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妙手回春蕭大夫
那日蘭子衿自從夢到謝飛沙將軍笑了之後,就一直覺得將軍府有什麼喜事要發生了,謝雙溪那日滿面真心笑容的跟她說話時,她更覺得此事確切。
「謝大哥好了?」她疑惑的問道。
「還沒徹底好,可是有好轉了。」謝雙溪撥開馬車的畫簾往外看:「大哥哥好久沒看過二兩酒樓了,好轉之後,定要帶他去見見。」
「還多虧了蕭宵。」蘭子衿若有所思地說道。
蕭宵原是用毒的吧,為何會執意治好謝浮名?對她來說又有什麼好處?
思來想去,蘭子衿還是更習慣喚蕭宵為迪奧。
「是啊,初次見面時,我還以為她是要飯的乞丐。」蘭子衿被謝雙溪這話狠狠嗆了一下,輕功絕頂的大內高手能是乞丐?傻子都不信。
「那只是初次見面。」蘭子衿默默說道,硬生生的壓回了那句:她還管你叫過皇後娘娘呢。
「是啊,一會兒你見到大哥哥時,就會知道我為何如此興奮了。」謝雙溪笑了笑,放下了畫簾。
將軍府已經不再掛白幔,府里還供著牌位和靈堂,因為是頭七那幾日,還有人在不斷燒香,謝雙溪本也應該閉門不出,但蘭子衿不是外人,索性也就邀她來了。
將軍府的枯黃秋葉一掃而空,煥然一新的模樣看的人心情都好了許多,甚至還能久違的聽到丫鬟們的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夠熱鬧的。」蘭子衿說道,隨著謝雙溪走過謝飛沙老將軍的練武場。
「嗯,大哥哥好起來的事情振奮了整個將軍府,我們都認為,父親的將軍之位終於要有人繼承了。」
謝浮名沒患病之前絕對是將軍府最鬧騰的人物,整日舞刀弄槍,還時不時翻牆到丞相府來教蘭子衿武功,表面上溫柔和藹,其實有顆不停躁動的心,這六年不允他出閣樓,謝大哥一定被憋壞了-——
「蕭大夫,蕭姑娘,蕭老師,您再考慮考慮,我都好了這許多,還不可出閣樓嗎?」
蘭子衿的腳步在閣樓外頓住,驚訝的看向門中露出來的縫隙,卻見她向來崇拜的謝大哥滿面委屈的看著蕭宵,蕭宵則是嗤笑一聲,頗為不屑:「不能!你都管我叫大夫了,那就得聽大夫的話!先把葯喝了!」
「苦的.……」謝浮名看著那泛著詭異葯末的湯藥蹙了蹙眉,得來蕭宵無奈的嘆氣:「良藥苦口,再入沙場,可就全靠它了,謝大哥,這利弊啊,咱得學會權衡。」
於是二十二歲的青年滿面難色,也不多猶豫,捏住鼻子就往嘴裡灌藥,那嗆鼻的味道就連從小和中藥長大的蘭子衿都想作嘔。
蕭宵這是給謝大哥餵了什麼葯啊,她第一次聞過這麼變態、這麼苦的葯。
「嘔——蜜、蜜餞-——快點……」謝浮名緊緊的捂著嘴,從托盤中隨手抓起一把蜜餞往嘴裡送,含糊不清的說道:「咳咳,謝謝……」
這樣的劇場已經上演了足足一周,謝浮名覺得他要瘋,熬藥的謝橋也覺得他要瘋,更別提到處讓人搜集這些珍貴草藥的謝雙溪了,她覺得她更要瘋。
「加油謝大哥,再堅持一周保管你身體倍兒棒!Fighting!」蕭宵沖謝浮名劃了個拳,脫口而出的英文令謝浮名摸不著頭腦:「法艾挺?法艾挺是何物?」
「哎呀就是加油的意思啦!」蕭宵心情頗好的接過了謝浮名手中的葯碗,自己差點沒被味道刺激到嘔出來,勉強忍回嘔吐物,把那葯碗放到了丫鬟的手裡,鬆了口氣。
「加油.……又是為何?我不喜太過油膩的飯菜,為何還要加油?」謝浮名問道。
蕭宵:哎,和古人對話就是費勁。
「加油許是鼓勵的意思吧。」
蘭子衿推門進了閣樓,扇了扇鼻間的草藥味,對謝浮名展露出了一個笑容:「謝大哥與世隔絕了六年,下周定要同你去街上走走。」
「Bingo!正解!就是鼓勵的意思!」蕭宵打了個響指,繞著蘭子衿走了一圈:「嘖,真不愧是燕雲居士,理解能力清奇,不錯,不錯!」
「你這是在罵我吧……」蘭子衿只感覺後腦勺滑下一滴冷汗。
「哪兒能呢!誇你呢!」蕭宵哼著小曲兒就向門外走,還順手帶上了門,連蹦帶跳的就跑走了,嘴裡還哼唧到:「追小哥哥去咯!」
