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神父
「為什麼這樣做?」賈呵呵低下頭,看著長劍中不斷滲出的血跡,問道。
「因為我想要活著……」陳空將畫緊緊貼在那副巨大的神父油畫上,聲音很弱,彷彿剛才的一系列動作已經耗完了他所有精力。
賈呵呵不解。
陳空回頭看了他一眼。
橘黃色的火光在走廊中搖曳,他臉上,露出一個慘然的笑。
「這是一個詛咒,如果不能完成這幅畫,我會死,我家裡人也會死,我不想死,我想活著.……抱歉……」
「這一切都是張陵害的,你要小心,他的目的.……」
話說一半,突然,一隻發青的手從巨大的油畫中伸了出來,緊緊抓住他的手腕。
陳空瞳孔猛地一縮,冰寒的感覺順著手腕直通五臟六腑。
「刷。」
空中突然閃過一道白光,那隻手應聲而斷,化成青色的灰燼。
是賈呵呵的劍。
不知何時,他已經跨過了整個走廊的距離,站在陳空身後。
「乎。」輕微的聲音,離兩人最近的一束火把,熄滅了。
牆上的巨大油畫上,神父的眼角流出殷紅的血。
「快走,它要蘇醒了!」陳空退了一步,然後迅速向前,將那副貼在上面的畫重新抱在懷裡,然後毫不猶豫掉頭就跑。
賈呵呵也察覺了詭異恐怖的氣息,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內心悚然。
他想起老闆的那句話,該慫的時候還是得慫,所以果斷回頭,以極快的速度超越了跑在前方的陳空。
「乎乎乎。」前方的火把一束跟著一束熄滅,速度越來越快。
兩人才跑到走廊一半的時候,就已經被深邃的黑暗包裹。
賈呵呵回頭看去,盡頭的那副巨大油畫已經完全被鮮血覆蓋,一隻只被血色浸染的手掙扎著伸向外面,就像是渴望光明的飛蛾。
一個人形,緩緩從鮮血中走出來。
那些手掙扎著想把它重新拖進去,但卻在挨上的一瞬間,灰飛煙滅。
賈呵呵有些反應過來了。
這幅畫本身,更像是一件封印物,用於封印畫中那隻連他都感覺到恐怖的靈異存在。
而陳空剛剛做的一切,就像是無形中削弱了畫本身的封印,將靈異釋放出來。
如果這一切都是張陵在背後指示,他究竟為了什麼?
而且老闆他們,什麼時候會來?
賈呵呵看著那逐漸從畫中走出來的邪惡靈異,忽然停住,抓住陳空的肩膀:「等下我拔劍,你就往下面跑,別回頭!」
陳空看著他,目光複雜,點了點頭。
手中的劍釋放出極為恐怖的氣息。
賈呵呵沒見過長劍全面復甦的樣子,但這次……可能要見到了。
一縷縷黑色的長發從他的耳邊垂落,同時,一雙血色的手交叉著,放在了他的胸前。
如果有第三人在場,就會看到,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鬼,正趴在他身上,埋著頭,如正在出嫁的美艷新娘。
走廊盡頭一片黑暗,但激活了長劍的賈呵呵也不再被束縛,他的雙眼閃爍起紅色的光芒。
不遠處鮮血淋漓中,一個黑色的身影正緩緩朝自己的走來,身材消瘦,穿著一件老舊的修士袍,雙手拿著一支黑色十字架,枯槁的面容隱藏在兜帽中,如同最虔誠的信徒。
鮮血,從神父身後的油畫中湧出,如海浪般打來。
賈呵呵持劍的手緊了緊,殺戮如藤蔓植物般爬上心頭,然後將他的五臟六腑捆綁。
「魑魅魍魎,安敢放肆!」嘶鳴與怒吼中,紅光如滅世的血芒,將整個樓層照亮。
賈呵呵昂著頭,揮出了那驚鴻的一劍。
「嘩啦啦。」四層的窗戶碎了,無盡的鮮血從窗口湧出。
賈呵呵並不戀戰,而是直接從窗口躍了下去,無比乾脆。
全面激活靈異的他並沒有因此受傷,而是穩穩落在了地上。
「怎麼還不走,先離開這裡再說。」賈呵呵皺著眉頭看著陳空,果斷拉起他的手,奔跑起來。
剛才那一劍.……無效。
強如全面激發的長劍,也無法對那從畫中走出來的惡靈造成任何傷害。
打不過,就只能跑了。
賈呵呵的想法很簡單。
但沒跑兩步,停住了。
前面的霧氣忽然飄蕩了一下,一隻黑色的手憑空出現。
此時,古堡四樓被鮮血浸染,卻很安靜。
一扇門緩緩推開,一臉懵逼的老闆、周正南、李剩謝三人出現在門后。
「剛剛.……是賈呵呵那二貨?」老闆臉色有些怪異。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但賈呵呵那句「魑魅魍魎」幾乎是他的標誌好不好?
