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成軍
一直忙碌到天光大亮，東院的火勢才漸漸平息了下來，只餘下了道道的濃煙隨風飄起。
此時，整座東院都已經被燒成了平地。
正在眾人鬆了口氣，將要散去的時候，突然有人驚叫了起來：「不對！這燒掉的都是糧食！」
眾人尋聲望去，就看到一名男子正站在燒成廢墟的瓦礫上，手中舉著一把黑乎乎的東西大叫著。
越來越多的人向那裡聚了過去，眾人紛紛揭開殘磚斷瓦，不斷翻找著。
「這裡也有焚燒后的糧食！」
「這裡也有！」
「……」
越來越多人開始發現掩埋在灰燼下，那被焚燒后的米粒！
「這是作孽啊！」
有些鎮民忍不住雙手捧起地上焦黑的米粒，流出了眼淚來。
對於他們這些處於飢荒中的平民來說，這些被燒毀的不是糧食，而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們中許多人雖然也在前院搶到了一些食物，可那點食物也就能撐一兩天罷了，接下來很快就要到嚴酷的寒冬了，沒有食物的他們怎麼熬過去？
「咣當！」
一些搶到金銀器皿和各種珠寶的鎮民，將手中的珍寶像垃圾一般扔在了地上，然後拼了命般在廢墟中挖了起來。
在如今整個靈頓帝國都陷入飢荒的時候，這些金銀珠寶也換不來糧食，留著還有什麼用？
可是最終他們除了挖出那些被燒得焦黑，已經完全無法食用的糧食外就一無所獲了。
一些抱著最後的希望，前往男爵府其他院落搜尋的鎮民們，沒過多久也都空著手回來了。
他們帶回了最壞的消息：男爵府其他地方都沒有一點糧食了！這被燒毀的院落，就是男爵府的糧倉！
「光明神啊！怎麼會這樣……」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般，讓其他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鎮民，感覺到了真正的絕望和無助，只能跪倒在廢墟上，向著虛無縹緲的光明神祈禱起來。
他們中很多人冒著抄家滅門的大罪，攻擊一位真正的貴族，打得就是搶到足夠的糧食后，立即就帶著家人遠遁，等這件事風波過去了再回來。
可是如今沒有了糧食，他們又能往哪裡逃？
「對了，我們還有喬伊！喬伊在哪？我們去問他怎麼辦！」
有許多鎮民，這時候才重新想到喬伊。
喬伊再次成了所有陷入絕望中的鎮民們的主心骨。
而且和昨日相比，這些鎮民們現在也更加需要這麼一個主心骨了！
「鄉親們，大家聽我說！」
喬伊知道，到了自己上場的時候了，他握住腰間的劍柄昂首挺立，雖然僅有一隻手臂，卻自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
聽到喬伊的聲音，陷入悲戚絕望中的鎮民們，漸漸安靜了下來，紛紛抬頭向喬伊了過去。
「鄉親們，我們剛剛攻破了男爵府，已經犯下了滔天大罪，帝國的軍隊，恐怕用不了幾天，就要到達洛奇鎮來圍剿我們了！」
喬伊第一句話，就讓所有鎮民們都不由倒吸了口冷氣。
他們這才想到，自己等人可是剛剛攻佔了一位貴族的府邸！
按照帝國的法律，這就是造反，是要滿門處死的大罪啊！
「啊？怎麼辦啊！那可是帝國大軍啊，我們快跑吧！」
「我們都沒有了糧食，又能跑到哪裡去？而且不管逃到哪裡，也逃不過帝國軍隊的追捕啊！」
「……」
這些鎮民們尋找喬伊，本來是讓他給自己等人指條明路的，可是喬伊這幾句話卻完全是雪上加霜，讓鎮民們陷入了更加絕望的境地！
喬伊停頓了一下，暫時讓鎮民們消化一下他說的話。
同時喬伊心中也有些慚愧，他這些話完全是按照之前和科茲、路恩等人商量好的說的，故意誇大了攻打男爵府的後果。
事實上就算帝國追究，也只會嚴懲他們這些帶頭的，對於普通平民反而以招安為主。
但這些鎮民們卻對帝國的這種政策不了解，只當喬伊說的都是事實。
等到鎮民們漸漸陷入了深深的絕望中后，喬伊這才繼續開口道：「鄉親們，我們已經站到了深淵的邊緣，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要是還有人心存僥倖，覺得能逃跑得掉的話，那就是自取滅亡！」
場內眾人鴉雀無聲，靜靜聽著喬伊擲地有聲的話語。
「現在面對帝國大軍即將到來的圍剿，以及沒有糧食的困境，我們無路可逃，只能奮起反抗！我們必須團結在一起，成立真正的軍隊，並且不斷壯大我們的實力！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抵擋住帝國的軍隊！」
