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盡頭
「魑魅魍魎,盡皆服誅!」
黑暗中,響起低沉的咆哮,賈呵呵仗劍而起,鮮血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擒賊先擒王!我能拖住這個!」瘦弱不堪的陳空居然站了起來,毫不猶豫的掀開畫上的黑布。
驚鴻一瞥,環境太暗了,很難看清畫著什麼,只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邪異。
賈呵呵領悟的很快,在陳空掀開畫布的剎那,調轉長劍,揮刃斬入那片幽深的黑暗。
血光瀰漫,剎那間他似乎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被一劍斬成兩段。
但很快,又融合在一起。
「啪啪啪啪。」所有燈光在同一時間暗下去,只有血光在瀰漫。
就好像突然間,墮入另一個世界。
「天黑請閉眼!」詭異的尖叫帶著人性化的怒氣。
一隻白色的手出現在賈呵呵肩上,想要拍下去。
這若是拍實了,恐怕他的下場並不會比被淘汰的那兩位更好。
這是一種近乎規則的力量。
但這一刻,長劍才真正覺醒。
紅芒瓢泊中,一隻被血液浸透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抓住了半空中那隻詭異蒼白的手。
血色與蒼白開始最正面的交鋒。
黑暗中不斷傳來驚慌失措的尖叫,異常混亂。
長劍佔了上風。
那隻蒼白的手在逐漸被染紅,侵蝕,但賈呵呵依舊皺著眉頭。
按照老闆的說法,長劍與報紙是一個級別的東西,就算是在靈異物品中,也極為罕見。
所以每次動用,幾乎都是摧枯拉朽。
就像在第二附屬醫院遇見的那個寄居在廁所中的靈異,根本沒有做到任何有用的反抗。
但這一次,長劍居然有些吃力……
突然,蒼白的手縮了回去,消失在黑暗中。
周圍的尖叫聲也如潮水般退去,包括陳空的怒吼。
突然來的寂靜似乎預示著將有什麼事發生。
「啪。」無端由的,面前離自己五步之遙的位置,亮起了一盞燈。
燈下,站著一個如同七八歲小孩一般矮小的影子。
「你……很奇怪.……」影子歪著頭,似乎是在疑惑。
「魑魅魍魎!」賈呵呵見正主出現,眉頭一皺,衝上去一言不合動起了手。
燈光熄滅。
再次亮起的時候,又是五步之遙的前方。
影子依舊站在燈下,明亮與深邃的黑形成鮮明對比。
這次賈呵呵站在原地,沒輕舉妄動,紅色的血染紅了漢服的裙擺,看起來就像是腳下綻放出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你……真的很奇怪.……」影子依舊歪著頭,居然流露出了一絲好奇的情緒。
感知到這種情緒的賈呵呵愣了一下。
有些不可思議,這可是靈異,靈異怎麼會有人的情緒?
以前從未聽聞過。
就算是人死後轉變而成的靈異,也不會存在所謂情緒的東西,唯一有的只是殺戮與恐怖。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影子又說話了。
賈呵呵站在黑暗中沉默不語,那隻血色的手失去目標之後,緊緊掐住了他的脖頸,有些窒息。
但他卻不敢有絲毫鬆懈。
現在的情況,很詭異.……
圓桌旁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一束亮光。
「啊!」尖叫聲再度響起。
亮光中,浮現陳空那張蒼白瘦弱的臉,畫不知什麼時候被重新蒙上了,嚴嚴實實。
「馬上,就該出來了吧?」陳空喃喃自語著,他似乎很淡定,雙眸中的驚慌不再,依舊緊緊抱著那副畫,開著電筒的手機平放在桌上。
然後,他緩緩坐了下去。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忽然,圓桌上的七盞燈光齊齊亮了起來,陳空左手邊,消失的賈呵呵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長劍已經恢復了原來平靜的樣子。
陳空鬆了口氣。
其他位置上,則是擺著一具具黑色的骷髏。
「你還知道什麼。」賈呵呵突然問道。
陳空早有預料,苦笑了一下,回答:「我知道的.……也不多,現在不方便說。」
賈呵呵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幾秒鐘之後,伸出長劍指了指對面深邃的黑暗,繼續問道:「那東西,又是什麼?」
「是一種規則下的特殊產物,可以歸為靈異,又……有些區別,在規則內你可以理解成它是無解的。」
「規則?」賈呵呵有些不太明白。
「嗯,就是這場遊戲的規則,只要在原本遊戲規則內,我們沒有辦法反抗,鬼殺人環節不在遊戲規則內,他想贏,所以打算破壞規則,但這樣,他就不再是無解的了。」
陳空抱著畫,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
「那他們呢?」賈呵呵環顧了一下四周。
「他們是以前東城精神病院的醫生護士,哦,3號是以前的病人,早就死了。」
「嗯。」賈呵呵沒在多問,直接站了起來。
陳空也跟著站了起來,他看著賈呵呵,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剛剛你消失……發生了什麼?」
賈呵呵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你不知道?」
陳空縮了縮脖子:「我不是什麼都知道,我只知道在夢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嗯。」賈呵呵移開目光。
夢裡發生的事情,能夠預知未來的夢境嗎?
