甚至前一刻還在眼前,下一刻便消失地無影無蹤,擄人者一點線索都未曾留下,多地對此怨恨載道,但又苦於各國即將陷入戰亂之苦,各地還未查清失蹤案,便被迫將壯丁送上邊境戰場,國家戰火在前,個人失蹤案頓時顯得微不足道,無人顧及。
駱墨珏在接到亦安傳來的消息后,立即從溫昊陽的軍營向兼勵城縱馬狂奔,原本需要一日多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個時辰便趕到了術仁醫館,幾乎是暈眩地跌落下馬,望著胸前早已被鮮血浸濕的衣服,駱墨珏一臉蒼白地坐在地上稍作歇息后,勉強站起身便搖搖晃晃地跑進了術仁醫館。館內的秦伯在見到駱墨珏后很是吃驚,又見他上身皆是血漬,連忙將他扶到了座椅上,一旁的葯仆及時送上傷葯,秦伯利落動手為駱墨珏醫治,駱墨珏強忍著暈眩感,嘴裡頻頻念著溫沅汐的名字,聽到僕人稟報而趕來的秦海月入目便是駱墨珏一副瀕臨死亡模樣,又聞他口口聲聲喊著她最痛恨人的名字,心中很是懊悔溫沅汐沒被駱循等人帶走,暗暗責怪他們幾人無用。眼睛望了望秦伯,對他更是心有埋怨,如若不是秦伯不肯幫她悄悄除掉溫沅汐,她也不會退而求次寫信給駱彥祥,如今算盤全都落空,只好希冀溫沅汐是被賊人擄走,如今已經遇害,不會再回來干擾她和駱墨珏。
就在秦海月不住地胡思亂想中,駱墨珏服下秦伯的護心補氣血的丹藥,稍微有所氣力便詢問著亦安的下落,聽聞亦安還在外間尋找溫沅汐的下落,駱墨珏便想動身去尋找,秦伯好不容易將其按住,多番寬慰讓他等亦安回來再謀打算。
駱墨珏一心想去尋找溫沅汐,奈何傷勢頗重加之又近一日縱馬而歸,身體已是強弓之末,剛起身便暈倒在了秦伯的懷裡。
秦伯見狀吩咐了葯仆去煎藥,隨即便將駱墨珏扶進了房間歇息,又派人去尋亦安傳信。
而此時的亦安正好在兼勵城的城外郊區盲目地尋找著溫沅汐的下落,自溫沅汐昨日被擄走後,他基本將整個兼勵城都尋了一遍,不僅沒有溫沅汐的行蹤,就連擄走她的紅衣人都毫無線索,整個兼勵城中居然無一人見過他,按理說那男子如此鮮艷的妝扮,走過之地必會引起注意,可如今詢問下來,那男子就好似憑空出現般讓亦安甚為費解。
亦安望著一大片樹林,心裡猜測著城中沒有消息,可能是躲入了樹林中,正打算進去搜索一番,卻見醫館的葯童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彎腰喘息了良久才告知他駱墨珏歸來,且重傷昏迷了。亦安聞言心中大驚,顧不上尋找溫沅汐,便直奔術仁醫館而去。
就在眾人身側,一座虛幻而出的廟宇漂浮若現,眾人毫無知覺地從廟宇中穿梭,絲毫感受不到廟宇的存在。而廟宇中鸞鳳盤膝而坐,手中紅光緩緩注入溫沅汐的身體,而溫沅汐原本孱弱略有乾枯之像的身體慢慢變得圓潤有光澤,蒼白的臉頰也恢復了些許紅潤之色,整個人沐浴在紅光中,身體可謂是肉眼可見的變化,變得更為健康美麗。
亦安急匆匆地趕回術仁醫館,在見到駱墨珏的傷勢后,滿臉憂色,又聞駱墨珏口中一直念著溫沅汐的名字,很是自責地跪在了駱墨珏的床邊。而駱墨珏因心中有所牽挂,昏迷了一個多時辰便醒了過來,見到亦安連連追問溫沅汐失蹤的情況。亦安這次不敢有所隱瞞,便一五一十地將整個事件發生的始末告訴了駱墨珏,也將自己打探后的結果和疑慮統統告知了他,駱墨珏心下更為著急,喝下秦伯端來的傷葯后,便偕同亦安和術仁醫館的葯仆們再次在城中尋找。
從下午一直找至夜間,駱墨珏絲毫未曾歇息,也不顧亦安的勸誡,在城中每一處都仔細搜尋著。亦安無奈之下只好頻頻給駱墨珏喂丹藥來維持身體狀況,駱墨珏心知找尋溫沅汐刻不容緩,也自知身體不能再出任何差錯,所以對亦安給的丹藥都是即刻服下。但遲遲未有任何線索,使得他的心不住下沉,心中的痛比身上的痛更甚。
