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塵埃漸落
地獄空蕩蕩，惡鬼在人間。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晚上十二點多，江昌市刑警中隊辦公樓依舊燈火通明。
透過冰冷的窗戶，看著安置房內，裹著毯子，一臉麻木的少女，老闆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周正南收回目光，說道：「女孩的信息已經找到了，兩個星期前失蹤，家屬報了案，當時排查了附近所有攝像頭，沒找到線索。」
「這女孩，算是廢了。」老闆搖了搖頭。
兩個星期的摧殘，這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一個心智健全的正常人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還當真是，人知鬼恐怖，鬼曉人更毒啊。
房間里，女孩本能蜷縮著身子，身上的鮮血已經被負責看護的女刑警擦洗乾淨。
女孩的眼珠被挖掉，身上全是折磨的痕迹，留下了永遠的創傷。
老闆不忍再看，往外面走去。
周正南跟在後面。
「澹臺明呢，他的情況怎麼樣？」老闆邊走邊問道。
「後腦勺受到重物打擊，不致命，但可能留下一些後遺症，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好……」老闆也是鬆了口氣。
如果澹臺明出什麼事，自己還真不好和學弟交代。
「兇手的屍體也已經移交給了法醫部門，相信很快就會出結果。」周正南補充道。
「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老闆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周圍忙碌的刑警們。
「還有一件事。」周正南突然說道。
老闆回過頭，疑惑地看著他。
「是九龍迎新城的那個案子，白天的時候你助手報的案。」
九龍迎新城.……老闆想起來了，那個叫做孫祖國的怪人？
「民警趕到那裡的時候，當事人已經身亡。」周正南說道。
「死了？」老闆有些驚訝，這倒是超出他的預期了。
周正南臉色變了變，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說著：「受害人的死狀很奇怪，我覺得你應該看看。」
老闆接過手機。
照片有些昏暗，一個骨瘦如柴的身體倒在血泊中，身上全是被啃噬的痕迹。
最詭異的是，受害人的頭……爆炸了，頭部位置，鮮血與骨塊像一朵煙花綻放。
「怎麼回事？」老闆的臉突然變得異常嚴肅，這樣詭異的死狀讓他想起了不久前發生的那件事。
周正南深吸一口氣：「孫祖國，是人頭氣球事件中的生還者之一。」
果然！老闆心中一凜，腦海中浮現路燈下，拿著氣球坐在長椅上的青年。
原本以為漢服大會那件事已經徹底結束了，沒想到又出了新的幺蛾子。
「而且……經過對比，孫祖國身上的啃噬痕迹，與爛尾樓里流浪漢身上的啃噬痕迹基本一致。」
「可以判斷，兩者.……是被同一種東西幹掉的。」
周正南緩緩說著，同時也有些疑惑，因為無論是在爛尾樓還是九龍迎新城，他都沒有感覺到靈異的氣息。
老闆低著頭，若有所思。
三起不同的案件，彼此絲連，尤其是人頭氣球案，牽扯實在太大，官方也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隱瞞下來。
現在看來，事情遠遠沒有自己當時想的那麼簡單啊。
老闆並沒有在警局久留，畢竟已經幫不上什麼忙。
車上，他給自己學弟打去了電話。
「喂，學長！」杜衡接到電話，有些興奮。
「澹臺明已經找到了，沒有生命危險，已經送去醫院了。」老闆用手揉著眉心，有些疲憊。
「我們已經知道了，真的謝謝學長！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電話另一邊，傳來關門聲。
老闆愣了一下：「你們出門了？」
「嗯，齊偉.……額，就是我那個舍友，非要拉我去醫院，其實也挺擔心的，澹臺他們不是江昌本地人，這麼晚，父母也過不來。」杜衡說道。
老闆看了看窗外，車子已經駛上了快速路，他記得，這地方離農業大學並不算遠。
