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找人
西原破天荒睡了個懶覺。
醒來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多，空調呼呼往外送著冷氣，身邊有些空。
揉著眼走出事務所唯一的卧室，左右看了一眼，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賈呵呵抱著劍站在窗邊，一旁電風扇開著，衣袂飄飄。
西原猛地停住，轉過身。
老闆椅上空空如也。
人呢？哦……也許是在蹲坑……西原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
衛生間的門虛掩。
西原猶豫著，還是走過去，歪著脖子往裡面瞟了下，沒人。
這就奇了怪了，老闆這麼大一人，能躲哪去？
就在西原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賈呵呵轉了過來。
西原翻了個白眼，指著他的臉問道：「您這是……」
賈呵呵無比從容地解下蒙眼用的絲巾，冷冷說道：「我正在感受這個世界上，氣的流動。」
「？」西原歪了歪頭，表示不解。
賈呵呵伸出兩根手指低著頭，不屑冷笑著：「果然，凡人就是無法理解氣的偉大之處。」
好吧，看來又開始犯病了，西原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還沒正常幾天呢。
胡小七也不在。
也許只有這丫頭在身邊，賈呵呵才能稍微正常點吧？
人與人之間，果然是存在剋制關係的，胡小七就是中二般賈呵呵的剋星。
「老闆呢？還有小七，幹嘛去了他們。」西原問道。
賈呵呵撇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早上出去了，說有事，順便送小七回家。」
有事……西原愣了下。
老闆那條鹹魚能有啥事？這不是扯犢子嗎？該不會是嫌棄事務所最近事太多，找過一個地方睡覺去了吧？
很有可能。
至於送胡小七回家……
也是，胡小七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女孩子，有自己的家與生活。
就在這時候，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下。
是胡小七發來的消息，一張停在露天停車位上的a6照片，下面還有一行文字。
「西原姐快過來，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江昌第二附屬醫院。
老闆牽著福克斯一臉迷茫的站在大廳中，手中拿著小本子。
「您好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負責引導的護士小姐姐走了過來。
老闆愣了一下，問道：「那個.……請問，你們這裡有沒有個叫陳芸的護士？」
「陳芸？」負責引導的護士小姐姐愣了一下。
「哦，我這有照片，您看您有沒有印象。」見對方疑惑的樣子，老闆拍了拍腦袋，連忙打開本子，拿出那張一直夾在第一頁的照片。
「不好意思，沒什麼印象。」對方看了幾眼，搖頭說道。
「這樣……」老闆臉上的失望一瞬而過。
這個世界上有沒有兩個長得一摸一樣的人？
這是賈呵呵被他未來岳父打的那天，自己問西原的問題。
其實答案早就知道。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算是同卵雙胞胎，也會存在不一樣的地方。
但那天，在樓梯拐角，那個護士呵斥胡家明的時候。
那姿態神情，和自己印象中的陳芸，沒有絲毫分別。
只不過後來因為周正南等一系列事情，一直沒空去證實。
「誒，誒，你有在聽嗎？」面前的護士小姐姐用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老闆回過神來。
「我說怎麼還帶出神的，我有點印象，她好像是住院部的，以前打過照面，更多的我就不清楚了，對了，你是她什麼人啊，該不會是來鬧事的吧？」
看了小護士滿臉狐疑的表情，老闆沒有說話，只是點頭微笑著表示感謝。
他牽著福克斯走出急診。
住院部的大樓離急診大樓不遠，中間是一片草坪花壇，一顆老樟樹遮天蔽日，幾條平整的小道從草坪中間揚長而過。
「馬上就要再見到她了，你激動嗎？」
他喃喃著，不知在和誰說話。
「汪，汪。」福克斯有些興奮地在草坪上奔跑，累了就停下來聞聞草。
不遠處一些家屬正推著病人遛彎，節奏很慢，歲月靜好、
都說醫院是最能看清人性的地方，人心裡所有的善良與罪惡，都會在這裡經歷時間的折磨與考驗。
有的人傾家蕩產，只不過是為了給家人治病。
有的人接過診療費的單子，下一秒就拋下重病的妻子或丈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有的人為了不成為兒女的累贅，在午夜一躍而下。
也有的人罵罵咧咧，罵著床上病入膏肓的父親，為什麼不早點去死。
他不喜歡醫院，從小就不喜歡，那消毒水與哀嚎聲夾雜的味道會讓人覺得，也許，地獄也不過如此。
直到後來見證了太多的血腥與邪惡。
「誒徐老爺子，您慢點，您這病啊，快不得。」一老一少從住院部大樓門口緩緩走了出來。
