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斷橋
「至少它不會太長，」莉娜試著要鼓舞大家，但是她自己也變得有些結巴。
跨過這個峽谷的橋結構十分獨特。兩棵巨大的楓樹橫跨這座狹窄的山谷，交叉的樹枝構成了支撐上面木板的結構。
很久以前，這一定算是工程上的奇迹。但是現在那些木板都已經腐朽、開始動搖。
如果原先還有固定的繩子，那麼一定很久以前就掉到底下的河谷里了。
在他們的眼前，木頭依舊在冷冽的的風中不斷搖晃，發出讓人牙齦發酸的聲音來。
然後，在他們背後，傳出了大聲交談，和武器撞擊岩石的聲音。
「看來是回不去了，」羅伯特喃喃自語。
「我們大概得一個接一個地走過去。我們只能希望神站在我們這一邊。
而且，雖然我實在不願意承認，但艾文說的對。
只要我們一走過這座橋，我們就可以輕易地阻止這些龍人。
他們會卡在橋上，變成非常醒目的目標。
我第一個走。跟在我後面，排成一行。
卡拉蒙你走在最後壓陣，貝克萊爾你緊跟在我後面。「
羅伯特踏上弔橋，儘可能地快速移動。
他可以感覺到木板開始搖晃。腳底下的河流在峽谷間順暢流著；
銳利的岩石，從它滿白沫的表面上升起。
羅伯特深吸一口氣，很快地看向別的地方。
「不要往下看，」他對其他人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一陣空虛。
有那麼一瞬間，他根本沒有辦法走動，然後，他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一寸一寸地往前走。
貝克萊爾在他後面大步走著，對龍人的恐懼，讓他完全對其他的威脅視若無賭。
貝克萊爾身後是韋德，坎德人矯健的身手讓他輕鬆通過，偶爾可以好奇地往下看。
然後是嚇壞了的哈勃，艾文挽扶著他。
最後莉娜和卡拉蒙踏上弔橋，不斷緊張地往後看。
當木板開始破裂時，羅伯特幾乎已經走了一半，他腳下的木板，啪嘰一聲裂了開來。
他憑本能行動，在恐懼中及時抓住了腐朽的木板。
但是那木板開始在他的手中碎裂，然後————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貝克萊爾！」羅伯特吃了一驚。「抓住！」
他強迫自己不要做出任何晃動，知道自己只要一移動，只會讓貝克萊爾那邊更難保持平衡。
「把他拉起來！」他聽見卡拉蒙大吼，然後，「每個人都不要動！
整座橋快要垮掉了！「
貝克萊爾臉上滿是緊張的神色，前額開始滴下汗珠，他開始用力拉。
羅伯特看見他手臂上的肌肉鼓起，血管幾乎爆裂而出。
貝克萊爾以讓人幾乎無法忍受的緩慢速度，將羅伯特慢慢地拉上破橋的邊緣。
羅伯特倒在橋邊，害怕得全身發抖，抓住木板不放。
然後他聽見莉娜大喊。他抬起頭，意識到也許他剛撿回來的這條命，馬上就要完蛋了。
大約有三十個龍人出現在他們背後。
羅伯特低頭看著眼前的那個大洞。其他部份的木板還完好無恙。
他也許可以安全地跳過這個大洞，貝克萊爾和卡拉蒙可能也沒問題。
但是韋德，莉娜、哈勃和老法師就有問題了。
「完美的目標，你剛剛說的，」卡拉蒙喃喃自語地拔出劍。
「快施法，老法師！」韋德突然說。
「什麼？」艾文眨眨眼。
「法術！」韋德指著龍人。
他們看見這群人被困在橋上，正急著趕上來把他們給除掉。
「韋德，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羅伯特說，弔橋在他的腳下發出奇怪的聲音。
卡拉蒙小心翼翼地移動，剛好擋住了面對他們的龍人。
羅伯特把箭搭上弦，射了出去。
一個龍人掩住胸口，尖叫著掉下懸崖。
半精靈再度射出一箭，再次準確地擊中目標。
在隊伍正中央的龍人遲疑了一下，困惑得不知該怎麼辦。
附近沒有任何掩護，沒有辦法躲開羅伯特致命的箭矢。前排的龍人蜂擁沖向弔橋。
就在那一刻，艾文開始施展他的法術。
羅伯特聽見老法師念咒的聲音，覺得一顆心開始往下沉。
接著他提醒自己：反正狀況不可能更糟了。
站在他身邊的貝克萊爾，則看來毫不在乎地面對龍人，這讓羅伯特感到不可思議。
他最後想起來貝克萊爾並不懼怕死亡；他會不斷地復活。
羅伯特又再度射出一箭，另外一個龍人尖叫著倒下去。