小哥哥?蘭子衿疑惑的看謝雙溪。
「就是二哥哥。」謝雙溪小聲低語道:「這幾日她一直纏著二哥哥,片刻不離,總是看著他的臉犯花痴,還說一些意義不明的話,做事奇怪。」
原來如此,看來謝橋的搶手不僅僅是在皇親貴胄的女兒們中,還在蕭宵這樣來歷不清的人當中啊。
「我看謝橋也沒有那麼反感她,就由著他們去了。
謝浮名咽下所有的蜜餞,清了清嗓子,微笑著說道。
「難道我從二哥哥眼神里讀到的不是想逃離?」謝雙溪的態度依舊咄咄逼人。
「反正我覺得謝橋不討厭蕭宵。」謝浮名聳了聳肩,趁蘭子衿和謝雙溪沒有在看,又拿了一塊蜜餞放到嘴裡。
「不過蕭宵除了占卜之外,應該還知道點別的。」謝雙溪說道,大敞開了閣樓的門散味,咳嗽了兩聲,艱難的說道:「她是熙國人,但對東朝的政事很是了解,還叫我不要擔心秦楨,原話是:別擔心那糟心玩意兒,他得嗝兒。」
「嗝兒是何意?」這回換蘭子衿不明所以。
「北方口音,意思就是要完。」謝浮名說道,果然,跟著謝飛沙老將軍上過戰場的人就是不一樣,南征北戰,見的也多。
原來是這個意思,不過,熙國不是在西邊的國家嗎?蕭宵怎會知道北邊的話?蘭子衿默默想道,心裡對蕭宵的真實身份又生出了一些懷疑。
「秦楨.……他向來和父親作對,這次,大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蘭子衿說道,朝廷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秦楨和蘭丞相是競爭對手,秦楨處處揪蘭丞相的問題,卻每次都被蘭丞相巧妙化解,秦楨早想把蘭丞相徹底扳下台了。
「呵,是啊。」謝雙溪的笑容透著些神秘:「但這次,蘭丞相贏定了。」
蘭子衿素來了解謝雙溪,除了蕭宵的預言之外,謝雙溪肯定還知道些隱情,作為比大臣都了解政事的女眷,謝雙溪或許還參與進了這場鬥爭。
謝浮名看著謝雙溪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邊笑邊說:「三妹,你說你嫁給四王爺后,是你更厲害,還是他更厲害。」
「此事不敢妄言,范輕舟那人,沒好心思,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遊手好閒。」謝雙溪說道,剛要坐下來歇息一會兒,畫樓便跨進了門內,對她耳語了些什麼,謝雙溪的神色便變得無奈。
「還是他?你沒將我的話轉告給他嗎?」謝雙溪問道。
「轉告了,但對方說,這和小姐今後的去所有關。」畫樓沉聲說道,引來謝雙溪更嚴肅的神色。
謝雙溪今後的去所?莫非這事和四王爺范輕舟有關?
仔細想想,三日前范輕舟還想拍下龍玉,結果被季懷夏半道截胡。但若是范輕舟沒有自己的勢力,他不會那麼魯莽的參加龍玉的拍賣會,或許謝雙溪此去就是為了范輕舟的勢力。
「我去辦點事,你們先聊著,子衿,晚飯就在將軍府用吧,畢竟最近的街道,可能不會很安全。」
謝雙溪對蘭子衿說道,又匆匆隨著畫樓走出閣樓,背影難以掩飾的焦急,引得謝浮名投來奇怪的目光。
「她這樣有幾日了,我也不知是為何,」謝浮名目送著謝雙溪離開,嘆了一口氣:「她應該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三妹是謝家最理智的。」
謝家最理智的,這倒不錯。蘭子衿想到:可這件事,不是理智就能正確的吧,人都往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牽扯進其他人的鬥爭,這是無可避免的,就算是神運算元謝雙溪也一樣。
「但願如此。」她淡淡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