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破碎與新生

……  這裡的晚上只有三個小時，天明朗起來后，他們也開始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


  經過一番考慮，鄒爽決定和鄭殷君一起，自然兩個陣營一起推進的話速度會快很多，而且他們的目標是找到塔爾皇，塔爾皇說不準會有多麼強的能力，組隊能讓大家都安心不少。


  他們選定了最近的一個城鎮，沿途會經過三四個小村莊。一行人順著溝壑一路前行，期間遇到了數次的突襲，城鎮間應該有通訊手段，這邊發生的事情被其他城鎮的塔爾得知了。


  塔爾戰士有的埋伏在山林間，有的則在路上布置陷阱，有的則操控著野獸來突擊。


  由於不熟悉地形，好幾次都被弄得相當的狼狽，對方早有布局，而他們沿著這條溝壑過來必定會遭到打擊。無奈之下，眾人只好根據恆星的位置來辨別方向，直直的往目的地走去。這樣的行走自然就不能出現繞遠路的情況，距離太難控制，一旦繞遠路的話，很可能方向就找不對了。


  他們的溝壑即是道路，雖然做工不好，但是地面還是相對的平緩一點，走起來還是挺輕鬆的。不過現在他們只能沿著一條路筆直走去，難免就會遇到過河，爬山，下山等等情況，有時候還要為了跨越兩座陡峭的山而用鎖鏈來鋪路。


  幸好他們都不是普通人，這些東西都不難，鋪路的話，只要鄒爽出手，甩著鎖鏈往另一端扔去，一下子就能將鐵鏈的一端潛入到山體內，多來幾下，一條鐵鏈組成的橋就形成了。


  不過哪怕是他們這樣爬山涉水的，塔爾那邊的戰士還是時而追趕上來，哪怕他們大多碰面就會被殺，但是他們依然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畏懼的衝上來赴死。這種精神讓人動容，可雙方沒有半點調節的可能，只能戰，只能殺。


  突然一朵奇怪的巨大花朵中冒出了一個塔爾，他一直藏在花朵中，等待他們經過的時候出來偷襲。而這時花朵裂開，縫隙內伸出了一根長兵器，就要往鄒爽的腦後勺而去。


  速度太急，鄒爽都沒有意料到，不過一把飛劍徑直從她的脖子旁飛去，綁著的毛髮被這一劍斬落，數十根毛髮掉落在地上。同時，這一劍也與長兵器相撞，捅入了巨大花朵內。


  鄒爽愣了下，回過頭看到被刺死的塔爾，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會嚇一跳，然後慶幸自己活過來了。


  不過，鄒爽卻好像沒有什麼，反而走到鄭殷君面前，右手搭著他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說道：「哎呀呀！你小子行啊！看起來白白凈凈的，沒想到還是有點本事的。行！你救我一命，想要怎麼報答你說吧！！」


  鄭殷君感受到她的胸部碰到自己的肩膀，微微皺眉，推開她，一聲不吭的走到花朵那裡將自己的劍拔了出來。


  「大家小心，這裡說不定還有其他塔爾埋伏，小心戒備。第五小隊的先上前排查，每個可以藏人的可疑植被都要探查！」


  鄭殷君吩咐好后，就退回隊伍中，而第五小隊的人員則先行上前排查。


  鄒爽也連連在陣營中點了數十個人，讓他們和第五小隊的人一起去探查情況。


  隨後鄒爽挨鄭殷君身旁，臉挨得相當的近「喂~~~不要這麼冷淡嘛~~本小姐不比你大多少，有實力有腦袋有身材，你看我們~~」


  鄒爽嘻嘻怪笑著，身體越靠越近，呼吸間的熱氣都要噴到鄭殷君的臉上。


  鄭殷君身體向旁邊挪動了下，神情帶著厭惡，就要叱喝她的時候。一隻軟綿綿的手抓住了他，一把將他拉到身後。


  鄧麗雅走向前攔在鄭殷君的前面，對著鄒爽大罵道：「賤人！你想幹什麼！！」


  鄒爽咧了咧嘴，表情誇張的說道：「原來有小情人了~~~不過，我不介意當二房，呵呵.……」


  「你！！」鄧麗雅拉著鄭殷君往後退了幾步，大聲喊道：「蕩婦！」


  鄒爽叉著腰，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得了，我開開玩笑而已，誰叫他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又不肯多跟我講話。都快把我無聊壞了，真是無趣極了，還以為是個靦腆的小男生，好吧，我錯了。原來是妻！管！嚴！」


  鄧麗雅沒有插話，而是紅著臉哼了一聲，彷彿是宣示主權一樣得意的瞪了她一眼，隨後又乖乖的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不過雙眼卻火辣辣的盯著鄒爽。


  鄭殷君有點悻悻然，看到鄧麗雅的行為，心有點痒痒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很快就被他壓下，更為專註的盯著前方。


  在他不遠處的鄭文器等人，看到這一幕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只有凌風是一直看著鄭殷君，看著他表情的變化。


