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異變
「沒有軀殼的骯髒靈魂，加上沒有靈魂的骯髒軀殼，這樣的組合，真的是最好的祭品嗎？」秦閣臉上掛著殘忍的笑，如同一個癮君子般，臉上帶著絲絲潮紅。
張陵陰沉著臉，只是把法典抱在胸前，沒有說話。
「別害怕由美子，」另一邊，源姓少女語氣溫柔，伸出手撫摸著面前的女孩，說道：「沒關係的，你很堅強。」
由美子臉上依舊冷漠，沒有任何情緒，彷彿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來了。」忽然，陰暗的角落裡傳來一個低啞的女聲，手持黑色長槍的江穎緩緩走出，站在秦閣身後。
秦閣眼神微微閃爍。
長廈那次事件過後，他損兵折將，實力大打折扣，以前不太看重的黑槍江穎，竟成了唯一主力。
張陵的目光在江穎身上停留了短暫幾秒，而後抬頭看向前方。
一副巨大的彩色油畫緩緩出現在水晶吊燈之下，油畫中，濃郁的黑色氣息如霧般穿越空間的束縛，一縷縷降臨在現實世界中。
上杉誠向前走了一步，將源姓少女和由美子擋在身後，金色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充滿著警惕。
畫中，是一位正在低頭做著禱告的神父，手中那個黑色十字架分外顯眼。
「這就是.……那位大人嗎.……」源姓少女看著畫，很冷靜，聲音很低。
張陵拿起法典翻開，從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中截取一段，念道：「上世紀五十年代，一名西洋傳教士來到江昌，買下了位於城東一片山林地塊，建了一座城堡隱居，很多人都以為這名傳教士是西方人，但他真正的名字卻是.……橘佑山。」
彷彿是在回應他的話，畫中那穿著黑色斗篷的傳教士慢慢抬起頭。
青色的臉上雙眼空洞，散發著無窮深沉的惡意。
這一刻，除了張陵外，所有人都往後退了一步，全身心戒備起來。
尤其是上杉誠，手中的氣球驀然浮現一張張恐怖人臉，尖嘯聲頓時此起彼伏。
但很快，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源姓少女溫柔的聲音讓緊張的場面緩和了一些。
「上杉君，不必如此。」
張陵看向那少***沉的臉上更是多了幾分忌憚。
「八家共主，源姓為大。」
在島國那片奇怪的土地上，曾出現過一個奇怪的時代，被稱為八家共主，意思是八個強大家族把控島國，而其中又以源姓為尊。
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太準確，在那裡，源姓似乎一直都是尊貴的姓氏。
八家共主的時代很長，表面上雖然是幕府更迭，人才輩出，但實際權力，卻永遠掌握在八家手中，直到近代，八大家族不知什麼原因同時衰弱，這才結束了暗地下的統治。
但聽說，島國有幾位首相，依舊是八家手中的傀儡，不過這種說法，就無法考證真偽了。
那名源姓少女……就是八家中源家的話事人嗎？
不過很遺憾，不知道名字，就連法典都未曾透露，似乎是在隱藏著什麼。
這種情況極其罕見，不過倒也不是唯一一次。
畢竟法典在涉及到那事務所老闆的時候，一樣如諱莫深，別說名字了，連性別一欄都空白。
而且半年前的信息也是一片空白。
場面的氣氛變得壓抑而低沉，那黑色的濃霧一點點從畫中湧出，彷彿要吞噬外面的一切。
「不能等下去了，儀式現在開始吧。」一雙肉翅從秦閣後背伸出，他的眼睛也在一瞬間發生變化，變得邪異。
源姓少女看了看張陵，似乎在等他的決斷。
張陵看了看口袋中的懷錶，搖了搖頭：「時機還未成熟，再等等。」
「呼……」
古堡前面，彷彿一陣風吹過，所有的腥風血雨在一瞬間消散，賈呵呵仗劍，站在黑色的土地山，有些茫然。
剛才發生了什麼？好像什麼都沒發生，神父就詭異的消失了，那嫁衣女鬼自然也會到了劍內。
「撲通。」身後傳來重物掉落地上的聲音。