喬伊聲音變得慷慨激昂了起來，伸手指向西南方向道：「在那裡兩百裡外，就是比特城的方向！那裡囤積在大量的糧食，足夠我們所有人吃飽喝足，安然度過這個嚴冬！只要我們能像擊敗馬丁男爵一樣，擊敗那裡的守衛，那裡的糧食，就全部屬於我們了！」
喬伊的語言中充滿了煽動性，而且特意針對鎮民們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兩個問題做出了解答。
雖然現在看起來只是一張畫餅，距離真正實現還有很多路要走，但這對於陷入了絕望中的鎮民們來說，不啻於給出了指路的明燈，為他們在絕境中指出了前行的方向。
「喬伊，我們聽你的！」
「我們都聽你的！」
「……」
鎮民們紛紛對著喬伊叫嚷了起來，想著比特城那堆積如山的糧食，心中的絕望漸漸被驅散。
這一刻，喬伊在鎮民們心中的威望達到了最高點，任何人也無法取代。
一旁的科茲，看著喬伊意氣風發的樣子，眼中不由露出一絲嫉妒的神色。
他認為自己比做事優柔寡斷的喬伊更適合作為一個首領，可他在鎮民們心中的威望，卻遠遠無法和喬伊相比，即使上去說同樣的話，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既然大家都還聽我的，那我們今日就在此正式成軍吧！軍隊名字就叫……就叫勝利軍吧！」
喬伊驀地揚起自己唯一的那條手臂，對著空中狠狠揮了揮，似乎要將心中的激動揮散出去。
自從斷掉了一隻手臂之後，喬伊就放棄了繼續征戰沙場的希望，因此才會到洛奇鎮這麼一座偏遠小鎮定居了下來，想在此終老。
可是他沒想到，一場突然而至的飢荒，竟然引發了洛奇鎮的大亂！
而他也在種種際遇下，完成了成為一支軍隊首領的夢想——而且，這還是一支由他親自成立的軍隊。
雖然現在這支所謂的「軍隊」，只是一群饑民組成的烏合之眾，但喬伊相信，經過自己的訓練后，這支新成立的勝利軍，終有一日能如它的名字一般，迎來一場又一場的勝利！
「勝利軍……」
這對鎮民來說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卻代表著活下去的一絲希望。
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次才是真的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新軍草創，喬伊只將洛奇鎮中這一千多名青壯編入了勝利軍中，其他老弱只算是編外人員。
而軍官還是和昨日一樣，暫時不變。等到將來真正參與過戰鬥后，再按照功勞大小調整。
路恩這個草根百夫長，也算是轉正了，成為勝利軍中的一名正式百夫長。
科茲、弗瑞、凱文以及另外六名被隨便選出來的鎮民，和路恩一樣繼續擔任百夫長的職位。
喬伊則是自任這一千多名勝利軍的千夫長兼總統領，以後眾人都統一以「統領」稱呼他，不可再像一樣那樣直接稱呼他的名字。
喬伊焦頭爛額的整頓新成立的勝利軍時，路恩卻是跟他請了個假，準備回家一趟了。
昨日讓麗莎回家之後，路恩沒有來得及跟她說一聲，就和喬伊開始了煽動鎮民的行動。
再加上昨日一晚上的戰鬥和救火，路恩一直忙到現在才有時間回家一趟。
他有些擔心麗莎的安危，也知道麗莎肯定也在擔心自己。
「吱！」
路恩剛剛推開自家木門，就聽到房內傳來了麗莎焦急的聲音：「哥哥，是你嗎？」
同時，麗莎的身影也快步從房內跑了出來。
「哥哥！」
見到果然是路恩，麗莎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眼淚同時也流了出來：「哥哥，你昨天去哪裡？麗莎一個人在家好害怕，也好擔心你啊！」
「好了，哥哥這不是回來了嘛……」
見到麗莎沒事，路恩這才放下了心來。
同時他心中也有些愧疚，連忙溫聲哄了麗莎幾句，才讓她止住了眼淚。
「昨天嚇壞了吧？」
看著麗莎的眼睛有些發紅，路恩知道她昨晚上肯定沒有睡好，起啦她的手道：「走吧，以後不再住這破茅屋了！」
「啊，不住這裡了？那我們以後住哪裡啊？」
麗莎驚訝地看著路恩問道。
「先去男爵府，以後……再說吧！」
路恩牽著麗莎的手，走出了茅屋。
雖然食物緊缺，但鎮民們昨日才剛剛攻破了，必須休整一天才能再次行動。
因此，男爵府現在就成了勝利軍的臨時營地。
路恩和其他勝利軍的軍官，都在男爵府里分配了一間房間作為臨時住所，這破舊潮濕的茅屋自然也就不用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