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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9章 再見

  校園中響起了鈴聲,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奔向飯堂,職工樓里也出來了不少老師。


  徐川一一打過招呼,有個不是很面熟的老師對著老教授開玩笑,「還跟女婿聊天呢!吃飯去了!」


  老教授對汝飛飛這些年來視若己出,若不是為了她,也不會把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徐川。


  這一點,徐川何嘗不明白。


  「我一定會盡全力保護她,只是……」


  只是山高路遠,前路艱險,能不能留著這條命再回來,一切都是未知。


  老教授點了點頭,上樓去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來秋風何允悲。


  人們總是習慣對未知的事情做出允諾。


  「永遠愛你。」


  「下輩子還要遇見你。」


  「不論滄海桑田如何變遷……」


  這樣的話讓人振奮精神期待明天,也讓人不敢著眼於悲苦的現在。


  若是分離已經在明天,那麼下輩子的相遇又有什麼用呢?

  徐川沒有再回汝飛飛的公寓,那裡有兩人太多共同的回憶,如果不能活著回來,這些回憶,徐川也不想帶走。


  黑夜比想象中來的要快,以往這個時候,大家總會往飯堂擠來擠去,再說幾個課堂上發生的趣事。


  今天,卻是各自為生。


  以前覺得這校園真是大,尤其是在早上跑去趕早課的時候,庄馳簡直找到了行動隊一年一度的體力考核時的感覺。


  路上的少年們也就罷了,還有穿著十公分高跟鞋的女生,那身手,直想讓庄馳收歸隊內。


  現在卻是轉了一會兒,便看完了每處的樣子。


  庄馳和蔣山河是不習慣通訊工具的,國家行動隊有統一的聯絡工具發放,每次也只有幾個固定的表示語言,通訊工具在庄馳看來,不過是接收上級指令和發放指令的中轉站。


  所以並不存在什麼拍照留念一說,能留下的,都在這眼裡心裡了。


  「老兄,又遇見了啊。」蔣山河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喜歡的地方有些大體接近,本想一個人度過最後的時光,卻總是在校園中碰到。


  「一起去吃頓飯吧。」庄馳拉著蔣山河進了二期食堂,這裡的炒河粉是他的最愛,而蔣山河偏愛旁邊的美齡粥。


  庄馳那時候總是酸他,「你說你一個大老粗,喝什麼養生粥啊,沒趣兒沒趣兒。」蔣山河也只是笑笑,不做爭辯。


  「你說我們要不要給徐兄弟也帶一點啊?」這話問的讓庄馳恍然隔世,就彷彿徐川是去等汝飛飛下課了,兩個人先來買上飯一樣,彷彿明天還能再出現在這裡一樣。


  這一頓餐,每一次咀嚼都在用心在內心描繪它的味道。


  對於常年習慣在外風餐露宿的兩人,這裡的學生太過幸福了,還是總有人嚷著不好吃,一邊加塞插隊。


  人或許會忘了太幸福是什麼感覺,卻永遠不會忘記太痛苦是什麼感覺。


  徐川在學校北面的樹林里,端詳著那個手串。


  看得出來,老教授保養的很是細心,或許是不曾沾過水,不曾淋過雨,但又長久的被人把玩在掌心,上面粗糙的紋路已經漸漸有些模糊,卻發出綢緞般的光澤感。


  若是這其中真的有那老鵝娘的命格,若想召喚出來,比得需要穹靈之子的震懾。


  穹靈之子?


  徐芩……


  從海島上歸來,這個人似乎再次消失了。


  無法尋到絲毫蹤跡。


  如果說之前是被迫消失,現在呢?


  徐川有些怨上了徐芩,總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離開他。


  被困在瓷瓶中的徐芩卻能感知到徐川的想法。


  大蠢豬!老子在你脖子里掛的瓶子上呢!

  「哈哈哈……別白費力氣了,你逃不出去的。」吳銳在一旁閉目養神了起來。


  當初他用一個故事困住了徐芩,現在二人處於一個瓷瓶中,每一份每一秒,徐芩都在更消瘦枯竭下去,而吳銳正在一天天的身強體健起來。


  這瓷瓶本就是吳銳的地盤,裡面的環境當然更為他所用。


  「那小子肯定還不知道,他跟汝飛飛親嘴的時候,你就在下面看著呢。」吳銳不僅是身形越發年輕,說起話來也是沒有了以往的端莊持重。


  「徐川怎麼會認你這個老賊當師父!」徐芩恨恨的啐了一口,吳銳毫不介意。


  「我本就是違逆天下大道之人,多一事少一事,又能如何。」吳銳深吸一口氣,一旁的徐芩忍不住捂住胸口,他能感覺到血液暫時凝結的感覺。


  「你還不如把我殺了!」徐芩不是沒有想過自戕,但是他捨不得徐川,捨不得留下他一人在此孤苦作戰。


  庄馳和蔣山河是自己選擇的路,而他和徐川不是。


  被迫踏上這條路途,心中的感覺唯有自己知道,或許人們喜歡英雄,但是或許英雄更願意成為自己呢?


