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複課生活的開始（2）
我的腦袋轟隆一聲，走廊裏人不多，看來其他的教室也是這個情況。這就是複課，課間隻是為少數人準備的，少數需要上廁所的人，像我這樣的人。
我回來在坐下來的時候一個瘦削，雙目無神的中年人已經站在講台前麵整理一大摞紙張，這東西人手一份，我拿到手，看是學案，以為沒什麽用處，便攢了摔在一邊。
“好了啊，都拿到學案了，我是你們的數學老師，今後的一年由我帶大家複習咱們高中的數學，先說一下複習的主要內容，咱們複習的主要教材是咱們的學案和課本，學案是自己學校老師編寫的，一天給你們一章的學案，大家就按照這上麵的重點內容逐個突破，學案要保存好，其他學科也是這樣。。”
後麵的話我都沒聽，急忙找回學案，被我揉成一團，在打開見有些黑字已經花了，這紙這墨，估計都是最次最次的，指向手紙，墨跟用碳素比墨水印製的差不多，我整理紙張弄了一手黑。
平心而論，學案質量是挺高的，完全按照考點編寫，原先課本上那大量的彰顯出書老師淵博的無用內容全被刪去，每個例題跟著幾個針對訓練，完全不是高中老師出學案恨不得抄一遍課本般的稚嫩，可我最怕的就是保存這些紙，聽說這裏所有的學案複習資料是要留到明年高考用的，我想了想，幹脆就按照它原本的樣子，一點兒不寫，等需要複習的時候在全部拿出來逐個突破比較好。
這個老師講課的語氣十分虛弱，樣子也透著幾分病容，活力和幽默是老師尤其是男老師吸引學生的根本，顯然這個虛弱的老師兩者都不具備，我愣是從河馬想到麻辣隔壁，一節課思維都在天空的雲彩中穿行，好不容易下了課，已經是聽的頭昏腦漲。
我發育晚，現年十八歲，還在長身體的年齡，飯量出奇的大，早餐短暫的時間是容不得我施展拳腳，補足空檔的肚子的，下了課，我又急忙跑出教室，不巧，柴林前來視察，又注意到我，我路過他身邊，他盯著我仿佛我要取走他的腎髒。
“你不是上節課剛上了廁所嘛！”他尖酸的說道。
我後背一陣涼汗，看來這裏課間想要短暫的自由是天方夜譚的，我懶得爭辯，徑直跑出教學樓。
買了個肉鬆麵包，回來路過書店，想到下節課是語文，在書架前晃悠了一番，買了本it雜誌，這種學習環境對於我這種不求上進的學生來說，實在是煎熬。
一個上午下來，頭昏腦漲，所有學科的複習幾乎是如出一轍的，老師點出知識點和學科的重要性，然後就是無數的練習題，複課的學生就像二婚的婦女，什麽愛情這些飄忽不定的玩意兒已經明日黃花，拿分才是最關鍵的事情，絕對的題海戰術，沒有捷徑和技巧，不過這正是我喜歡的學習的方式，隻是不喜歡學習教材上的東西，我帶著厭倦的情緒吃了一頓常人兩倍的午飯，都說這裏的飯菜難吃的像豬食，我吃的還覺得比較可口，可能是我打小兒對食物要求不高，填飽肚子，滿足牙齒研磨的運動即可，但是我又不好當麵反駁他們，畢竟人家剛說了像豬食，我若說好吃，他們很自然的會拿我當豬，我隻好閉上嘴，跟新認識的朋友們回宿舍午休。
大家匆匆洗刷，很迅速的躺倒在床上，這裏午間檢查也是非常緊張，即使是三個人擁擠的小宿舍，大家剛認識，有很多話和經曆想要交流，鈴聲響起瞬間，都如中槍一般，迅速倒下，聽外麵有一聲劇烈的響動，是盆子掉在地上，緊接著，這個人的屁股也摔在地上，晃動的整個走廊跟著響，緊接著傳來一聲慘叫。
我們忍不住的哄笑，睡我臨鋪的哥們兒，奸笑不止，“摔得剛辦事了！”他叫夏茂偉，是壽光市人，我後來知道，辦事是牛逼的意思，他們說好東西都用辦事替代了。