  凌風嘆了口氣，他明白鄭殷君內心的煎熬，鄭殷君一直將自己綳得緊緊的，把所有壓力都堆積到自己一人上。對於鄧麗雅，他是有情的，不過他不敢，因為他怕這條繃緊的線會松下來，會讓自己變得弱小。只有凌風能看出他內心的疲憊，那快要拉到斷裂的繩索。他實在是太累了。


  鄭殷君一個人挨靠在一棵樹上，雙眼放空的目視前方，好像是在思考，同樣也是在迷茫。


  突然，他緩緩站了起來，走到黎志的身前，眼神有點恐怖，他低沉而沙啞的說道：「你的任務是保護我們吧……」


  黎志看到了那雙眼睛，是一雙不帶任何感情，內里卻隱藏著瘋狂的眼睛，那根繃緊的繩——斷裂了。


  「如果我要殺了他們所有人，你會幫我的吧.……」


  「所有所有膽敢傷害我們，膽敢威脅我家人性命的人，他們都要死……統統都要死.……我沒辦法了啊！！！腦海中一直有聲音回蕩著，他們要過來了，他們快過來了！！」


  「我想起了那段回憶了……」


  「我加入人皇無情后的場景……我想起來了.……他們為了辨別我沒有凡人的感情，為了證明我是無情的，他們要我殺害一群剛出生的嬰兒，說這是小犧牲，因為這些嬰兒都是沒有血脈力量的，他們的價值很低很低，死了影響不大。我殺了，都殺了。」


  「他們要兄弟相殘，要皇族血脈者親手殺害生他們的父母，殺害養育他們的保姆。我殺了我哥哥，我的親哥哥，呵呵……因為他也想殺我.……血緣是毫無意義的東西，沒有了感情的依託，人類便是無敵的，無情無情.……」


  「無情而大愛者，為聖人。」


  「不惜犧牲小我，埋沒良知，湮滅一切道德準則，為了剷除感情，為了消滅感情對人類思考的影響，為了公正無私，為了絕對理性.……」


  「呵呵呵……」


  「他們該死啊……你會幫我的對吧？幫我將他們全都殺死，什麼狗屁人皇！！！只要他們全死了，我們就能得到自由，我們就能快快樂樂的。人族滅就滅了吧！與我何干？未來和我有什麼關係？人不就是自私的嗎？我只要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憑什麼為了人族我就要去死，憑什麼為了人族我就要被犧牲，憑什麼為了人族我就要如此痛苦啊！！！！」


  「因為你是人類，你屬於人族的一員。」黎志平靜的看著鄭殷君的雙眼。


  「你厭惡人皇無情在未經你允許的情況下擅自的將你犧牲，這不公平，自己的命憑什麼由他人來主宰，憑什麼他們要殺你，你就要同意。」


  「憑什麼？憑他們是為了人族大義，憑他們是站在至高立場上的，從道理來講，他們就是絕對正確的。因為他們沒有私我，而是一心一意的為了人族未來，為了人族而做出奉獻，他們是悲哀的，他們也是偉大的，他們所站的至高立場能夠壓下所有的道德所有的倫理。在集體的立場下，個人必須要犧牲，因為集體大於一切。」


  「他們所要做的決定就是在一人和數百上千的人中做出選擇，如果那一人能帶給人族的利益要大於數百上千人，那麼那數百上千人就要被犧牲。生命是等價的？不，不可能。在絕對理性的前提下，所有人都能被犧牲，但是這犧牲是有條件的，是附帶著價值的，一人能做出的貢獻大，那麼這一人的價值就大於成百上千人。因此價值低者就成為了能拋棄，可犧牲的東西。」


  「鄭殷君！你想改變，不想被犧牲，那就拿出你的價值，而不是傻到自欺欺人。」


  鄭殷君搖晃著腦袋，慘笑道：「價值？不可能的？他們要剷除一切不安定的狀況，保證他們挑選的人皇是符合人皇無情的，我？如果我表忠心，他們會讓我殺了我親近的人，逼我走向無情的道路。」


  黎志冷不丁的開口道：「那你就去把人皇的位置給佔了，那時你就變成了唯一，你變成了絕不能被犧牲的人。人皇無情也只能屈服於你，他們會為了人族大義，為了人族未來而絕對效忠於你。」


  鄭殷君苦笑道：「怎麼可能做得到？」


  黎志說道：「做不到就不做了嗎？困難就要放棄嗎？痛苦就要自殺嗎？活下去，變強，活下去，變強。就這麼簡單的兩件事。你不是說自己的皇族血脈最為濃郁嗎？也就是說你的資質是最好的，人皇位置本該是你的，為什麼不爭？憑什麼不爭？」


  「他們說人皇無情才是正確的道路，那你就證明給他們看人皇有情才是正確的。自私又怎樣？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又怎樣？自私同樣能化為力量，因為有愛，因為拼了命都想保護自己所珍視的人，所以才有前進的動力，所以才能一直撐下去。」


  「無情是一種選擇，有情同樣是一種選擇。對錯不是由他們來告訴我們的，而是我們來創造的，你的勝利就是最好的證明。鄭殷君！去贏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