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詭異的夢
「來了。」
門緩緩打開，頂著碩大黑眼圈的陳空走了出來，從房間里的黑暗，走向客廳里的光明。
剛剛給母親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廚房裡的身影還在忙碌。
陳空看著大門，作為御宅的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走出家。
客廳里很是光亮，茶几上放著一部手機，是母親的。
陳空定了定神。
發生如此詭異的情況，家裡肯定是不能呆了，無論在廚房裡的是什麼東西，他都本能察覺到了莫大的危險。
卧室到大門的距離並不遠，只需要一個客廳的寬度，於是很快便下定決心，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往門口衝去，猛的轉動門把手。
「咔。」門被反鎖了。
陳空心裡立時「咯噔」了一下，但反應很快，立刻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大部分防盜門就算是從外面反鎖，也可以在裡面用鑰匙打開。
「咔，咔，咔。」鎖芯轉動的聲音很大。
廚房裡的「母親」似乎察覺到了，身形頓了一下，然後提著菜刀沖了出來。
陳空瞳孔猛然一縮，那菜刀上，沾染著殷紅的鮮血，不斷往下流淌。
而所謂的「母親」，半邊臉都呈現出火燒之後的焦黑色，左邊的眼珠完全脫離了眼眶，通過皮肉吊在半空中，不斷晃悠。
「小空，馬上吃飯了，你要去哪裡呀。」
「咔，咔。」這恐怖的一幕讓陳空頭皮發麻，腿有些發軟，但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
終於，門開了，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門后。
「媽……媽？」恐懼爬上了雙臉，陳空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站在門口的，不是自己的母親，還能是誰？
陳母手中拿著剛買的黑鴨滷菜，看著一臉恐慌，正要出門的兒子，有些意外，但還是連忙解釋道:「公司讓我到這邊辦個業務，正好可以回家吃個飯，小空，你……沒事吧？」
陳空猛地轉頭。
餐廳里，哪還有那個恐怖的身影？
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陳母當然發現了自己兒子的異常，連忙放下手中的滷菜，臉上的關切溢於言表:「小空你怎麼了？別嚇媽啊，是不是昨天開空調冷到了？你從小身體就不好，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看著走過來的母親，陳空立馬往後退去，伸出手:「別，你別過來，我……我沒事……」
說完，他瞪著眼睛，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變化。
陳母的腳步驀然停住了，臉上有些錯愕，錯愕之後，更有些傷感。
看著眼前這個精神極差，臉上帶著冷漠與畏懼，有些陌生的兒子，她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曾幾何時，母子之間的關係變得如此陌生？
最終，陳母還是打起精神說道:「好，好，如果你身體不舒服，就跟媽說，啊。」
陳空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動，而是看著母親慢慢走進廚房，他才深吸一口氣，打開門，沖了出去。
直到走出樓道，直面而來的陽光，才略微沖走了些身上的陰冷。
站在樓下，陳空抬起頭，看著自家的窗口。
突然看見，卧室的窗帘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拉開，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窗帘後面，冷冷看著陽光中的自己。
冰冷從上至下，蔓延全身。
陳空想跑，遠離這裡，遠離那詭異恐怖的東西，離得越遠越好，但他停住了。
因為母親，母親還在家裡！
幾乎沒有猶豫，陳空轉身衝進了樓道。
廚房裡，陳母心中的悲傷不增反減。
兒子出去的關門聲她自然也是聽見了，鼻尖的酸楚頓時又多了幾分。
兒子小時候不是這樣的，特別是小學的時候，開朗，積極，成績優秀，還特別懂事，母親節和自己生氣，他都會送手工禮物給自己。
曾幾何時，這一家子，也會其樂融融去公園，去超市，去吃好吃的。
但後來，兒子慢慢大了，上了初中，高中。
丈夫的官路也越來越亨通，科級，副處，正處級，看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但現實卻是原本開朗活潑的兒子變得死宅，不願出門。
原本經常陪伴家人的丈夫，因為工作，經常忙到很晚才回家。
一家三口之間的距離，被時間拉的越來越遠。
有時候站在兒子卧室門外，能聽見裡面的電視聲，她也會思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始終找不到答案。
「啪。」突然，燈開了。
她轉過身，發展兒子現在廚房門口，帶著一種奇怪的笑，歪著頭，看著自己。
「怎麼了小空，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雖然感覺有些奇怪，但陳母還是更關心自己兒子的身體情況。
站在門口的陳空搖了搖頭，一言不發走了進來，張開雙手，做擁抱的樣子。
「怎麼了？」陳母問道。
「媽媽……抱……」兒子的聲音有些奇怪，奶里奶氣的。
陳母猶豫了一下，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張開了雙手，想要把自己最愛的兒子抱進懷裡。
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陳母突然發現兒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誇張，就像……就像電影里邪惡的小丑。
就在兩人即將抱在一起的時候，一塊木板，狠狠砸在了「陳空」頭上。
「草泥馬，離我媽遠點！」背後，怒不可遏的陳空伸出一隻腳，將這個冒牌貨踢到一邊。
陳母瞬間懵了。
兩……兩個兒子？
陳空不由分說拉住了母親的手:「媽，跟我走！」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第一次這麼勇敢，愛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力量，能夠讓人克服一切，戰勝一切。
但就在他踏出房門的剎那，眼前的一切開始劇烈扭曲，就像一幅抽象主義畫作。
然後，熊熊烈火將畫作點燃。
「啊！」一句尖叫，陳空猛的醒來。
空蕩蕩昏暗的房間，眼前是那副詭異的畫，而身邊，原本空白的畫板上，不知何時畫了大半部分。
剛剛，是一場夢？
陳空大口呼吸著，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捏了捏胳膊上的肉。
疼……
可如果是夢的話，也太真實了點。
陳空抱著腦袋，思緒有些混亂。
不應該，肯定有哪裡出問題了，一定是哪裡出問題了，到底是哪裡？
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
陳空的身體本能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小心拿起了手機。
是母親的電話……
他臉上陰晴不定著，不知道該不該接，但最後，還是咬咬牙，接通。
「喂，小空啊，媽媽公司忙，中午不回去了，你記得自己點個外賣，別不吃飯，聽見沒？」
陳空瞳孔猛的一縮。
這通電話，和剛剛夢到的，一模一樣！
那接下來就是……陳空緩緩轉頭，看向門口。
「咚咚咚。」門被敲響。
「小空，突然吃飯啊。」
陳空緩緩放下手機，他不明白，是夢境成為了現實，還是，自己夢到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但，無論是那種，都代表著詭異與危險。
還有房間里那個蒼白的臉！
陳空猛的轉頭，視線在不算大的卧室里尋找。
那張臉，消失了……但他知道，那東西並沒有消失，隨時都可能出現！
鬼，有鬼，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鬼的！
雖然經歷過這一切，但他心中還是忍不住的恐慌起來。
這是人的本能，無法逃脫超越的本能。
他緩緩起身，走向門口，與此同時，也從口袋中掏出鑰匙。
有了夢中的前瞻，出門的過程很順利。
當把門關上的時候，母親正在樓道中，看著自己。
「小空？那個公司正好……」陳母看起來想要解釋。
但陳空卻是立刻衝過去拉住母親的手，衝下樓。
「媽，以後我再跟你解釋！」陳空一邊跑著一邊喊道。
很快，便衝出了樓道，沐浴著溫暖的陽光，陳空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但手中，空空如也。
母親呢？
回頭望去，母親正現在樓道的陰暗中，抬頭看著自己，臉上的表情詭異而恐怖。
突然，她伸出一隻手，摘下了眼睛。
「啊！」陳空再次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