周正南依舊沉穩,指示微微頜首,沒說話。
李剩謝倒是來勁了:「誒,我們不會直接回事務所來了吧?不對啊,老闆你不是說賈呵呵代替你在醫院裡裝病嗎?難道直接回醫院來了,咋這麼暗?晚上不開燈的嘛!」
老闆白了他一眼,心想還是自家的賈呵呵比較省心,最少不會白痴到這種程度。
「老闆,那二貨好像跳下去了!」李剩謝似乎並不在意地上那瓢潑的鮮血,自顧自地走到窗戶旁邊,往下看。
你也好意思說別人是二貨嗎?老闆腹誹著,回過頭。
身後是一個歐洲復古風格的小房間,破舊的傢具,碎裂一地的花瓶,靠窗的位置有一張大辦公桌,桌上空空如也。
「有點不太對勁。」身旁,周正南也沒有理會自己徒弟,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老闆,說著。
「能對勁就有鬼了。」老闆毫不猶豫的回懟,手上的傷還有些隱隱作痛呢,這世界能不能消停了?
他很不爽。
就像是本該正常下班的員工被強行加班打凌晨一點半,換誰都不樂意啊。
而且,沒有加班費。
打白工!事務所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周正南被噎了一下,立時也不說話了,只有李剩謝趴在窗台上,踮著腳,背上那張臉才勉強看得到下面的風景。
「卧槽不太對勁啊,賈呵呵那二貨好像在被壓著打?那玩意這麼猛的嗎?老闆你不是說那把劍比你報紙都厲害的嘛?我怎麼感覺你在騙我?」
看著李剩謝轉過背,露出懷疑的目光,老闆差點抄起報紙超他臉上招呼。
他正打算去床邊看看,卻被周正南拉住。
回過頭,周正南的目光複雜:「我們暫時可能幫不上太大忙……」
「沒有啊師父,我還有指南針,這玩意比我自己的靈異能力都強悍,國哥說了,除了關奕那未知數,其他都不是問題!」李剩謝突然說道,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指南正晃了晃。
指南針.……老闆記得在面對神居的時候,李剩謝也拿出這玩意,但終究沒用。
周正南眉頭一皺,十分嚴厲瞪了他一眼:「副作用也大!」
繼而轉過頭,對一旁的老闆解釋起來。
「那指南針是一場恐怖係數極高事件中的核心道具,很強大,同時也很危險,一旦將裡面的存在釋放出來,以我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阻止,整個江昌.……不,甚至是整個西路省,都可能遭殃。」
周正南說的很嚴肅。
靈異道具並不是萬能的,更不是安全的。
說白了,靈異道具和飼鬼者在本質上沒有區別。
無非是載體不同。
一旦失控,所造成的後果,並不會有多大區別。
越強大的靈異道具造成的後果也就越恐怖,這幾乎已經是常識了。
樓下的賈呵呵早就注意到了四樓用詭異姿勢看著下面的李剩謝,早早鬆了口氣。
然後發現自己這口氣松的太早了,撐了半天,依舊沒人下來支援,這讓他不禁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是西原出事,老闆早就暴怒了吧。
果然,兄弟和女人還是沒得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