我帶著耳機，聽了會兒殘存在手機的歌曲，幻想著我接下來可能日複一日的悲慘日子，不由自主的進入了夢想，夢裏鐵馬冰河，什麽都有，據說人在夢境中會失去時間觀念，等我醒來，恍若隔世，其實隻過了一個半小時，這是很美好的狀態，但是醒過來必須在短時間之內起床確實見費力不討好的差事。
太陽曬幹了祥雲，後被烏雲遮蓋住，醒來見天陰，就覺得這日子不真實，夢裏出現了一個姑娘，跟我牽手走在一條古色古香的小路，我以為那應當是麗江古城，我跟她沒有煩惱，正在浪跡天涯，我不確定她是不是魏菡，我的前女友，我確定的隻是那完全是黃粱夢而已。話說回來，我更希望那不是前女友，太熟悉的人走在旅行路上是沒有浪漫感覺的，我更希望那是在旅途上遇到的一個美人，我們誌趣相投或者他被我的魅力吸引，由此決定同我共赴天涯，在夢裏我不是醒來這幅醜陋無能的模樣，而是翩躚公子，萬貫家財傍身，天下間翻雲覆雨任我馳騁，就算是做夢，我也要做美夢。
整個下午，我都沉浸在夢裏無法自拔，我腦子裏回蕩著兩部電影的畫麵，一個是《肖申克的救贖》，淡定從容的越獄，一個是《逍遙法外》，天才騙子的給力青春，這是我暑假期間剛看到的兩部高分電影，雖然已經很長的存在曆史，但是經典就是經典，經典意味著永不過時的情懷，雖然裏麵的街道，監獄，汽車甚至男人女人都已經古樸的要生蟲子，但是裏麵傳達出的烙印卻能釘在每一個觀摩者的腦海。
《肖申克》裏麵的安迪，一個被枉定殺人罪的銀行家，落入監獄，無法脫身，暑假看的時候當成是熱鬧來看，現在想起來，似乎能感同身受到裏麵的囚困之苦，我覺得冤屈，我不屬於這裏，我學不會這些惡心的東西也懶得動腦子，我需要我親人的幫助，但是親人沒有一個站在我的立場，對於他們來說，不上大學出來打工或是經商是敗壞門風的事情，爸媽在我腦海中的印象甚至已經如如同獄警，與他們通話沒有感情交流，幾乎是訓斥，這讓我十分苦惱，高中曾經十分叛逆，討厭家人也並不是放不到桌麵上的事情，年輕人是最討厭自己的所作所為受到別人侵犯的，但是老師家長永遠也體會不到這一點，我看的透，因為他們已經老了，他們沒能把握住自己的青春，才來幹涉我們的，這才不是沒有論據，如果他們曾經走完了自己精彩的青春，就不會變成這樣平庸的教師和家長。
肖申克的畫麵帶給我的隻有哀傷自憐，想到《逍遙法外》腦子裏卻出現另外一幅光景。
阿伯內爾這個在百度百科存在的超級騙子比科學家更能激勵孩子思考，這是我當時的觀影感受，一個騙了銀行數百萬，騙了數百位比他年長的魅力女人的年輕人，最後成為fbi的老師，成了犯罪心理學和支票防偽技術的專家，這種扭曲的故事比勤奮成才更加的勵誌，我甚至受到了一種更加扭曲的啟發，我覺得我應該為了自己環境的改變做出一些努力，我討厭這裏，要想辦法離開，大學太遙不可及，那是已經錯過的列車，下一趟車要一年以後才來，而且車上的人和設施我一無所知，甚至根本不確定自己對那個環境是否喜愛，我有兩個月酒店保安的經曆，以一個社會最底層打工者的角度，我發覺這個社會上，能力比學曆吃香的多，那些夾著名牌皮包，踏著高檔皮鞋，跨著精致少女的大老板，往往並非大學走出的高材生，我家人沒有那個福分，我是他們接觸大學的唯一希望，可我對自己並不抱希望，這裏，我就要忍不住說我來這裏的原因了。
都說畢業季是分手季，起初高考結束我並沒有這種想法，隻是覺得終於刑滿釋放，進入多彩的所謂外麵的世界，出了學校，吃喝玩兒樂當然是免不了的，隻是玩兒過幾天就會發現其實純粹的在一個地方傻玩兒是特無聊的一個事情，就免不了想出去玩玩兒，但是沒有錢，就會想到自食其力，很自然的找了一個不需要技術和體力的保安工作，而且在酒店並不需要一直苦守，一天絕大多數的時間是在偷懶中度過的。
魏菡是我那時的女朋友，她家庭殷實，嬌生慣養，並不需要在年輕的時候自力更生就可以輕易的達成像旅遊這樣隻有消耗沒有進賬的事情。