這讓他想起了張陵。
西原說張陵出車禍死了,他是不信,身為詭異法典的擁有者,張陵怎麼會以如此草率的方式死掉。
除非……
頭頂,燈光閃爍了一下,黑暗卻如潮水般漸漸吞沒一切。
很快,一束光打破了黑暗,是陳空的手機。
兩人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階梯的盡頭,再回頭看去,一個矮小的黑影站在樓梯下,正在朝兩人揮手,似乎是告別。
一樓大廳,那些密密麻麻被吊著的屍體,也轉了回去,不在盯著這邊。
二樓了。
古堡的結構很奇怪。
想要去三樓,必須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
而在走廊盡頭,一個戴著金色面具,拿著氣球的男人正看著這邊。
二樓不像大廳那樣黑暗,橘黃色的蠟燭搖曳著,散發溫暖的橘色光芒,也讓牆壁上那些裝飾用的壁畫變得詭異幽暗。
青年動了,只見他轉身,緩緩朝樓上走去。
「這是一個陷阱。」陳空生怕賈呵呵像剛才一樣追上去,連忙擋在面前。
「我們得小心點,盡量不要驚動房間裡面的東西。」說著,陳空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了那一扇扇古老的木門上。
每扇門,就代表一個房間。
賈呵呵點點頭,他不是一個喜歡自找麻煩的人。
地上鋪著骯髒不堪的地毯,兩人腳步很輕,透過鞋底可以感覺到一種讓人噁心油膩。
通過二樓走廊,出奇的順利。
這也在陳空的預料之後。
那通往三樓的階梯並不只是單純往上,也連接著一樓,樓道中燃燒著火把,黑色的石磚,縫隙處蔓延的青苔,陳空的心隨著這熟悉的畫面跳動了一下。
快了……就快到了……
此時,他內心居然升起一股無端由的興奮,抱著畫的雙手緊了緊。
「嗒,嗒,嗒。」兩人的腳步聲在悠長的階梯上響起。
三樓依舊是長長的走廊,一間間緊閉的房門給人一種莫名的心悸。
陳空的心越跳越快,緊接著他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有些恍惚,很不自然。
終於,四樓到了,就像經歷了無數的漫長歲月。
四樓的走廊,要比下面短很多,或許是因為頂樓的緣故。
走廊的盡頭,掛著一副大大的油畫,畫中,一個雙眼空洞的神父坐在黑暗裡,身材消瘦,穿著一件老舊的修士袍,雙手握著一支黑色的十字架,無比虔誠。
就在此時,陳空毫無徵兆的掀開了懷中的黑色畫布。
瘦骨嶙峋的他在此刻爆發出了令人驚嘆的決心,以極快的速度越過走廊來到那副詭異的畫前,而後,在賈呵呵的注視中,將懷中的畫,貼在了牆上那副巨大的油畫上。
窗外,黑暗退散,帶著一絲絲血色的粉色霧氣瀰漫。
長劍,突然止不住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