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瞄準上面，幾乎忘了艾文的存在，直到他聽見貝克萊爾驚訝的大喊。
羅伯特抬起頭，看見貝克萊爾指著天空。
跟隨著貝克萊爾的視線，半精靈差點把手上的弓箭也給丟了。
從雲端上降下，在落日餘暉中閃耀著的是一條金色的拱橋。
老法師用手指引著它，讓它從天上降下來，剛好把橋上的洞給補起來。
羅伯特恢復了理智。打量著四周，他發現，至少這片刻連龍人們也呆住了，他們用發亮的眼睛看著那金色的拱橋。
「快點！」羅伯特大叫。他拉住貝克萊爾的手，拖著永恆之人跳上拱橋，它正好還距離橋面大概有一尺高左右。
貝克萊爾跌跌撞撞地跟上來。即使當他們踏上去之後，那座拱橋還是在繼續地往下降。
在艾文的指揮下，速度才慢慢減緩下來。
當韋德拉著嚇呆的矮人尖叫著跳上去的時候，拱橋距離橋面大概還有八寸高。
龍人們突然意識到眼前的獵物快要逃跑了，憤怒地大吼，衝上木製的橋。
羅伯特站在金色拱橋的盡頭，對為首的龍人不停地射箭。
卡拉蒙殿後，不停地揮舞著劍，讓他們沒辦法靠得太近。
「快過來！」羅伯特命令剛跳上拱橋的莉娜。「待在貝克萊爾身邊。
好好注意他。你也是，哈勃和她一起去。快點！「他暴躁地咆哮。
「我要和你在一起，羅伯特，」泰洛柯西好心地說。
莉娜回頭看了卡拉蒙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服從命令，她抓住貝克萊爾，粗魯地把他往前推。
她看見龍人不斷逼近，不需要太多的催促。
他們倆個一起衝過了那金色的拱橋，越過了剩下的弔橋。
在他們的重量下，弔橋發出不樣的聲音。
羅伯特只能夠禱告它撐得住，但是他卻沒有時間仔細觀察。
它至少目前還撐得住，因為他聽見了哈勃沉重的腳步聲。
「我們過來了！」莉娜從峽谷的另外一端大喊。
「卡拉蒙！」羅伯特大喊著射出另一箭，試著要在金色的拱橋上保持平衡。
「快往前走！」艾文對卡拉蒙惱怒地說。
「我試著要集中注意力。我已經把拱橋放在正確的位置上了。
我想只要往左移個幾公分」泰洛柯西，快過來！「羅伯特命令道。
「我不要離開艾文！」坎德人頑固地看著卡拉蒙踏上金色的拱橋。
龍人們見到強壯的戰士開始撤退，立刻蜂擁向前。羅伯特儘可能不停地射箭；
一名龍人倒在自己綠色的血泊當中，一名龍人從橋邊跌了下去。
但是半精靈已經疲倦了。更糟的是，他的箭快要用完了。
龍人還在不斷進逼，卡拉蒙跨過拱橋，停在羅伯特的身邊。
「快點，艾文！」韋德搖著他的手，不停地懇求。
「好了！」艾文滿意地說。「完美無缺。
那些侏儒之前還嘲諷我說，我不是個當工程師的料。」
正當他們在談話的時候，上面載著羅伯特、卡拉蒙和韋德的金色拱橋——堅牢地將斷裂的橋連結在一起。
就在那一刻，木製橋的另外一半——剛剛仍然完好的另一半。
通往峽谷另外一邊的那一半，則吱嘎一聲破裂開來，掉到底下的河谷中。
「神哪！」卡拉蒙大吃一驚，剛好來得及將正準備要跨上木橋的羅伯特拉回來。
「我們被困在這裡了！」羅伯特沙啞地說，看著木板不停地往下落，他的靈魂彷彿也跟著一起落下去。
他聽兒弔橋的另外一邊，莉娜發出尖叫聲，叫聲和龍人的咒罵聲混雜在一起。
突然啪嘰一聲，龍人憤怒的叫聲變成恐懼的哀號聲。
「你看，羅伯特！」韋德興奮地大喊。「你看！」
羅伯特剛好來得及看見另外一半的弔橋落了下去，上面大部分的龍人也跟著一起翻滾下去。他感覺到金色的拱橋震動了一下。
「我們也會掉下去的！」卡拉蒙大吼。「沒有東西支撐——」
卡拉蒙的話說到一半。他用力地吞咽了一下，慢慢地看著兩邊。
「我不相信——」他喃喃地說。
「不知道怎麼搞的，我……」羅伯特突然斷斷續續地吸了一口氣。
——
那天早上羅德利斯感到身體微弱顫抖，於是便早早起床整理行囊。
他毅然決定忽略這種狀況，告訴自己這只是因為沒吃早餐，和歸鄉的興奮而發抖。
我穿上為翻山越嶺的冬旅準備的衣服，包括填充羊毛墊料的紅色長衫。
腰和褲口處有紅線綉飾的綠色長褲，還有一雙襯著一段段羊毛線的毛皮軟靴。
感覺像一袋袋柔軟的毛皮，直到我穿上了才成型。
我得用細長的皮線，將靴子緊綁在雙腳上，但我顫抖的手指卻讓這動作變得異常困難。
羅德利斯說這些冬衣適合山區乾爽的雪地，囑咐我們小心別弄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