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淚

  「啊?什麼山頭?」土匪頭一頭霧水。


  「哦?」劉鏢頭沖著身後打了一個手勢,嘴上仍在應付著,幾個調息的鏢手也站了起來。


  「大當家應該剛乾這一行吧,那我也教你一個乖,動手。」說罷,劉鏢頭沖著人群而去,一個筋斗翻進人群,藏刀於腰側,雙腳一錯,左腳為軸帶動身體旋轉,刀光閃動,像是一個圓環一般,拿著農具的土匪連一合都擋不住,紛紛捂著肚子躺倒在地上,費勁力氣也只能看著血水從指縫中流出。


  躲過了砍來的的柴刀,劉鏢頭向前進步,橫在腰間的虎頭刀隨之向前一劃,又是一位腸穿肚爛。劉鏢頭在鏢局裡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這些土匪不過是些農民扮的,收拾他們,真真如切草一般。這也足以看出先前黑衣人的不凡,如若不是他賣了個破綻,引黑衣人近身來戰,勝負還在兩可之間。


  又殺了幾人,他自己也增了傷痕,畢竟經歷先前一戰,內力少了大半,對付這些農民時他也有些託大,用的都是斬殺一類的招式,本想著能夠嚇住他們,未曾想過這些農民都是家田被占,無依無靠的,見了血腥后反而紅了眼,一副亡命徒的架勢。


  「鏢頭,我先把那個土匪頭子拿下。」說話的是先前坐下調息的一個鏢手,布衣短打,腿上系著青色的綁腿,一看就知道有身俊俏的輕身功夫,果然他幾個縱身,便到了土匪頭子跟前,近身一探,揪著他的衣襟就過來了,單手環向他的脖子,袖子里滑出一把短匕首,劉鏢頭也適時地大喝一聲:「都住手。」驚得眾人回頭看向他。


  他看了一眼戰場,土匪死了大半,鏢手卻是只傷不亡,但也消耗太大,他朗聲笑道:「一群土雞瓦狗也來學人做打家劫舍的勾當,嫌自己死的太晚了不成,你們要是放下武器,咱們就當這事過了,死的兄弟一人賠償二兩銀子,都是出來討生活的,誰都不容易,你說怎麼樣?」他對土匪頭子點頭示意了一下,看向其他的土匪,顯然他們也有些動搖,沒有那股子以命搏命的架勢了。


  「行,你先把俺放下。」土匪頭子似乎是妥協了,「兄弟們收拾傢伙準備撤。」


  劉鏢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護鏢手,示意他們先休息,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包裹,「帶的錢不夠,你稍等,我去後面取一下。」一步步後退,眼睛卻盯著他們,這會兒他卻是不敢大意了。


  土匪頭子大笑,「怕什麼。」劉鏢頭看向他,愣了一下,趁劉鏢頭一晃神的功夫,他一揮手,「弄他。」一把菜刀就飛到了劉鏢頭的眼前,一掌拍飛,他惱怒道:「進酒不吃吃罰酒。這就送你們兄弟團聚。」左掌拍開一個土匪的右手,右掌迎向他的下巴,「喀吧」一聲,卻是一掌將他的頸椎推斷了。


  土匪頭子罵道:「老子腦袋長溝子里才會聽你這瓜慫的話。」


  後邊的鏢手還不曾休息多久,就又加入了戰團,幾番亂斗,十幾個鏢手還是有了死傷,地上也躺了一地的土匪的屍體,光頭土匪也在其中,面色猙獰,卻是被生生掐死的。只留著土匪頭子還在苦苦支撐著,也只是因為劉鏢頭不想現在殺他罷了。


  「我先前聽你說。」劉鏢頭像是貓捉老鼠似得與他對招,往遠處望了一眼,小領正緊緊捂著長發女孩的嘴,女孩咬著他的手,眼淚流過小領的手打濕了她的衣襟,滴出點點血跡。「你腦袋長屁股上了?這倒是稀奇。」


  「呸你爺爺的,老子要是腦袋長屁股上了,你就是腦袋上長了個屁股。」身上傷痕纍纍,說話依舊硬氣,只是說話間又被一刀砍在了腿上,鮮血噴洒,染紅了一大片。


  綁著青色綁腿的的鏢手上前,「鏢頭,在此地耽擱了太久了,早先回去為好。」


  「好,不過先讓我把這口氣出了。」他看著還在困獸猶鬥的匪首,「那邊那個女孩是你女兒吧,那個男的是你女婿?看起來不是特別孝順你啊,要不我當你女婿吧。」


  「當兒子俺都不要。」土匪頭子暴起,舉著刀撞向鏢頭,卻被他按著腦袋,雙手一錯,擰斷了脖子。「你去把她打昏,帶過來,我們一起進城。」他指了一下遠處的女子,「那個男的就殺了吧。」


  那名鏢手剛要上前,「嗖嗖嗖」,一陣快箭,雖然他輕功不錯,躲過了前兩隻箭,卻被后一箭穿心而過,他看了一眼胸前的箭洞,似乎極其不甘心,要是他全盛的時候,怎會如此輕易的被射中,身子一歪,栽倒過去,鮮血浸透了他的衣服,綻著點點紅梅。


  一陣亂箭過後,能站著的只剩下劉鏢頭一人了,強忍著傷痛,他大聲喊道:「還請各位好漢手下留情,我等已經沒有再戰的力氣了,只求好漢們劫財留命,放我一條生路。」


  「嘩嘩嘩」一陣樹葉響動的聲音,卻是黑衣人去而復返,旁的黑衣人看向為首的黑衣人,正是先前與黑衣人首領耳語的那位,此時靜下心來看他,發覺他的黑衣與旁人不同,一側袖子紋有麒麟紋。


  「原來閣下才是主使,還望閣下能饒我一命,我身上還有一千兩的銀票,權當我的買命錢了。」他殷切地看向黑衣人,「您的來歷我一點也不知道,至於他們,我自會幫您料理的。」似乎看出了黑衣主使的顧慮,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兄弟,他趕忙說道。


  「好。」黑衣主使淡淡道,「你把銀票承上來。」


  劉鏢頭艱難地將銀票拿出來,慢慢遞給主使的侍從,主使沖他點了點頭,那眼神似乎在笑,只看得他也笑了起來,主使走到他身邊,問:「你笑什麼?」還未等他回話,掌風襲來,「砰」的一聲,他的額頭印著半截掌印,直飛出去,落到地上,主使拍了拍手,淡淡道:「我不喜歡你笑。」


  劉鏢頭落在土匪頭子身旁,卻發現死絕了的土匪頭子,臉上竟是嘲諷之色,似是早知他會落得這番下場一般,心頭湧出一股不甘,「怎能和這土夫子一個下場?」抱著這最後的想法,陷入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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