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

  「奴婢明白。」荷蕊心知肚明。


  「但是，本宮還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到皇上面前承認給三皇子投毒的事情是你做的，然後你就可以裝死了。本宮會安排你出宮。」


  「為什麼？可是這件事情不止是奴婢一個人的責任啊！」荷蕊爭辯道。


  「你知道，在這後宮之中，什麼才是生存的法寶嗎？」


  荷蕊還沒有回答，她就自言自語道：「是皇上的寵愛。本宮自認為自己沒有貴妃娘娘在皇上身邊的時間長，本宮在皇上心裡的地位，也不如貴妃。這樣貿然的指證她，不一定能收的到很好的效果。不如不惹惱她。」


  她轉向荷蕊，看著她：「皇上需要聽到你的證詞。」


  「奴婢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是我的命。」


  阿沅這個時候又出來，把一個血包給荷蕊。


  「你把這血包含在嘴裡，看我眼色，你就咬破，到時候就什麼都不用管了。」


  「是。」三個人面面相覷，連燭焰燃燒的聲音都能聽得見。「皇上只是去給太后請安了，過一會會回來的。這是皇上親口說過的。」紀妃說。


  「愛妃，什麼誰的命啊，朕在外面就聽見了，怎麼樣，是有結果了嗎？」


  「皇上，臣妾有罪，臣妾隱瞞了皇上。」


  「哦？愛妃何罪之有？說來給朕聽聽。」皇上一甩寬大的袖子，很是隨意地坐下來。


  「臣妾要告，荷蕊給三皇子投毒之罪。」她的聲音十分平靜，沒有半分憤怒。


  「你，有什麼話要說的嗎？」皇上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荷蕊：「你的動機是什麼？既然你知道下毒害皇子是死罪，為何還要這麼做呢？」


  「自從三皇子回宮之後，您就整日整日的陪伴在這個女人身邊，娘娘一個弱女子如何度過那些難熬寂寞的長夜，娘娘對奴婢情深義重，每當娘娘痴痴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宮門的時候，奴婢都萬分心疼。所以才會想出這樣的主意出來。奴婢犯下這樣的大罪，別無所求，但求一死。」


  皇上坐在那裡出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覺得此時此刻的他，高高在上，可是又那麼落寞。


  宮裡的女人啊，永遠是可悲又可憐的，得寵的女人，踩著別人的血淚笑，不得寵的女人，在寂寞中消耗餘生。


  沒有誰能永遠得寵，卻有人永遠難以得到寵愛。


  「你這奴才，膽大包天！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給皇子下毒，真是罪該萬死！來人，給朕拖出去，亂棍打死！」紀妃，荷蕊，阿沅，他們都無法理解皇上突如其來的怒氣。帝王之心，豈是常人可以捉摸得透的。


  這時，荷蕊口中流出烏黑烏黑的血，兩眼直翻白眼，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頃刻之間就沒了氣息。


  「罷了，罷了，既然這奴才選擇自盡，就拖出去吧，貴妃看管下人不嚴，罰俸三個月，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皇上馬上就恢復了平靜，一點都沒有剛才的暴怒之象。


  「朕乏了，去瞧瞧貴妃。」也不待身後的人說什麼，徑直就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穿越斑駁的樹影，皇上的臉色陰晴不定。懷恩走在皇上的身邊，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走到永寧宮門口，他有些遲疑。


  永寧宮裡，貴妃倚窗眺望，眼神空空的，不施脂粉的臉上有分思念造就的迷人。


  皇上悄悄走進去，回收示意守門的宮女下去。屋子裡好安靜啊，昏黃的光暈勾勒出她的模樣。他忽然感覺到像是找到了歸宿一般。


  抱她在懷裡，就像小時候那樣，她可以給他想要的一切。


  從三皇子中毒至今，他不是沒有查過，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那個他最愛的女人，在最艱難的日子裡陪伴了他，不論她做了什麼，他都找得到借口去原諒她。


  明知這是借口，還是一次又一次這樣做了。


  自己的原諒，是因為她曾經用那樣美好的青春陪伴他，用那樣美麗的依戀撫慰他，在那些暗無天日隨時都有可能斃命的時候只有她。


  這樣的恩情，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辜負的。


  因為那些感動，因為慢慢發生的愛情，讓兩個完全沒有關係的人互相信任，互相依靠。


  他還記得，在那廢舊的王府，在下人的冷眼中，她拉起他的手，在花樹下許下一生一世。


  亮爽眼鏡看著彼此的眼睛，也看著彼此的心。看著看著就陷了進去。


  愛情是最好的潤滑劑，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苦也是甜。


  既然在那些艱難之中她選擇了在他身邊，他就應該給她一個承諾好的永遠。


  在最後的苦盡甘來的日子裡，他許她以紅燭羅帳，實現了當初的誓言。


  ……


  他是一個人，也會分身乏術，無法去給所有的女人以愛情。


  他能做到的，就只有把自己愛的，和自己關係密切的人保護好。江山自由天道輪迴，由他去吧！


  沉吟著，閉上了眼睛，想起了皇后。想起她絕望的眼神。


  如果不愛，就不要去招惹她。所以，他的妃子一直很少。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仰慕他的女人在宮裡草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