等待成績的十幾天，我們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其實我心知肚明，那時的等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高中已經渡過了大學的逍遙歲月，那大學還要你幹什麽？
但是年輕人都有傻裏傻氣的不服輸的精神，這很好，當然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這種不服的依靠，僅僅是運氣，我每天吃齋念佛，燒香磕頭，期待閱卷老師檢索我的試卷時喝了酒，見我字兒寫的不錯就給我一個很高的分數，期待電腦最後合總成績的時候出現一些差錯。
當然了，一百以內的加法運算，連人的口算出錯幾率都很低，更何況屢戰屢勝的電腦，如果連這點兒數都算不明白，除非這電腦也血栓了。
終於，晴天霹靂開天劈下，隻是這一天來的隨意過的突然，成績網頁上鮮紅的成績刺得我睜不開眼，打開網頁時自欺欺人的一手蓋住成績，自後向前逐次露出數字，個位上是個6，十位是個8，我驚喜不已，那百位是個5的話，我就突破一本線了。
當然癡人說夢說出來的也僅僅是夢，最後露出的百位，是個赤裸裸的4，我大罵了聲操，真他娘的不吉利，死的諧音，像極了我現在的心情。
486，三本也上不了，這一年的試題據說是比較簡單的，我懷著瘸子找瞎子探討生命的心情打開了我們班的聊天群，群裏早已展開了非凡的討論，敢於最早發成績的幾個人，都是不學習的，家裏早給找好出路的那種，有的拿錢買藝術學院，有的準備服兵役，看著那一個個不到三百分的分數，我忐忑不安的笑了起來，鍾表的秒針滴答答紮著我的視覺神經，家裏隻有我在，爸媽都在上班，我看了眼窗外，草木在劇烈的陽光中打蔫兒，綠的不是好綠，紅的也是血紅，這時我心裏突然發出一股豪邁。
收拾東西！跑！
這個念頭僅在十秒之後就打消了，因為我還有個女朋友，她在q我呢。
“怎麽樣，多少分？”她問我，沒有q表情，我也感受得到她焦急的心情。
“完蛋了，486，你呢？”我回道。
“啊？你考成這樣啊！我508，上三本好了。”她說。
然後，我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還有三本可上，原本被我鄙視的狗屎不如的三本，花正常本科兩倍錢的三本，這時候也閃爍著亭台樓閣，空中樓宇般的光輝。
“行，起碼能繼續深造，大不了到時候考研，得了，你解放了。”我說。
“你怎麽辦，上專科還是去複課呢？”他問。
這時qq不間斷的滴滴作響，我覺得耳朵疼的難受，“天南地北哪兒還沒有我的容身之所，再說吧，我先歇會兒。”我匆匆回了就下線了。
專科還是複課，聽著就是不如北大還是清華那麽氣派，我仰麵朝天躺倒在床上，靜靜的等待時光的巨輪從我身上碾過，把我碾成粉末，我化成灰燼，灑落地球的大山大河，不枉我來此人間走一遭。
我躺著不動，忽然卻喘氣粗氣，像自由搏擊兩小時之後的狀態，我想破口大罵，我他媽欠誰的，幹嘛高興不起來呢。可是就是他娘的高興不起來，我保證，如果那個時候我兜裏有一千塊，我一定遠遠的跑掉了。
可我的生活習慣導致我哪兒都去不了，我是個花錢沒數的人，用佛家的話講究，就是命裏頭財庫空空，尤為德高望重的佛家長老，法號淨空，聽他老人家與陳大惠先生對話的時候說過，如果命裏麵財庫空，那幹什麽都沒錢，手裏永遠也剩不下錢，如果這種情況的人想要發財，那就得去修法布施，所謂法布施，就是做善事，我掏出錢包，存錢罐，犄角旮旯所有的錢攢在一起，一數，一共七塊五。