「沒事沒事，我這身體杠杠的呢！婧姝啊，你今年多大了？二十三四了吧？是時候找個男朋友咯，我跟你說我那外孫啊，海外留學，國企上班.……」
還沒等他說完，林婧姝連忙打斷：「行行行，CBD三套房，兩輛車，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徐老爺子，整天就這幾句，我都快背下來了。」
「啊……哈哈，哈哈，我這不是著急嘛！也不知道你們這年輕人怎麼想的，談戀愛那是為了自己嗎？那是為了國家！提高生育，讓後代儘快成長起來報效祖國，多好的事情。」
「行行行，您說的都對，慢點，留意台階。」林婧姝扶著老人。
「得，得嘞，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是摻和不了咯。」老人倒也看得開，樂呵呵笑著。
林婧姝扶著老人在樹蔭中的長椅坐下。
忽然，一隻泰迪湊了過來，仰著頭，很萌，就是毛髮有些時間沒處理了，顯得有些雜亂。
「福克斯。」老闆沉著臉緩緩走了過來。
他本來是打算在不遠處默默看看，歲月靜好的。
誰知道福克斯這蠢貨咬了咬尾巴就沖了，還真是不給人一點準備的空間。
林婧姝抬起頭。
面前這個滿身陰沉的少年給人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看臉，有些熟悉，或許在哪見過，想不起來。
「小夥子，這是你的狗啊？養的挺好的嘛！我家以前也養狗，藏獒，可威風。」
徐老爺子緩緩俯下身子，摸了摸福克斯的頭，有些感慨。
「可惜後來老咯，狗這東西啊，終究不能陪人走一輩子。」
老闆沒搭話，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看著眼前熟悉的女孩。
「請問，有什麼事嗎？」林婧姝被看得有些不舒服，皺了皺眉頭，問道。
「沒事，就過來看看你。」老闆說道。
徐老爺子有些詫異，問道：「婧姝，你和這小夥子認識？」
老闆點了點頭：「認識。」
林婧姝搖了搖頭：「不認識。」
徐老爺子被整得有些迷糊了：「那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
老闆沒回答，只是自言自語說道：「婧姝.……你的新名字？」
林婧姝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站了起來：「你到底是誰啊，我們認識嗎？」
不遠處矮灌木後面，探出兩個頭。
胡小七指著前面說道：「西原姐，我就說不正常吧，老闆居然來醫院找人，還是個女人。」
西原皺了皺眉，掏出自己能當望遠鏡用的手機，聚焦一下。
「有點眼熟.……」看著屏幕上略顯模糊的人臉，西原喃喃說道。
「該不會是老闆以前造的孽吧？」胡小七問道。
「不應該啊.……在哪見過……到底在哪見過呢？」西原苦思冥想著。
「老闆本子里的那張照片。」突然，耳邊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西原被嚇了一跳，轉過頭去，賈呵呵不知何時蹲在了自己身邊，懷中抱著那把劍。
「你怎麼來了？」西原沒好氣的問道。
「小七也給我發消息了。」賈呵呵回答。
胡小七拿著手機搖了搖，呵呵笑著。
西原翻了個白眼，說道：「那張照片？是那個叫做陳芸的人？」
「陳芸是誰啊？」胡小七問道。
「老闆的初戀，大學同學。」賈呵呵搶答。
「初戀？還是大學同學？老闆初中高中沒談過戀愛的嘛？這麼菜的啊？」很明顯胡小七抓錯了重點。
西原本能的忽略了她的話，一隻手捏著下巴，思考著。
「可老闆不是說，陳芸已經死了嗎？」
「嗯，所以現在她叫林婧姝。」賈呵呵認真說道。
「林婧姝？這個名字好聽誒！」胡小七附和了一句。
「.……」西原朝兩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總覺得這兩個傢伙在一起挺合適的，活脫脫一對相聲演員。
「那她到底是不是老闆的那個初戀啊？」胡小七打破了尷尬的局面。
「這得取決於半年前在老闆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說話間，賈呵呵伸出手摘了一片葉子。
「我覺得不是。」西原緩緩搖了搖頭。
「老闆說陳芸死了的時候很篤定，不像是在開玩笑的。」
「不會啊！」胡小七立馬提出了相悖的觀點：「別人在我面前提起前男友的時候，我也會篤定地說他死了啊。」
賈呵呵轉過頭，臉色有些奇怪：「你有前男友？」
胡小七連忙捂嘴：「啊，啊，不是啦，那是高中，高中，我什麼都沒幹，手都沒牽過的。」
「我不信。」西原趁機補刀。
「啊，西原姐你不能這樣，我都忘了那人長什麼樣了。」胡小七努力辯解。
「哦，沒關係，我不在乎這些。」賈呵呵說道。
「啊，真的嗎？獃子你真的太好了，愛你么么噠。」胡小七因為激動，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兩人順勢摔在了草坪上。
西原看著，揉了揉眉頭，強行按捺住自己這顆想打人的心，轉過頭準備繼續監視老闆的舉動。
然後，一張陰沉的臉出現在面前。
「你們.……在這幹嘛？」老闆緩緩站起身，俯視著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