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西原說道：「江農門口，去接兩個人。」
「好嘞。」西原熟練的掛上導航。
「誒，學長不用不用，真不用，我們打個車過去就好了。」杜衡連忙說道。
「說去就去，你們在門口等著。」
說完，老闆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電話，看向窗外的月色。
江昌農業大學男生宿舍，走到樓梯口的齊偉才發現室友沒跟上來，於是又折了回去。
「咋了，快走啊，人家滴滴司機都快來了。」
杜衡無奈地嘆了口氣：「取消了吧，學長說他會來接我們。」
「啊？那位學長？」齊偉也是呆了呆。
七月的晚風驅散了沉積的炎熱，一輛黑色的A6停在江昌農業大學頗有歷史底蘊的校門口。
老闆要下車窗，看著站在路邊的兩人說道：「還愣著幹什麼，上車吧。」
平靜的校園籠罩在沉沉夜色中，路邊高大的樹木藏身於黑暗，隨著風聲舞動。
「學……學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啊？」車上，杜衡忍不住問道。
「對啊，真有鬼嗎？」齊偉也是在旁邊問了句。
警方打來的電話只是通報了一下澹臺明的情況，對案件本身隻字不提。
「人乾的。」面對兩人的疑問，老闆的回答異常簡潔。
「什麼人？」
「應該是附近的流浪漢吧。」西原插了句話。
「啊？不可能吧，那門一開始可是關著的，後來突然打開……」杜衡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
「應該是尾隨在澹臺明身後，如果他不冒險進去，什麼事都沒有。」老闆說著。
不過，如果澹臺明沒選擇進去，他倒是能明哲保身，可那被囚禁的女孩就.……
想著想著，突然感覺有些煩躁。
坐在後排的兩人沒再說話。
「開錯路了。」老闆看著後視鏡里錯過的路口，說道。
「誒？不是人民醫院嗎？」西原有些懵。
老闆翻了個白眼：「是江昌市第二附屬醫院，你腦子裡整天裝著什麼東西？」
「江昌市第二附屬醫院，老闆，我咋感覺你是另有所圖呢……」西原開著車，嘟囔著。
縱然快一點了，第二附屬醫院急診還是很多人。
澹臺明被安置在五樓的特殊看護，目前還在昏迷中，但腦電波已經正常，可能會有腦震蕩等後遺症。
不過在那種情況下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齊偉在看到澹臺明的時候，心裡的石頭總算是徹底落下了。
只是明明下午還好端端的人，晚上就躺進了看護室。
這人生，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
網上對某平台探靈主播遭遇靈異襲擊的帖子已經滿天飛了，很快就衝上了某浪的熱搜。
畢竟黑暗中的人影，突然打開的門，滿是鮮血的房間，和最後出現在鏡頭裡蒼白詭異的臉，這些都被視頻忠實記錄了下來。
這些元素集合在一起，難免不讓人往靈異方面想。
只不過這次某浪的處理方式有些奇怪，剛開始與之有關的帖子剛出來就會被迅速刪除。
直到兩個小時前，某浪對於新帖居然不管不問了，導致發帖的博主們反倒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
江昌市刑警支隊也已極快的速度發布公告，大抵闡述了一下案發經過，然後倡導大家要相信科學。
只不過，對於被囚女孩的事情，隻字未提。
這件事性質太過惡劣，在徹底調查之前，實在不宜公開。
水落石出后，吃瓜群眾們紛紛鬆了口氣。
直播平台也對這件事發布了相關公告，併發聲將與警方聯手對戶外直播欄目進行整改。
算是塵埃落定，但也有人持懷疑態度，質問警方為何不公布行兇者的身份，就算是流浪漢，也該有個身份才是。
但這種聲音很快被最新的娛樂女星公布戀情的熱度蓋過。
探靈主播遭遇靈異事件的條目，也神不知鬼不覺從熱搜榜中消失。
這種隱瞞，在某種方面算得上是一種無形的保護，靈異復甦之下，形勢越來越嚴峻，如果這個時候因為某件事情造成恐慌，讓靈異出現在公眾眼前，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但有時候，無知，才是真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