夜間黑暗無光,月色也是忽明忽暗,一道黑影再次在兼勵城中躥過,不多時便再次傳出男子的叫嚷聲,隨後在相隔幾條街道處又有許多人的哭喊聲,原本黑暗的街道頓時有十幾個火把照亮,接二連三丟失了有孕的婦人,夫家之人哭喊過後便敲醒了不少滯留的鄰居,原本十幾人的尋人團在遇見同病相憐者后,隊伍更為龐大。原本沉寂的街道此時有近百人在高聲歡呼著丟失者的姓名,寒風中他們滿臉急色的尋找著……
此時,駱墨珏也如他們一般,一臉慌張著帶著亦安等人一條條街道盲目搜尋著……
廟宇中的鸞鳳在給溫沅汐注入不少神力后,正打算稍作歇息,卻感知到附近有不尋常的氣息,他心中一沉,在確認溫沅汐暫時無恙后,再度加強了廟宇內外的結界強度,便直追黑影而去。
兩撥人在一條街道的轉角處不期而遇,隨後相互詢問了一番,駱墨珏這邊言明在找人的時候,尋找婦人的一行人便以為駱墨珏也在尋找自己的愛妻,故要求他也一同加入尋找的行列,亦安大喜,覺得人多好辦事,便拉著心緒混亂的駱墨珏加入了尋人大隊。在尋找的路上,亦安趁空問明了來人的所尋之人,對一行人皆是尋找有孕婦人而倍感疑惑。
「既然有孕在身,不是應該在家好好安胎,她們怎麼都跑出來了?」
「不是跑出來,是在家裡被人擄走的。連擄劫的人都沒看清楚,人就不見了。」
「也是被擄走的?」亦安望著著急的駱墨珏不安地說道,「少爺,會不會是同一個人擄走公……她們的。」
「她們都是有孕之人,明顯是針對有孕的人,汐兒又沒有。」駱墨珏強壓制住崩潰的情緒,再度詢問著亦安,「你對來人,就真的一點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嗎?」
亦安充滿歉意的搖了搖頭:「就是一身紅衣,穿著甚是怪異,其餘真的毫無線索。」
駱墨珏只覺胸腔跳動緩慢,腦袋也隱隱暈眩,眼前時不時泛黑,手腳都出現不同程度的顫抖。從懷中拿出一個黑塞的白瓷藥瓶,趁亦安不留意之時,倒出數粒一口吞下,稍作停息后,感覺身體內血液沸騰不已,胸腔更是極速跳動,趁亂向一側移動了數步,見無人留意后連忙吐出口中的黑血,才緩緩站直身體繼續向前邁步。
一行人在城中尋找無果,紛紛走向了城門處,想去城外尋找,因戰亂兼勵城的守衛多數被調往了溫昊陽的軍營,此時只剩下幾個老弱殘兵,對於龐大的尋找隊伍,稍一詢問后,又見其中有熟人便也放心放行,不想無端再生風波。一行人便堂而皇之地在深夜離開了城門,向城郊之地尋去。
鸞鳳循著熟悉的氣息,一路追逐而飛。而黑影此時也察覺到了鸞鳳的獨有氣息,心慌之下,便將手中兩個不斷掙扎的婦人扔在了地上,因倒地而痛苦喊叫的兩個婦人卻只喊了兩聲,便雙瞳突出,喊叫的嘴還來不及合上,便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黑影略一停頓,身後一道似利劍的紅光直擊襲來,他略一側身躲過了紅光,瞬間化為黑氣在原地消失。鸞鳳落地后,凝神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氣息,在確認氣息已經完全消散后,便懊悔地抓了抓頭髮,隨即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婦人,慢慢走了過去,不由地蹙起眉頭,眸中悲憫之色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