  只有徐芩明白這些,明白他內心的苦痛。


  「那我就來殺了你吧!」徐芩的一身本領都是吳銳親傳親授,還有他自身的參悟,徐芩與吳銳的打鬥結果便可知曉一二了。


  「你這是何苦呢?」吳銳隨意的擋住徐芩拼盡全力的攻擊,「在你剛剛進入這瓷瓶中時是你唯一能殺我的時候,我用一個故事給了自己一個時辰的世間,在那一個時辰里,你的精血就已經開始為我所用了。」


  「那徐川豈不是……」徐芩第一反應不是臭罵這老頭,而是擔心起徐川每次進入這瓷瓶索要經受的苦楚。


  「哎,我們師徒一場我豈會如此不講情面?」雖然吳銳的話在徐芩看來就像是放屁一般,不過這些年來,似乎徐川從未因進入瓷瓶感覺到身體不適。


  「這功力也是我前不久才參透的,吸人精血可不是什麼容易練成的差事。」吳銳這話說的頗為得意,引得徐芩冷笑了三聲。


  「那你準備怎麼處理我的屍身?」徐芩看了看四周,「這裡沒什麼可以隱藏的地方吧,況且你能用光頂扛住徐川一年兩年,難道能一輩子不見他嗎?你不是還要指望他給你報仇雪恨嗎?」


  吳銳一邊運行著身體內的小周天,一邊回到,「就算是他看到你的屍身又如何,難道還會殺了我不成?他有沒有那個本事,還兩說!」


  這絕對是徐川想要儘快解開的難題。


  徐芩失蹤,還有,自己再見無法進入到瓷瓶里,去見師父。


  想到吳銳現在或許已經慘死在瓷瓶內,徐川心中憤恨不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一切已經無可挽回了嗎?

  令毓萌的事情讓徐川感覺到這世界彷彿是一個圈,每次都能繞道自己所不熟悉的那一邊,等到他恍然大悟的時候,一切或許都晚了。


  如果不想讓這一切重演,就必須想到辦法。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庄馳和蔣山河買好了酒,翻過宿舍牆頭,躲著巡防的老師,悄無聲息的向操場移動。


  「老實說,以前在行動隊的時候,你干過這事兒沒有?」庄馳用牙咬開瓶蓋,遞給蔣山河。


  「沒有,」蔣山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你有過啊?」


  「我也沒有。」兩人嘿嘿一笑,輕輕的碰了碰杯。


  「那時候總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氣,學無止境,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每天都盼望著接任務,出師。」庄馳抿了一下嘴上的泡沫。


  「你是什麼時候出師的?」蔣山河率先問了這個問題,正好問道了庄馳的心裡。


  「十五歲!」庄馳回答的格外有自信,這個年齡在他們那一代里幾乎是拔頭籌的成績了。


  沒想到蔣山河哈哈一樂,「我,十三歲!」


  「怎麼可能!」庄馳有點氣結,「不信!我怎麼沒聽過你的出師表彰廣播!」


  「哈哈哈哈哈……連你都覺得驚訝是不是?我師父師叔們更是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點覺得拉不下臉……我也不是很在意這些,能接任務了就好。」


  庄馳由衷的給蔣山河豎起了大拇指,「你還真是置這些為身外之物啊……」


  蔣山河擺了擺手,兩個人聊起過去總有說不完的話。


  那時候高牆外的天地,他們總以為是多災多難的,但是出了訓練營才知道,外面大多數時候是歌舞昇平的,百姓們安居樂業,能用得到他們的地方是少之又少。


  但是這樣的武裝力量卻是不可或缺的,從出師可以接任務到真正意義上領到第一個任何,庄馳整整等了三年。


  「那三年可真是難熬,我挨師父打的時候,沒想過離開,總是踢不碎十塊磚頭的時候也沒想過離開,反倒是那清閑無用的三年,可真是耗人心智。「庄馳扭過頭問一邊的蔣山河,「那時候你去幹嗎了?」


  蔣山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出師的那年正趕上北峰的殘孽作祟,幾乎是片刻也沒有等得及,第一天出師,第二天就跟著師父他們上路了,一刻也沒有耽誤。」


  你看,人比人,氣死人。


  兩個人把酒言歡,眼看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微風拂過,把兩個人身上的一點點暈眩都吹跑了,清醒得很。


  「再去買點酒吧,」沒想到庄馳主動開口,「我正有此意!」


  兩個人折回身去,黑夜裡,星星和月亮都沒有來見證這一刻,唯有他們自己。


  「一會兒上面來人接咱們,喝多了,不怕被處分嗎?」蔣山河不知道一向看重上面看法的庄馳,為什麼今天會這樣不管不顧。


  「上面答應我,只要我說服徐川回去,可以給我一個免罪金牌。」庄馳的話讓蔣山河瞪大了眼睛。


  「什麼!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那我不喝了,我沒有免罪金牌啊!」


  「哈哈哈哈哈我幫你……」


  兩個人還是買了一堆酒,繼續回到方才的地方喝酒,時間一分一秒逼近零點,徐川遲遲沒有出現。「你真的相信他回來嗎?」蔣山河喝得有些醉醺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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