回頭看去，陳空如同一堆爛木頭一樣摔在地上，乾屍一樣的身體還在不停抽搐著，四肢關節不斷流出黑色的不明液體，如同一根根細繩，向古堡方向蔓延。
而在他面前，那幅畫中的神父也徹底消失了，畫中莫名空了一片。
「我完成了.……我完成了……我終於完成了……」陳空喃喃自語，他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嘴角只剩下痛苦的扭曲。
結束了嗎？賈呵呵回過頭看向古堡。
他對陳空並沒有多少同情，眼前如同被迷霧籠罩。
這一切為什麼發生，因何發生？所有的一切都不清楚，自己就好像被人牽住了鼻子，除了悶頭往前走，別無選擇。
忽然，從古堡中走出幾人。
賈呵呵立刻戒備，長劍擋在胸前，等看清幾人的樣子，他鬆了口氣。
老闆一隻手打著石膏吊著，另一隻手拿著報紙，身後，周正南拉著李剩謝。
沒辦法，李剩謝的臉還長在後背，像個憨憨一樣看著古堡的大門離自己越來越遠。
「來了.……」賈呵呵說道。
「嗯啊。」
「西原呢？」賈呵呵看了看，沒看到西原的身影。
按理來說，西原應該和老闆在一起，畢竟那通電話.……
可老闆臉上也浮現出了疑惑：「我還想問你，西原沒跟你在一起？」
「你打電話來說你們快到了，西原就在外面等你們。」
「電話？」老闆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什麼電話？」
賈呵呵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反問道：「你沒跟我們打過電話對嗎？」
老闆點點頭，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們也沒跟我打過電話對嗎？」
兩人立時陷入沉默，答案已經不言自明了。
老闆突然想起在神居里接到的那通電話，現在看來問題大了，是明顯的誘導信息，只不過當時情況複雜，根本沒來得及分析。
至於賈呵呵這邊……
「啊！」忽然，古堡深處傳來一聲起立的尖叫。
賈呵呵與老闆臉色同時一變。
這聲音聽起來太熟悉了！
賈呵呵一言不發，抄起長劍衝進了古堡的重重黑暗中，老闆緊隨其後，速度很快。
周正南也馬上反應過來，通過兩人之前的對話還有那句尖叫，不然猜出。
西原出事了！
李剩謝一臉懵逼的待在原地，看著三人一個接一個被古堡的黑暗吞沒，不知所措。
他的臉還停留在背上，別說跑了，就是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所以，自己就被這麼放棄了？
李剩謝仰著臉，以一種十分滑稽的方式仰望著高聳的神秘古堡，有些欲哭無淚。
「咯咯咯咯咯咯咯。」突然，身後傳來一串滲人的冷笑。
李剩謝猛地轉身。
原本癱在地上的陳空，詭異的站了起來，他的身子如同樂高玩具一樣破碎著，但彼此之間卻由一根根晶瑩的絲線相連接。
「槽，復甦了？」李剩謝不由分說，趕緊從口袋中掏出那指南針。
此時，指南針的紅色指針，定定指著陳空所在的位置。
靈異的氣息漸漸蔓延。
李剩謝感覺有些頭皮發麻，眼睜睜看著那陳空低著頭，一點點將自己的肢體拼湊完全。
自己不會這麼倒霉吧.……這下更加欲哭無淚了。
體內的靈異肯定是不能再用了，離上次使用的間隔實在太短，再用的話搞不好真有張臉徹底轉過來，那就徹底無法收拾。
所以.……
但他所擔心的問題並沒有發生。
陳空拼湊好自己后，低著頭，陷入了安靜，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卻又什麼也想不明白。
就這樣過了漫長的兩分鐘。
忽然，陳空抬起頭，看著古堡前的李剩謝，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他問他：「你知道我家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